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有办法送我回去一趟吗？”


    月栖棠垂着脑袋看不清神色，整个人站在原地紧绷着，像一根勒紧的弦。


    “滋滋……”数据清算的声音响起。


    良久，系统的声音响彻在空间里。


    “抱歉宿主，您在书中世界的身体已经死亡，暂时无法找到合适的身体，剧情即将崩坏，您回去了也没用……”


    蓦然，月栖棠抬头，冰冷的视线落在空中，她看不到系统的实体，但系统一定在通过某种方式注视着她。


    “剧情崩坏，那郁知微会怎样？”


    系统毫不犹豫的回：


    “这本书本就是以女主视角展开的，就算剧情崩坏世界意识也不可能将她抹杀，但现在，是她自己不想活了……”


    听到这里，月栖棠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她有些不明白……


    为什么，郁知微明明知道她不是原主，甚至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却还是会为了她提供证据检举郁家。


    明明她只要当这一切都没发生，郁知微就还是原文中的团宠小公主，她会有一个幸福圆满的家，会有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爱人……


    想到这里，月栖棠垂眸，扯起唇角讽刺的笑了，轻声呢喃：


    “还真是……愚善。”


    系统空间里的身体只是灵魂虚影，可她还是觉得喉间有些哽，心脏的位置丝丝缕缕的传来酸胀的感觉。


    若是她有实体的话，那想必一定泣不成声。


    “系统，有办法找到阿糖送回去吗？”


    静默片刻，系统回：


    “抱歉宿主，阿糖跑出别墅之后被野猫抓伤，意外感染死了……”


    系统停顿片刻说：


    “宠物猫在野外活不久的……”


    是了，失了利爪天性的宠物，没了主人的娇生惯养，任何一点危险都是致命的。


    可是，郁知微怎么办……


    月栖棠闭了闭眼，艰涩的声音响起：


    “系统，还有别的办法吗？”


    “滋滋……滴……”


    这次，系统许久都没有答复，它冰冷的程序不能理解，明明任务已经判定完成，为什么宿主还要救女主。


    书中世界的死活与她们何干，它想，这些宿主一定都心知肚明，不需要它强调。


    它只需要完成宿主的要求即可，至于要付出什么代价不是它该考虑的。


    “能，宿主，我可以将您的意识投放到女主身体里，代价是任务失败，我可以向穿梭局申请允许您这一次的失败，但筹码是记忆清除。”


    意识觉醒不过是个例，宿主不应该因为郁知微这一个特例影响今后任务的判断。


    为了防止宿主对今后的任务多出不应有的期待，这次的记忆必须清除。


    月栖棠没怎么犹豫就应下。


    她的目标一直是回家，如果因为这次任务多出不该有的心思，于她而言也没有好处。


    白光一闪，月栖棠消失在系统空间里，下一瞬出现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里。


    “宿主，这是郁知微的内心世界，您可以尝试和她对话，她都能听到。”


    月栖棠伫立在原地，神色平静的说：


    “你觉得你死了就能弥补我吗？”


    病床上插着呼吸机的郁知微听到声音，断断续续的脑电波突然波动一阵，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系统能让她停留的时间并不长，月栖棠没给她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


    “郁知微这是既定的结局，我不会死，更不需要你来陪葬，收起你愚昧无知的纯善。”


    许是从小到大都没人敢这么批评她，郁知微的内心世界泛起波澜，监测生命体征的仪器正在趋向正常。


    月栖棠接收到系统的消息，自然也知道郁知微已经快醒了。


    她最后消失的时候，低低的声音响起：


    “再见，姐姐。”


    郁知微眼角滑过一行清泪。


    她从出生起，天生的体弱，下人的战战兢兢，父亲和母亲的谨小慎微，让她知道她和同龄人不同。


    她比常人更容易生病，出生时在婴儿保温箱里待了足足一个月，数次差点被医生下判决书。


    可她还是跌跌撞撞的长大了，像她这样的孩子在普通人家是活不长的。


    幸好，她的家人从未放弃她，郁知微一直觉得自己已经比常人幸运许多了。


    覆蕴年是邻居家的孩子，那个长她一岁的哥哥待她很好很好，那是她的第一个朋友。


    郁知微很少出门，对于这来之不易的友谊很珍惜，他会给她带好吃的零食。


    就连旅行攒的厚厚的相册都送给她，郁知微视若珍宝，每每翻开相册嘴角都压不下来。


    后来，她又多了一个妹妹，郁寡欢。


    她兴奋得睡不着，妹妹小小一个手腕也是细细的，初见时如幼兽一般警惕的看着她，她不仅没有不开心还有些……心疼？


    年幼心性还不够成熟没能勘透那时候的心思，后来细品时，才发觉原来那么早她就想保护她。


    再后来得知郁寡欢这一生绝大部分苦难都来自她，郁知微才会那么崩溃。


    明明她是想保护她一辈子的。


    九岁生日时的生辰心愿。


    “愿我们三个能做一辈子好朋友。”


    可惜，背道而驰，她甚至有些怨覆蕴年，他明明能救下郁寡欢的，可偏偏自私的为了自己袖手旁观。


    他们都是凶手，可是作为受益人她连恨的资格都没有。


    ………


    月栖棠的精神识海骤然扩宽两倍，她的精神力突破了。


    原来，往日被封存的记忆，在她选择修仙脱离穿梭局后形成了魇。


    一个注定会将她困住，在她晋级时会出来给她致命一击的魇，一朝失足有可能成为她堕魔失控的因。


    修仙一途，最忌心魔。


    往日记忆的枷锁松动时都被她刻意忽视，她还没做好面对的准备，这次却被悄然掀开……


    巧合的是，这次比试竟误打误撞的破了。


    治疗舱内，月栖棠手撑着舱门喘息着，最后，她听到郁知微带着哭腔的声音说：


    “棠棠，从出生起我就认定了我这条命不长久，已经做好了接受的准备，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把命换给我……”


    她想，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就是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