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江珂原想劝王海京彻底忘了这回事，可是纪云白和禹霏都是原则为先的人，就比如纪家自己的北斗星木业，最简单的公众号排版都得按篇算钱。


    25万还是250万，提供的服务并无多少差别，只能说春鹭这个客户太初期，让助理和新人用来练手正好，王海京接到通知的时候内心一阵波澜不惊，缓缓说：“我还是不该提啊。”


    颜丽骊入职的时候合同已经拟好，纪云白特地准备了一小时的时间做入职介绍和项目介绍。这点颜丽骊倒是很吃惊的，能让他亲自出面的肯定是个S级项目。


    但她很疑惑，公司只给她配了办公用品，却没安排工位。


    纪云白：“江珂，让贾乐昕半小时后进来。”


    “好，”江珂替纪云白打开小会议室的玻璃门，“霏霏总大概二十分钟后到。”


    纪云白嘴角微扬：“你先带她走一圈看看。”说完走进会议室。


    颜丽骊：“纪总好。”


    “请坐，欢迎加入且行丽宁分公司。”纪云白把合同放在她面前，“这是你即将负责的项目，稍后给你介绍。”


    纪云白先介绍了分公司目前的人员架构和在管项目，“我们前三个月都会安排带教老师，你的带教老师就是我本人，关于项目上的事都可以问我，另外制度、流程以及操作执行你问可以江珂或者问你的助理贾乐昕。”


    时间差不多，江珂带着禹霏和贾乐昕进门，“霏霏总你坐纪总边上。”


    纪云白起身给禹霏让路，两人含着笑意互看一眼。禹霏手伤好了很多，可以穿自己喜欢的漂亮连衣裙了。今天要来且行，是认真做了打扮的，藕粉色职业裙，干练又不失青春靓丽。


    “我来介绍一下，禹霏是我们春鹭酱园的总经理。颜丽骊是新入职的项目经理，以后负责春鹭。”纪云白说道，“合同今天正式签署。”


    禹霏从包里取出合同章端正放在桌上。


    纪云白看她这出仪式感，轻轻笑了声，“江珂你把我们的章和红封皮拿来，叫小李过来拍照，乐乐你回去拟个稿子明天春鹭的公众号发一下。”


    “啥标题啥方向啊纪总？”


    “春鹭引入专业咨询公司，开启非遗酿造法传承新篇章。”纪云白心情好，不然助理老问这种问题睬都不会睬，“非得问我么，回去自己思考给我个选择不行？”


    贾乐昕吐吐舌头，又办错事了。


    颜丽骊有一次开了眼，还真是什么都能问，难得能碰到情绪这么温和稳定的老板。


    不过今天之后她就是春鹭的项目经理，说什么都不能让这种问题传到纪云白耳朵里。


    25万？


    禹霏看到数字松了口气，够够了的，再多她付不起。而且还是按月付的，这不就更轻松啦。


    颜丽骊合上合同问：“纪总，这个价格我没问题，但您是要求我跟乐乐驻场在春鹭？”


    “是驻场在蓝天镇，当然你们就是做好这一个项目，”纪云白说，“我也不是给你画饼，蓝天镇有个古镇改造项目正在审批，年前肯定会下来，不做好准备到时候怎么投标答标？”


    禹霏听得懂言外之意，对于且行这种大公司来说25万确实只是苍蝇腿。对面那位新来项目经理肯定在质疑且行筛选项目的专业性。


    “颜总，春鹭因为跟且行合作才得以起死回生，所以我非常希望可以在古镇改造项目上为且行出力。我出身在蓝天镇，镇上的风情和文化我很熟悉，合作本就应该互赢，我依赖且行给我的咨询和支持，也会给您和乐乐提供愉悦的工作环境。”


    禹霏当然算是纪云白带教的，现在在商业层面的发言越来越有范儿，不过还是有缺点——太谦卑。


    “对呀对呀，我们在春鹭也很开心的，霏霏总对我们每个人都很好，而且纪总还经常会来关心我们。”贾乐昕倒是开心，以后不用赶地铁上下班了。


    颜丽骊应不下来，觉得纪云白在开涮她。


    可是今天早上10点她才刚签合同，许久没有工作和收入，甚至兴奋的情绪还没退尽。


    “纪总，我……”


    “嗯？”纪云白有点分神，眼神全在禹霏身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这里这么多项目经理，没有谁是跟我一样不在公司工作的吧，这样我怎么融入公司呢，而且我们做的是咨询和策划，了解项目一个月就可以，不需要常驻。”


    纪云白五个手指轮流轻敲桌面，上一波长期驻场的项目经理被甲方吃了又吐了，至今想起来他都相当膈应。当然春鹭都算是自己家的了，不能同日而语。


    就当先安抚颜丽骊，纪云白倒是有信心假以时日她能明白其中的好处，“好，那就给你一个月，做好春鹭的项目，并且把蓝天镇的调研方案提交上来，时间不够你可以加，我只要结果。去春鹭交通不便，公司会给你提供ETC卡和油卡。”


    “啊？”贾乐昕刚快乐三分钟，“我也一样？”


    “你？你就被抛弃了呗，要是春鹭的销量上不去和品牌声量上不去，服务期结束自己交辞呈。”


    颜丽骊先一步点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纪总。”


    是个不会拐弯的爽快人，纪云白看向禹霏：“你把心放我这里就行了，一切的事儿我给你托着底呢。”


    贾乐昕傻呵呵嗑CP：“嘿嘿。”


    颜丽骊不由得拽紧了拳，瞎子都能看出来这里面有私人关系。


    签约仪式正式开始，纪云白把两份合同装进封皮里，禹霏赫然发现他手上多了一枚戒指，在象征热恋中的位置。


    同款的钢笔，在白纸上落下姓名和红章，然后交换。看着写在同一张纸上的名字，禹霏抿嘴笑着。


    最后盖上骑缝章，齐全了。


    禹霏：“纪总，我们的合约终于签好了。”


    纪云白：“禹总久等了，以后我们合作愉快。”


    起身握手合影，礼成。


    贾乐昕快乐鼓掌，“我终于有正式项目了！霏霏总，我们现在就回蓝天镇吧！”


    纪云白想敲她大脑门，“工作积极性很强嘛，饭都不吃了？江珂你叫上王海京，我们几个一起吃个饭，这两天把春鹭之前的工作安排交接好，我明天得回趟申城，希望我再回来的时候你们都能安顿好。”


    第一回来这里，禹霏以为一切都已置办齐全，把之前纪云白跟她要的画都搬来了，谁承想他的总裁办只放了绿萝和发财树。


    不过不影响纪云白指着墙面跟她说：“挂这里，我抬头就能看见。”


    “什么时候买的戒指？”禹霏更感兴趣的是这个。


    关上玻璃门，拉上百叶窗帘，纪云白把禹霏堵在墙角：“实习生在背后议论我，吐槽我没对象。”


    所以呢？禹霏觉得好笑，“你这么在意？”


    “那当然了，”纪云白举起左手，“临时选的，要不下午你陪我认真选一选？”


    “好，那我等你下班。”


    有多久没见面，就有多久没亲吻，禹霏好不容易加班加点干完了工作腾出这一天的时间，不止是这一刻，今晚也要跟纪云白一起度过。


    夏日悠长，准点下班时艳阳依旧火辣，禹霏和纪云白和好几个且行同事搭同个电梯下楼。禹霏手被牵他着，尽量不看任何人。


    他倒是很自然，“想去哪吃饭？”


    “去东亨老街吧？”


    “那儿有什么好吃的？”纪云白嫌弃，“吃撑了都花不了我二百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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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那里有禹霏想去的丽宁最大的黄金店。


    “去去去，那顺便去我们母校看看？”纪云白笑嘻嘻。


    电梯里的其他人也笑嘻嘻，只有禹霏笑不出来。他刚才用跟哄小孩一模一样语气哄了女朋友。


    东亨老街十五年前就改造成了步行街，整顿了鱼龙混杂的巷子和城中村，但又保留了90年代的建筑风格，不刻意做成古风的老镇。


    沿街都是小吃，胃口好的可以从街头吃到街尾，网红小吃排队一个钟头都是寻常操作。


    纪云白最不爱来这种地方，别的不说，吃完这的东西他回去能拉脱水。


    禹霏自然知道纪云白吃东西讲究，两人在离老街不远的商场吃了顿烤鱼。


    刚入夜，步行街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最耀目的还得是禹霏要去的嘉和泰黄金阁，一幢三层酒楼改造的仿古阁楼，二楼有舞蹈演员在跳敦煌飞天舞，底下围满了观众。


    一楼有一间手工室，可以买材料自己动手做饰品。


    “我们去打一对戒指吧？”禹霏说，“独一无二的。”


    “我怎么没想到还有这个地方，”纪云白点点禹霏的头，“这个比我新一点的脑子，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禹霏：“……”


    两人在买金还是买银这件事上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买黄金。


    纪云白举着火枪把小金条烧融，然后倒进模具冷却，禹霏在边上选款式，“云白，我想要这个莫比乌斯环，你喜欢吗？然后背面他们说可以激光定制图案，你喜欢什么图案我现在可以画。”


    “我想要指纹，我的戒指上有你的指纹。”


    戒指定好型，可以在内圈上打上名字的缩写字幕，禹霏手伤没有痊愈，这部分由纪云白操作，她在一边给纪云录视频拍照片。


    明亮的光线下，纪云白的睫毛在脸上留下影子，梳起的刘海在奔波一天之后顽皮地垂下几缕，禹霏转头打开前置摄像头，拍了张合影。


    “来看看，我的YF敲得怎么样？”


    “真棒！”禹霏亲他一口，“快做我的JYB。”


    最后的焊接和打磨由师傅操作，销售人员指引禹霏填好地址，说：“你们的指纹图案确认好没问题，我们明天就交给工厂去做，大概需要一周的时间，我们会安排快递到您指定的地址。”


    “我还以为今天能带走呢。”纪云白不悦，本来手上那个他今晚就想换掉的。


    禹霏甩着填完的单子，撩他：“想要的话，就快点回酱园找我喽。”


    如果不定制激光图案，戒指已经是成品，两人试戴之后很满意，只是这价钱比买展柜里的款式可贵多了，核算下来克价接近一千！


    走出黄金阁，步行街依旧人声鼎沸，如果申城是不夜城，丽宁就是不睡城，凌晨两三点依旧有形形色色的年轻人还在延续夜生活。


    步行街从头走到尾大约3公里，纪云白平时不喜欢漫无目的走路，走着走着说：“你看他们走路都慢悠悠的，我觉着自己都不像丽宁人了，节奏不对。”


    “那再走慢点，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对吧？”


    “嗯。”纪云白回想上次，也是夜里，也是告诉她需要回申城，第一次觉得那么舍不得她，想迫切要一个真正的男朋友身份。


    现在还是舍不得。


    “禹霏，你还记我第一次去酱园的时候，你跟我说的话吗？”


    那天说了很多，但禹霏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句，“我说我还没体会真正心动的感觉。”


    “那现在呢？”纪云白正对禹霏，低头看她，“我有过让你心动的时候吗？”


    “很多很多，”禹霏明眸里有纪云白的脸，“就算见不到，还是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