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小的房子，买家具家电都不能随心所欲，纪云白配合禹霏用卷尺里里外外量尺寸，热得背上都汗湿了。


    禹霏叉着腰在房间打圈，苦哈哈地说：“你别看它现在这么小，家具一摆上就更逼仄了！根本摆不下你那些跑步机啊划船机什么的。”


    “这可是你心心念念的房子，”纪云白拉着禹霏到阳台，“你看啊，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也就是暂住，我们用不着在这里放很多东西。”


    说实在的，纪云白不放心禹霏独居，他得在门口安一个摄像头。


    “咱们家这门怎么看着这么单薄啊，这不是一踹就开了？等回头我找人把门换了你再搬进来，女孩子一个人住什么都得注意点。”


    “我会在门口放个鞋架，上面放上你的鞋子，我要是点外卖呢就都写你的名字。”禹霏在欧洲也有过一段短暂的独居生活，合租的房子三个月没找到人，苏易就教她这些。


    “你忘了，我可是会打架的。”禹霏知道他的顾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每天给你报平安，现在可以陪我去买家具了吗？”


    禹霏不想去鱼龙混杂的家具城，但太高档的她也买不起，最合适的就是宜家。


    “床我安排人给你订，毕竟人活一辈子，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需要靠床生活，所以必须舒服。”纪云白看坐在副驾的禹霏正在小本子上写写画画。


    禹霏划掉“床和床垫”，这本来是预算里最贵的了，“谢谢，你真好。”


    “我还有更好的呢，今天开销我买单。”


    “那可不行，一人一半的话床和床垫就够占这些的一半了。”


    出门吃饭她买单，住她家她买菜，住她房她打扫，买新房家具还得AA，徐蒙说她实在，评价还是略低。起码得加个形容词“太”。


    “我呢是想给你省钱，酱园处处都有花销，可是东西买差了就容易坏，买好的贵的才结实耐用，可以多用几年不是？”


    纪云白企图用实在打败实在。


    禹霏给每个东西都打好了预算价，现在最贵的是衣柜和书桌。


    “去北斗星旗舰店，有设计师包定制，质量还有保障。”


    那确实了，禹霏试探道：“亲，那咱们是亲属价么？”


    “包是的，亲——爱的。”


    北斗星旗舰店在丽宁最繁华的步行街，有三层楼上千平面积，主要客户都是别墅户主，像禹霏这种小户型的哪里敢踏进门，就算是想用北斗星的产品，也会默默找一家普通门店。


    “小纪总？”接待员有些紧张。


    “我带我女朋友来看全屋定制，帮我找一位空闲的设计师。”


    禹霏已经被豪华的样板设计惊艳了，还有各种款式的板材，可根据家具颜色进行匹配。


    “好的小纪总，新屋面积多少，我做个登记，稍后为您安排设计师。”


    纪云白点点禹霏，“今天你做主啊。”


    “嗯，我家42平。”


    接待员：“……”起码少说个0吧。


    纪云白：“对，小公寓。”


    “好好，两位移步贵宾室。”接待员领着二人乘电梯上三楼。


    “房子虽然小，但我们也行有舒适的配套，所以麻烦您了。”


    禹霏的客气让接待员诚惶诚恐，更何况边上还站着未来的大老板，“您放心，北斗星一定会给您满意的服务。”


    既然是自家门店，纪云白直接将钥匙和地址给了设计师助理，下午就安排人量房。


    禹霏想要清新的森林系，设计师建议采用原木色和白色的板材，“这两款颜色相对百搭，将来更换奶油系、欧式风都可以，您可以购买绿色的软装来组合，室内放置一些您喜欢的绿植。我们也会在装饰品上帮您选一些产品。”


    纪云白点头，“挺好，在水楼就是你帮我设计的，我这套小房可真是大材小用了。”


    设计师装修自然不能只考虑美观，住户的需求是第一位的，于是问道：“这套房您最希望它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归属，您最想在里面做什么事？”


    禹霏想了想，回答：“我最初是希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安安静静没有人打扰，平时下了班我会画画，画漫画的时间比较多，所以想要一个舒服的书桌。其实我还挺喜欢看书听音乐的……”


    原来禹霏的物欲如此之低，纪云白大学的时候在北斗星实践过，听得最多的就是衣帽间、大衣柜、大鞋柜、专属包架之类的。


    甚至低到对自己的男朋友没有任何物质要求，只要爱就够了。


    纪云白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一场生死离别之后会变得这么感性，一想到禹霏这样就更加难过。


    “材料还是要最好的。”


    “请纪总放心。”


    二人又在店里逛了一圈，禹霏发现基本都是一对一服务，看上去并不是很繁忙，小心翼翼问道：“生意真的好吗？”


    “这就跟房屋装修一样，要是一天来好几个单子，设计师不得累死？”纪云白耐心解释，“基本都是一单吃一个月，像在水楼那样的项目，设计师基本上3个月都脱不了身。”


    “那都怎么获客呢？”禹霏最好奇的还是赚钱。


    “那办法很多，线上线下都有，还有全国各地的家装节、展会也都会参加，北斗星已经是成熟的国家级品牌，只要稍微积极一点业绩不是问题。”


    “那过去呢？”禹霏双眼澄澈，充满虔诚，“刚创业的时候。”


    又不是所有木匠都能干出这么大一片天出来，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办法。


    “五十多年前，这里是一块城中村的外围地块，隔壁有一个木料场，北斗星的第一家店就开在这里，也称不上是店，就是一个加工的作坊，糊口而已，慢慢才收了一批木匠做成品和房屋定制家具，从作坊到公司，我外公花了十五年，当然也有改革开放的政策因素，时代给的机会。”


    十五年，她甚至都没活满两个十五年，北斗星从萌芽到现在是五十多年，禹霏大概了明白了什么是一生的宿命感。


    此刻街道的车流、人群，都是五十年前不存在的，无数的人在发展的宿命里博浪，大浪淘沙之后，北斗星还在这里，它以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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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在纪云白的管理之下蒸蒸日上。


    禹霏笑起来，“我们还挺像的，继承上一辈的衣钵，春鹭也是好几十年都在一个地方，做同一件事。”


    如果这就是宿命，禹霏庆幸可以和纪云白走相似的路，不管日后能不能顶峰相见，至少她曾经努力过，便不会后悔。


    他明天就要走了。


    禹霏牵着纪云白的手，不自觉地去触摸那枚金戒。


    只要他还戴着，他们之间就还有牵绊，禹霏团在心上许久的不安全感似乎把心裹得更紧了，“戒指可以不摘吗？”


    那枚戒指被禹霏捏着。


    “嗯，本来就是为了你戴上的，”纪云白心里还是泛酸，但轻轻笑她，“傻瓜。”


    “那就行了，既然是做全屋定制，今天就不看家电什么的了，吃了午饭我们去海洋世界好不好？”


    “好。”


    上一次去海洋馆还是在爸爸手术之前，当时丽宁的海洋世界刚开业不久，海洋世界真的很大，看完虎鲸表演之后爸爸就走不动了，三个人坐在长凳上休息了很久。


    当时并不知道肾源快来了，更不知道换了这颗肾反而加速了死亡进程。


    而纪云白压根就没去过任何游乐园，也从来没有兴趣。


    夏日闷热，但海洋世界依旧游客如织，基本都是亲子家庭，一路上都能遇到打闹的小朋友。禹霏要去的第一站是半小时之后的人鱼表演，纪云白举着伞护着她排队进场。


    观演区的人都席地而坐，禹霏拉着纪云白找了个空地坐下，“一会儿从那个门出去有个冰淇淋店，可好吃了，各种形状都有，上回来的时候爸爸给我买了海豚，路上还有卖气球的，他也给我买了。”


    禹霏靠在纪云白肩上，在人声鼎沸的环境里安静等待，时间好像也挺慢的。


    纪云白时不时侧头贴她的唇，旁若无人。


    “我是第一次来。”


    “很正常啊，这里才开了三年，你又那么忙。”


    “不，是像这样的地方从来没人带我来过，你是第一个。”


    纪云白从来不会对外诉苦，他压根没那个资格，仇富的人肯定会说：有你这样的出生，我什么都能忍。


    “那纪云白小朋友今天要玩得开心哦。”禹霏点点他眉心和眉骨的连接处，“我要带你去坐过山车，我爸爸妈妈都不陪我坐。”


    “好啊，反正呢禹霏小朋友今天提的所有愿望我都答应。”


    美人鱼表演的故事是公主美人鱼和男美人鱼的旷世绝恋，男美人鱼一跃而下，展示出结实的胸肌和八块腹肌时，难以抑制审美冲击的女性们起了一阵欢呼。


    禹霏只是淡淡笑了声。


    “笑什么？”纪云白指指那个男美人鱼，“看到他忍俊不禁？”


    禹霏咬着纪云白的耳说：“no，我是想表达，原来那么多人没吃过好的……”


    嘴被他捂住，他说：“小朋友说什么呢，小心口口你的发言。”


    禹霏认错端正坐好，又实在忍不住笑，笑得眼睛都眯了，她吃的这口可真是太高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