“榆鳍，你想回家吗？”


    她抬手握住了垂落在眼前的柳条，指腹抚过细窄的叶片，有些出神。


    “您在哪，哪里就是我们的家。”


    “主上，您不必自责，万年前先兽神的逝去是必然，即便没有预见您的未来，人族……”


    说到这里它罕见的犹豫了几分，因为现在的月栖棠也是人族。


    “人族，不会允许一个不受控凌驾在科技之上的存在。”


    这样的存在，于任何一个种族都是可怕的，更何况……


    据先祖传言，当年的变故原因不止这些，流传到现在的也只剩模糊的只言片语，许多真相早就埋葬在历史长河了。


    月栖棠没什么反应，只有些默然的听着，许久才站起身，思量片刻看着面前的柳树问：


    “你愿意离开这里吗？我可以带你走。”


    好不容易才发芽抽条长大的灵物，它身上散发的至纯气息势必会引来虫族，或许，不久后就会被分食。


    况且，隐雾星并不适合它生存，这里的灵气稀薄到连她都有些难以捕捉，更何况是刚刚成形的柳树，没有营养来源，她走后也难逃灵力枯竭的命运。


    这是她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天地灵物，更是她亲自滋养长大的，身上也有着同源的灵力，难免多了几分惺惺相惜。


    一缕细小的枝条垂落下来，顶端的叶子微弯笨拙的朝她作点头状，一点也不像，但她就是看懂了它的意思。


    月栖棠这才继续说道：


    “我只能带走你的本源力量，躯壳没办法。”


    植物的生长复杂很多，不仅仅需要她的灵力滋养，阳光，雨露等，这些都是必要条件缺一不可，少了任何一样都很容易长歪。


    所以，她并不打算将它安置在储物空间里。


    眼前的枝条并没有犹豫，几乎是领会到她意思的下一秒就再度弯下柳叶。


    对于开了智的植物类灵宝来说，月栖棠给它们的感觉比同类更加亲近，潜意识里它们会无条件相信她。


    下一刻，柳树的生机开始褪却，从枝条开始先是柳叶失去颜色变得枯黄，只稍稍一点微风就姗姗落下。


    原先枝条碰撞的沙沙声变得僵硬，此刻正发出朽木开裂的细密爆响，熠熠生辉的植株正在走向迟暮。


    一枚淡绿色的光球从柳树中脱离而出，悬浮在月栖棠面前。


    它身后的柳树彻底失去生机，变成黯淡的灰色色调与周围的雾霾融为一体。


    图景里，随着她的意念中心区的位置拔地而起一棵参天大树，俨然是和刚才的柳树一比一还原，得到了月栖棠的允许它钻进图景，回到新的身体里。


    自然垂落的柳条竖起两根，激动的挥舞着，像是在确定她在不在能不能注意到它，也像是在笨拙的学着人类生动的样子对她表示感谢。


    “嘘，安静。”


    “我在。”


    处在月栖棠的图景里它能感觉到，她的视线轻飘飘的落在另一个地方。


    是一颗比它大了数倍的大树，顶端有一个好看的树屋，隐隐猜到了什么，安静的垂下枝条，随着流淌过的微风轻轻摆动着，枝条和枝条磕在一起，天然的白噪音，不吵，但莫名能让人感觉到放松。


    她收回图景里的感知，遮掩了身上的气息朝着另一个方向前进，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用精神丝篡改了监视器的内容。


    一路上遇到的虫族，无论是落单的还是成群结队的，纷纷被她一击必杀，所过之处一个不留。


    偏偏正主还挺有闲情逸致的，分神和榆鳍聊着天：


    “榆鳍，你们人鱼一族不用吃东西吗？我好像从来没见你吃过。”


    榆鳍平静的回：


    “主上，无论是异兽和异植都是需要摄取营养的，只不过方法不同，人类的食物对于我们来说杂质太多不利于消化。”


    “您说的灵力就很好，能帮助我们排除体内的毒素。”


    “我们也可以像您一样吸收灵力，不过会吸取到浊气，久而久之就成了毒素，很容易影响我们的神志，血脉血统的纯正程度也决定了我们能承载的毒素上限。”


    月栖棠听到这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怪不得她带回来的异兽一族大部分是幼崽时期，且大多都是单脉血统传承较高的。


    “那你有试过我们的食物吗？”


    榆鳍罕见的沉默一瞬，它只是简单的陈述事实，怎么莫名多了一种诉苦的感觉？


    “嗯……试过，之前在浅水滩排放的垃圾里有，有族人不小心误食过，后来加重了毒素的侵蚀没多久就异化了。”


    “从那以后，族中年长一点的异兽都纷纷告诫幼崽，人类的东西经过数次加工早已失了原本，于我们是剧毒。”


    富人区的食物倒是纯天然，但这个世界有富就一定会有贫，贫困区的人们没那么钱祛除杂质，得到的就是合成物，营养低价格低，只是对身体危害极大。


    榆鳍说的族人误食，应该是误打误撞碰到了贫困区的垃圾分解。


    即使是贫困区也会有人定时清理，为了保持生存环境的整洁。


    殊不知此举也危害了海底的生物，可谁会在意呢？


    尼莫尼亚的屏障就是为了将海底和人类生活区隔开，他们不会在意异兽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