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068我不后悔

作品:《既见白云

    纪家安排的车九点半已等候在禹霏家门口,司机帮着师乔琬往车上装东西,禹霏一直以为只有月饼之类的吃食,没想到还有蚕丝被、药草枕头、楠木茶盘这类。


    加上纪云白和禹霏的行李箱,商务车的空间勉强够装,但人坐不下了。


    纪云白都快忘了他还有辆大G一直停在酱园晒太阳,已经晒足个把月了。二人慢吞吞走到酱园去开车,丽宁是一座喜欢桂花的城市,沿途都能闻到淡淡的桂香,闻着真是舒心又气爽。


    “回头我要采好多桂花做百香果桂花蜜,”禹霏说,“百香果富含维生素和膳食纤维,而且香气很助眠,到时候给你带申城去。”


    集团的事还没进正轨,人事任命也还没公告,Q3的业绩仍在下滑,虽不是孤军奋战,纪云白也顶着巨大的压力。


    他和禹霏可能还会聚少离多很长时间。


    “好啊,不用做很多,我吃完了就会回来跟你要。”


    “我是没问题啊,反正我一直在家,可是桂花就只有这季节才有。”


    酱园就在前面,门卫沈大爷独自坐在传达室外抽烟喝茶,自从回酱园工作,禹霏就没看见他回过家。


    纪云白:“不是放假么,门卫怎么不回去?”


    沈大爷是因为丧妻,禹霏不由得会联想到刚遭遇同样噩耗的纪老爷子,说:“他家儿子儿媳比较吝啬,叫他住在家后屋的平房,那里阴暗湿冷对他身体不好,酱园工资虽给的不高,但够他攒钱养老,等干不动了还有钱可以去养老院。”


    这种闲人就算再可怜,如果不是自己人,哪个企业会犯傻养着?可她就是这么傻。


    “霏霏,碰上你的人都有好运气,”纪云白眼眶湿热,“你看我就是。”


    沈大爷也看见了他们,赶紧进去打开了伸缩门,大喊:“你们俩怎么今天还过来了?”


    “拿个车就走了,沈大爷您今天中午吃什么呀?”禹霏问他。


    “下个面条就成,你给我的梨那么大,吃一个就饱了。”沈大爷心情不错,“月饼我昨天拿回家了,臭小子看我挣钱了,对我态度都好不少。”


    “那就好,不过您得自己把钱存着啊。”


    “放心,沈大爷肯定听你话。”沈大爷笑着看向纪云白,“纪总有阵子没来了啊,这可不行,你得经常来。”


    “知道了。”纪云白打了个OK的手势。


    他们俩晚到了一刻钟,纪老爷子已经带着禹霏家人在山庄散步,四人正站在婚房在水楼不远处,齐刷刷抬头欣赏这幢造价不菲的楼。


    “起初外公是不答应把山庄分割的,而且我的楼跟主楼的风格完全不融合。是外婆一直替我说话,她说这样我就愿意跟他们做邻居了,可以有更多机会看见我。”


    不完美的人间,落空的愿望叫遗憾。


    刚丧妻,纪老爷子原是打算吃素三年,但家庭医生不允许,这对他的身体反而有害,于是只好改为初一十五,今天就是十五。


    清晨时他沐浴敬香,在妻子灵位前道歉,今天他得招待贵客,求人家把掌上明珠嫁进纪家。


    可是呢自己家这个孙子还从未开口说要娶妻,他也是很为难的,要是人家就想多恋爱几年,他着急催怕坏了事情,不催呢,又怕日久生变。


    照片里的妻子只是笑着,再也不能替他想办法了。他老了,脑子也跟着笨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看着小两口手牵手走来,心倒是平静不少,那个平日里风风火火的臭小子在女朋友面前真叫一个乖巧,走路都慢下来了。


    “外公好。”禹霏笑容可掬,轻声细语。


    “好久不见啊,今天给我带你家酿的酱油了没有,上回云白给我的,我们都吃完了。”


    “在水楼里还有呢,哪有您这么开口就问人要东西的?”纪云白笑了。


    “那你给厨房拿一些去,老酱油烧红烧肉才好吃。”纪老爷子指指主楼的廊檐,“我们上那儿坐在聊,你现在去拿吧。”


    纪云白:“……”


    禹霏知道,他这是被有意支开了。


    廊檐最宽敞的地方向外延申出了三米,摆了一张雕刻山水的端砚茶台,石头做的茶台师乔琬见过不少,但这么美的确实没有。


    保姆们早就摆上了茶和点心,蝴蝶酥和芋泥绿茶饼都是厨房现烤现做,还热乎乎的。


    禹霏傻呵呵地说:“感觉今天跟过年似的。”


    她家在她小时候就算是村里的富贵人家了,同村的小朋友到她家玩,看见一大堆好吃好喝的,也这么说。


    纪老爷子会心一笑,说:“还真是,我们家过年都没今天热闹。外公给你个大红包。”


    纸做的红包装的了多少,纪老爷子的红包是布做的,上面还有精致的盘扣,很厚。


    也不知道老爷子是哪里变出来的大红包,禹霏举着双手不敢接,她哪里见过这阵仗,浑身寒毛直飘。


    禹老爷子开口:“霏霏,赶紧收了,这是见面礼,我们也要给云白准备的。”


    禹霏小脸涨红,收下了,“谢谢外公。”可是这种场合纪云白他怎么能不在呢!


    “唉,这才乖。”纪老爷子笑了,“酱园有用得着老头子的地方,尽管开口,这年头嘛生意都不好做,时代也变了,都不是能不能吃苦的事儿了。”


    纪云白取了酱油跑去厨房,又跑来这里,有点气喘了,还没等坐下,又有指令。


    “去我房间,把桌上的紫檀锦盒拿来。”


    “好。”


    “东西重,你稳着点拿。”


    纪云白知道那盒子里放的是什么,心里更急切了。


    锦盒放在纪老爷子面前,只是怎么摸,它依旧没有温度。


    “我跟我的妻子往前也是贫农出身,祖上什么值钱的都没留下,后来有了钱她才慢慢地买点首饰,她平日爱戴的,我都让她带走了,这些要传下去。”


    师乔琬怕自己说错话,进门后都没说上几句,心想这些必是价值连城,禹霏现在可不能收。赶紧说:“伯父呀,这个可太贵重了,这不行呐。”


    这里面的东西纪云白每件都摸过,珍贵自是不用说,重要的是要留给孙媳妇,亲生的女儿都休想碰一下。


    “外公,这些我替禹霏收下了。”


    茶桌下,纪云白握住了禹霏冰凉的手,她早就紧张过头,手心里洇满了汗水。


    “我们一定会好好保管,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缘分。”


    纪老爷子将盒子推到二人面前,“外婆的心愿没能实现,我明白不该掺和你们年轻人的事,但如果我什么都不做,怎么对得住她。霏霏这孩子啊,你外婆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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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的,我没你妈那些狗屁倒灶的要求,只希望你们过的开心。”


    肯不肯的,还是得看禹霏。


    在终身大事面前,日后亏的总归是女性,就算眼前是金龟婿,是钟鸣鼎食之家,也难保相爱一生。


    “我想要的很简单,伉俪一生,只有死别没有生离。”禹霏看向纪云白,“你还这么年轻,要想好哦,别后悔了。”


    吓得纪云白手都松开了,她是在逗他?


    纪老爷子眉头紧皱,指指纪云白,说:“最近忙得他脑子转不过来了,让他们再好好想想,我们上餐厅吧,也快开饭了,今儿我准备的那条石斑真不错。”


    禹霏也叹气,跟着要走,还差点把大红包给落下了,这都收过了,跟纪云白什么态度也没关系吧。


    “不是,等会儿等会儿,你们之前聊的我错过多少啊?”纪云白有些心慌,“外公,您别是替我把婚求了吧?”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纪云白这辈子都没这么社死过,想拉住禹霏的那只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


    “我……”纪云白咬了咬嘴唇,想说的话都发烫,喉结上下动了好几下,“没有生离只有死别,不后悔。”


    纪老爷子看着生气,走过去扯着他耳朵,“你好歹站起来说,说话也不带个主语,谁不后悔啊!”


    没有最社死,只有更社死,他只好站起来又对着禹霏重复一遍:“没有生离只有死别,我不后悔,你也不能后悔。”


    禹霏笑得开心,阳光斜过廊檐,正好照着她半边,微风吹动耳边发丝,纪云白觉得她的耳垂上少了点缀,打开箱子底层,拿出一副紫翡圆珠耳坠,大小正合适,颜色也衬她。


    配套的还有一只蛋面戒指、手镯和珠串项链,都取自同一块原石,极为珍贵。


    锦盒被抱回了在水楼,放进保险柜之前,纪云白把每层都打开了,“我外婆的东西不算多,她本身就不喜欢铺张,但这些都是珍品。”


    禹霏不敢说话,天知道她耳朵上的这对耳环要多少钱,师女士可没有这个颜色的玉石,俗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好的玉石是可遇不可求的。


    就说同款的那个手镯,这个颜色这个水头,师女士见了不得疯啊,就说她得到今天她戴的那只羊脂白玉手镯的时候,睡觉都怕磕着枕头,最后实在舍不得戴,去嘉禾泰银楼买了支金镯子换上。


    “哇,这两串多宝可真漂亮,都是什么呀?”


    “我也不都认得,外婆说的我没记住,”纪云白拿起仔细辨别,“这个是飘绿花的是翡翠,这是蜜蜡、绿松、珍珠、和田玉、南红、沉香、青金石……没记全,我外婆说这是她一颗一颗找来的,她每回去北京都会去潘家园,有多少颗珠子就去了多少次。”


    纪云白挑了一个平安扣给禹霏戴上。


    同样是和田白玉,这块的料子比师女士的镯子可油润多了,“这个是我小时候戴的,有一回我爬树,把它挂树梢上了,完了我还不记得了,十几个人把厂子里的花园翻了遍也没找回来,过一星期我才想起来,之后就再也没戴过。”


    “这个我喜欢,是被你养过的玉。”


    “那以后你替我养着。”


    禹霏将清凉的玉石抓进手心,就好像抓紧了纪云白的童年。


    恨不相逢少年时,唯盼相伴至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