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除夕 莫叫我望穿秋水

作品:《雁来月

    030


    连续一周,林西月每天都准时去重症监护室报到。


    到了规定的探视时间就戴好口罩,换上隔离防护服进去。


    他转入普通病房那天是大年三十。


    林西月和两个护工,还有值班医生们围在他身边,大家都很高兴。


    她在医院待到下午三点,动身回了金浦街。


    林西月进门时,看见全姨还在叠衣服。


    她脱下外套挂起来,走过去说:“您怎么还没下班啊?”


    全姨虽然是南方人,但年轻时就嫁到了这边,阖家团圆的日子,丈夫孩子都在家等她。


    她说:“马上了,整理完这点衣服就好。”


    林西月抢下了她的:“您不要弄了,快点回家去吧,我会放进去的。”


    “你知道怎么做吗?”全姨笑,怀疑地看着她。


    平时光看她闷在书房里写写算算,头都不抬一下的。


    林西月说:“就这些家务呀,我小时候什么都做过,您不用管我了。”


    全姨哎了声,又站起来,叮嘱她冰箱里有吃的,饿了就自己煮点,然后穿上衣服出了门。


    送走她后,林西月给自己倒了杯温水,端着进了书房。


    自从妈妈过世,她对这类传统节日就没有期待了。


    读书这两年,她会和董灏出来吃碗面,然后一个回出租屋,一个回学校,这就算过了年。


    但今天......不管怎么说,弟弟脱离了危险期,这也算一个好消息。


    天好像是忽然间黑的,林西月觉得自己才坐下,窗外就起灯了。


    她揉着脖子出来,过道里的感应灯带自动亮起,光束顺着台阶倾泄而下。


    林西月下了楼,她走到岛台边,打开柜子拿出个柠檬黄的珐琅锅,接水,开火。


    等水开的功夫,她抬起头,瞥了眼墙上那副在拍卖市场上炙手可热的古画。


    茶几上放着个橙色礼盒,是袁秘书一早拿过来的,郑云州送她的新年礼物,她到现在也没拆。


    袁秘书早就跟她说了,郑总今天会很忙。


    按照董事会的惯例,铭昌集团除夕夜里的新年慰问,是由董事长在七点准时发出的,但因为赵木槿身体欠佳,人选变成了郑云州。


    除了公事,他还得先去一趟京郊,陪赵木槿吃顿团圆饭,过后再到府右街,去郑家和父亲一道守岁。


    林西月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一句——「新年快乐!」


    想了想,又觉得太生硬了,不够亲近。


    于是低头加上——「注意休息,不要太辛苦哦。」


    她锁了屏幕,扭头望向落地窗外,长街上灯火煌煌。


    晴朗了一整天,北风终于


    在夜里赶来,把云层吹散揉乱,将雪片扬得满世界都是。


    煮好了面,林西月自己端来吃了,洗干净锅后,去客厅看了会儿春晚。


    实在也没什么意思,她躺在沙发上,随手拿过角几上那本《雅歌》看,是郑云州翻了一半的。


    林西月想不到,他居然会有闲心看这种文字秀丽,带有浓重基督教色彩,民间口头传唱的诗歌集,而讲述的内容,是男女之间不可名状的爱。


    有时觉得郑云州有太多面,唯我独尊的是他,蛮不讲理,说话尖酸的是他,思维敏捷,机警高智的也是他。


    也总是喜欢用冷脸和刁难来表达晦涩的关怀。


    看着深奥难懂的诗歌,林西月脑袋晕了一阵,渐渐睡过去。


    梦里有一道高大的人影,晃动在水晶灯下。


    他弯下腰来吻她,她没睁眼,却张开了嘴迎上去,伸手绕住他的脖子,勾着他不让他走,和他贴身纠缠到地毯上,骨酥肉软。


    啪嗒一声,手里的书掉下去。


    林西月从梦里醒过来。


    哪有什么人?被调成静音的节目里在演魔术,空旷华美的房子里,只有她自己。


    她摸了摸她的脸,好烫。


    想起那天晚上打湿床单,第二天被全姨熟练地换下,身体更热了。


    那么一样东西,好长,也好大,又热又重,她一只手几乎握不住。


    也不知道......得有多好的包容性,才能塞得下他。


    林西月坐起来,弯腰捡起书,摊开在了茶几上。


    收到她的祝福时,郑云州正在园子里陪母亲听戏。


    赵木槿年轻时酷爱京剧,痴迷其华丽明快的唱腔和高亢激昂的声调变化。


    这阵子她都在将养,为了讨她欢心,郑云州特地派人去找了这一班远近闻名的戏团,热热闹闹地在园中唱到元宵。


    今天这出戏是赵木槿最喜欢的,流传了上t?百年的《白蛇传》。


    宽敞的花厅里,赵家上下都到齐了,赵木槿坐在正中的圈椅上,左手边坐了郑云州,另一头是她弟弟赵卫国,再往后,就是恩如和青如,还有赵京安。


    赵木槿转头看儿子,他正盯着手机。


    她拈起一瓣蜜瓜:“怎么了,等谁的消息啊?


    “没有。郑云州摁灭了屏幕,把手边的烟抬起来抽了一口,“熬了两个大夜,把事情都处理完了,过年总要清净一点。


    赵木槿说:“这个戏团不好请,你怎么说动人家,正月里来家住下,唱这么久的?


    郑云州心不在焉地摇头:“说不动,也懒得说,我拿钱砸动的。


    “......你真是。


    后头赵京安捂了下鼻子:“好大的雾啊,哥,


    你这烟虽然好闻,但我都看不清了。”


    赵木槿刚要制止侄子,让他忍一忍。


    别大过年的惹郑云州生气,闹到**骂狗。


    但下一秒,郑云州一声不吭,自觉地掐灭了。


    她露出微微惊讶的神色,叹道:“变了啊,儿子。”


    “没有吧。”


    郑云州端起杯冷茶,倾斜杯口,淋了一半浇在手上,洗干净了,用纸巾擦了擦。


    赵木槿斜起眼睛来看他:“换了是以前,听见这么说,你的烟灰早就掸到京安头上去了。怎么,小林温柔伶俐,她把你照顾得挺好,心情也不错?”


    “就那样。”他不愿多谈这个。


    赵木槿低声说:“你新鲜一阵子就算了,老实把心收回来结婚,看在今年你做出的成绩上,这次我不和你计较。”


    除夕夜里,郑云州怕和她吵起来,也懒得作声。


    真说不好他还要新鲜多久。


    这不怪他,只怪林西月太能挑动他的心绪了。


    他低头去翻手机,林西月的这两行字,混在一堆群消息里进来,竟然现在才看见。


    郑云州的面色柔和了几分,抬起下巴看台上。


    唱白蛇的那位名角儿,粉面玉容,凤目含黛,身着月白缎绣青莲帔,胭脂从颧骨晕染到耳际。


    摇板转了散板后,白娘子缠绵地唱着:“莫叫我望穿秋水,想断柔肠。”


    郑云州素来不爱听这些,但这一刻像被唱词击中,身体不觉往后靠了靠,想起林西月低眉抿唇时,仿佛也是这副妩媚模样。


    他喉结滚了一下,忽然觉得哪儿哪儿都燥得难受,伸手松了颗扣子。


    勉强陪了会儿,到后来坐也坐不住,索性起身,去外面吹风。


    郑云州穿了件单薄的衬衫,被廊下穿回来的风一吹,清醒了不少。


    他又点了一根烟,站在风口里,凝神抽了半晌后,摁灭在了花盆中。


    郑云州给司机打电话:“去接林西月,把她带到云野。”


    司机就在门外等,他问了声:“现在吗?”


    袁秘书不是说,今天的行程里没有金浦街这一项吗?


    郑云州重复了遍:“对,快去。”


    他握着手机,抬起头,目光陷在院中越积越深的雪里。


    过了年他就三十了,这样的岁数,对个小姑娘起了这么重的瘾头,一天都离不得,真有点啼笑皆非了。


    郑云州扬声叫了句宋伯。


    宋伯正在准备给戏团的红包,听见他叫赶忙出来。


    “把我的外套拿出来。”郑云州指了下里面,“我先走了,你过会儿再跟我妈说。”


    宋伯哎了声,很快去而复返。


    他撑开衣服领口,伺候郑云州穿好了:“这出戏


    还没唱完,现在就去府右街吗?


    郑云州无奈地点头:“得去。


    不到郑从俭面前应个卯,他能从年头数落儿子到年尾,郑云州怕**这样的唠叨,去一趟了事。


    佣人递来把伞,郑云州独自撑了,走进了大雪里。


    宋伯站在花厅门口,看着他高瘦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后。


    “云州这就走了?


    赵木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裹紧了身上的披肩问。


    宋伯回过头,解释说:“是,可能他爸爸那边在催,大少爷走得急。


    赵木槿笑,摇头表示一点可信度也没有。


    她说:“你听他糊弄我呢,去看爸爸是假的,见心上人才是真。


    宋伯叹气:“我看了小林两年,这孩子是个聪慧懂事的,怎么会......


    赵木槿抬手打断他:“我哪里是担心她?她活得比谁都要自省,都要更有分寸,她不敢,也不会走入我们这样的家庭,更不会留恋云州。你还没看出来吗?不肯醒的是咱们大少爷。


    “您身体不好,别在外面站着了。宋伯扶了她进去,“那云州已经这样了,将来怎么办?


    赵木槿又咳了两声:“让他爸爸去想办法吧,我管不了了。


    “好。


    赶到府右街的四合院时,雪已经停了。


    郑云州推门进去,院内那棵柿子树上挂满了橘色小灯,各处张灯结彩。


    去年郑老爷子过世,家里几口人过得冷冷清清,今年才有点喜庆的样子。


    值守院内外的警卫朝他敬礼,郑云州点了个头。


    他路过西暖阁,听见他亲叔叔在发脾气,洪钟般的声响从窗子里透出来,震得树叶都抖了抖。


    “你就是要和那个养女在一起,是不是?郑从省拍桌了。


    而郑梁城的声音就弱多了:“爸,我从小和恩如好,您不能......您不能让我做个负心汉,而且你看中的那些姑娘,我一个都不喜欢。


    郑从省大骂道:“谁问你了!谁问你喜不喜欢了,我让你挑,没让你喜欢!我娶你妈妈,你大伯娶你大妈,那都是你爷爷定的,我们怎么就没你那么多事儿!


    郑梁城说:“所以啊,大伯大妈不是分开了吗?


    “我......


    郑从省作势要打,被旁边的夫人抱住了胳膊:“好了好了,过年不要说些事了,你刚回来,安生坐会儿吧。


    闹来闹去还是这点子事。


    郑云州摇了摇头,大步往东厢房去了。


    门口站着几名随侍的安保人员。


    郑云州派了支烟给领头提包的那个。


    人家礼节性推了:“大公子,工作的时候不抽烟。


    郑云州笑着指了指里面:“我爸在吧?”


    “在,您进去吧。”


    郑云州正经地问:“不用搜身哪?”


    “您说笑了。”


    警卫替他开了门,郑云州抬腿往里走。


    穿过一条长长的过道,再转过一面到顶的紫檀大柜,他才看见郑从俭的背影。


    他靠在客厅的中式沙发上,腰下垫了个苏绣靠枕,身后是描金花鸟十二扇围屏,电视里放着演出记录片,悠扬的歌声飘满房间。


    台上端庄美丽的年轻女士,正是赵木槿。


    郑云州扔了外套坐下:“这不是赵董事长吗?”


    郑从俭听得高兴,也没去纠正他不礼貌的称呼。


    他的手搭在膝盖上,一边跟着节奏打拍子,回味起当年:“我第一次见你妈妈,就是这场文艺汇演,她是独唱,唱《我的祖国》,声音又清又甜。”


    “一条大河波浪宽是吧?我妈现在也哼两句。”郑云州往后一靠,腿也架了起来,调侃说,“怎么着?这汪水就这么流进您心里了?”


    郑从俭竟点了下头,冷厉的脸上,流露几分温柔的神情。


    他说:“你妈年轻的时候,那叫一漂亮,两条油光水滑的大辫子,一双眼睛会说话似的。刚谈恋爱那会儿,我在地方上,很少回京,你妈经常给我写信。等我调回来,向组织上打结婚报告,她的信都能放满一个大箱子,现在还在那儿。”


    郑云州挑眉道:“那她知道您留着这些信了吗?”


    “我还有必要让她知道吗?”郑从俭反问。


    该!活该你被离婚。


    郑云州在心里骂。


    他哼笑了声:“我妈今儿挺高兴的,在园子里听京剧呢。”


    郑从俭递到嘴边的烟顿了下:“又是断桥那一出?”


    “是。”郑云州递了个烟灰缸给他,“她怎么那么爱听这个?”


    郑从俭掸了掸烟灰,忽然咬着牙骂道:“那你倒去问她!没准儿她觉得自己就是那法力无边的白娘子,赵家离了她就会房倒屋塌,可以凭她一个人撑起来!”


    郑云州好笑地看着他:“差不多得了,我妈在背后都说你好话,你怎么这样?”


    “我这是说她不好啊?”


    “您这是心疼她。”


    郑从俭把烟捻灭了,喝了口茶:“别说你妈了,说说你。”


    “我?”郑云州懒散地靠着,“我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郑从俭瞪他:“你再说一遍?我让你去和子珊接触,你不去就算了,还弄了个小丫头在身边,下面传得沸沸扬扬的!”


    听身边的人说,那姑娘是付家老二的女朋友,跟他差了一个辈分的小孩子,t?他也好意思去抢!


    郑从俭担心儿子


    出格当成正经事让秘书去过问又把付家吓得不轻自己先来解释说不过是年轻人恋爱打打闹闹常有的不碍事。


    郑云州说:“您不是让我向聂家表态吗?这就是我的态度。”


    气得郑从俭差点浇他一脸茶:“你这样的态还不如不表!我不跟你啰嗦结婚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给我断了!净胡闹。”


    郑云州说:“结婚还早着呢不能您英年早婚就不给儿子留活路好歹让我喘两年气这也不是买菜总得精挑细选看处不处得来。”


    郑从俭厉声问:“见鬼了你都没去看过子珊都没和她交往过就知道处不来?”


    “不用那么麻烦我和聂这个姓就合不来寺里住持说的。”郑云州笑着胡诌。


    郑从俭血压上来让他滚出去。


    他求之不得地站起来点点头:“哎您息怒啊我让您的保健医进来别气坏身体。”


    郑云州挽着衣服快步离开。


    在院子里碰上郑梁城一脸吃了败仗的样子站在树下发呆。


    看见堂哥来了他说:“哥这么晚了去哪儿?”


    郑云州说:“惹你大伯生了气把我轰出来了。”


    “你从赵家来的?”郑梁城又问。


    他点头心里惦记着赶过去见林西月也没和弟弟绕弯子。


    郑云州给他拨了支烟:“想问恩如是吧?”


    郑梁城接过来担心地问:“上次她看见我.....和陈小姐一起散步已经一个多礼拜不接我电话了她还好吧?”


    说实话郑云州也没注意这些。


    赵恩如文静听话脸上永远都挂着笑不像另外两个爱叫唤在家里没什么存在感。


    他勉强地答:“还好吃饭时还说了吉祥话没看她有什么不正常。”


    郑梁城说:“那就好那就好。”


    郑云州看他牵肠挂肚的也站直了垂下眼眸上下地打量他。


    换了从前郑云州是不肯置喙这些事的。


    他至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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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眼旁观不反对也不赞同。


    但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过去很多的观念和习惯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变了不知是被谁影响?


    也许他的心热了如今竟也能看出堂弟的踌躇和犹豫甚至隐隐觉得不忍。


    郑云州拍了下他的肩:“你要去挽回就抓紧。过了年她姑妈就要给她安排相亲人选都定了很快就会结婚。”


    对于堂哥的转变郑梁城也吃惊不小


    头几年的时候他哥听了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就烦嫌太婆婆妈妈他都不太敢提。


    怎么今年这么仁慈了?


    他忙不迭点头:“我心里有


    数了,谢谢哥。


    郑云州匆匆走了。


    到云野时,他也没惊动任何人,让司机开到了湖边。


    但打理酒店的李征得知他要来,一直在小楼边候着。


    车灯打在他身上时,小跑着去开了门。


    郑云州下了车,丢了个厚厚的红包给司机:“回家去过年,明天不用来接我。


    司机欢天喜地接了:“谢谢郑总。


    郑云州指了下李征说:“你也去休息,这儿不用管了,有事我打前台电话。


    李征笑说:“不用,我光棍一条,在哪儿不是过啊,我怕别人伺候得不好,还是我来。


    迈过门槛后,郑云州问了句:“她睡了吗?


    “没有。李征指了下院中的汤池,“我说您没那么快,给林小姐讲了一番藏药浴的功效。她听得很有兴趣,高兴地去试了,刚泡上。


    听后,郑云州不禁皱了下眉。


    他脱了外套扔过来,语调怪怪的:“是吗?她就那么肯听你的?


    李征双手接了他的大衣,稀里糊涂地挠了挠后脑勺。


    他做错什么了?是不能对林小姐太热情吗?


    那还不是因为郑云州太看重她。


    当然,除此之外,也是林西月这姑娘和善可亲,轻声细语,说话又讨人喜欢,李征也忍不住对她殷勤些。


    郑云州一只手搭在胯上,吩咐说:“去把那瓶酒找出来。


    “哪一瓶?李征没明白这个特指。


    郑云州哼了声:“藏药浴你头头是道,拿瓶酒还要问我啊?就是去年老沈送来的。


    李征懂了,点头说:“我马上烫热了送来。


    郑云州扫了眼外面,先没过去,进了浴室冲澡。


    今晚又是酒又是烟的,那赵青如也不知道洒了多少香水在身上,和她坐了几分钟,衬衫上全是她的香气。


    他洗完,系着浴袍从里面出来。


    院中热气缭绕,檐下挂着的琉璃灯像蒙了层薄纱,氤氲在一团橘雾里。


    墨竹屏风上,映出林西月纤薄的后背,她的头发用一根木簪子挽住了,松松地盘在脑后。


    郑云州朝站在两旁的服务生掸了掸手。


    她们会意,放下捧着的丝袍和浴巾下去了。


    他绕过屏风,看林西月靠在石壁上,翻着那本从金浦街带来的《雅歌》。


    她看的入了迷,丝毫没有察觉周围的变化。


    郑云州把手放到水里浸了浸,又捞出来,往她脸上弹了几点水。


    “呀。


    水飞到脸上的瞬间,她下意识地偏了偏头。


    林西月睁开眼,看见池边蹲了个得意洋洋的郑云州。


    那就不难理解这种另类的打招呼方式了。


    她放下书


    ,擦了下脸,脸部的弧度柔和地舒展开,朝他抿抿唇,温柔地笑了:“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她怎么这么乖?


    一般女孩子被这样戏弄,不都要蹦得老高,尖起嗓子骂,你在搞什么名堂!


    郑云州愣了下,忘了手还泡在水里头。


    身后的风停了,树影花影也不再摆动,一切静止下来。


    郑云州回过神,瞥见自己在水中的倒影,表情呆呆的,像一只愣头鹅。


    “你怎么了?”林西月攀着池壁过来问。


    他伸了伸手,答非所问地说:“起来,你身体弱,泡久了头晕。”


    林西月看了看自己,摇头:“不......不用,我自己能行。”


    “你能行什么行!”


    郑云州两只手从她腋下穿过,直接将她抱了出来。


    “你别看。”


    林西月吓到了,两只手慌慌张张地去摸浴袍,背过身去穿。


    她的发尾还湿着,一颗颗水珠往下滴,顺着被熏得粉红的脖颈往下滑,滑进后背。


    还没绑好系带,郑云州已经把她扳过来,扶着她的肩吻了下去。


    “别......”


    林西月顾忌在外面,伸手去推他,在碰上他胸口的一瞬间,被郑云州牢牢地钳制,他掐紧了她的腰,舌头肆无忌惮地舔过她柔软的唇壁,一边吻,一边将她抱在了身上。


    郑云州搂紧了她,和她唇齿纠缠地穿过走廊,上了楼。


    回房间时,林西月本来就没穿紧的浴袍,此刻完全松开了,脖子和肩膀都暴露在暖黄的灯光下。


    而她双颊滚烫,对此一无所知,被郑云州扔到床上后,还在他身下扭来扭去。


    郑云州紧实的胸膛压着她,吻够了那双柔软的唇,又抑制不住地啮咬她粉嫩的面颊,含上殷红的耳垂。


    他的浴袍里面什么也没穿,蓬勃的欲望毫不遮掩地贴向她,抵在她嫩滑的皮肤上。


    因为太过兴奋,拨弄她的时候,他的动作比往常重得多,呼吸异常的沉重。


    林西月的四肢都被揉开,她被紧紧地压在床上,压成了一朵浓艳的海棠花,花瓣上还沾着浓重的露珠。


    那壶酒温好了,被妥帖地放在了床尾凳上。


    郑云州信手取过来,喝了一口后,没咽,掰开林西月的唇,悉数渡进了她嘴里。


    她没喝过酒,被呛得咳了一下:“这.....这什么?”


    郑云州低下头,又用嘴喂她喝了一次。


    放下酒杯后,他又俯身低头,伸出舌尖,温柔地替她舔掉嘴角多余的酒。


    郑云州拨开她的头发,辗转去含她的唇:“没事的,这酒会让你,让我们,都很舒服。”


    他耐心地吻了她很久


    ,又把她的手举过头顶,隔着轻薄的浴袍,肆无忌惮地含吮,引得林西月轻轻地颤,险些哭出声来。


    林西月浑身都软绵绵的,被他这样弄,只觉得目眩神晕,嘴唇微微张着,身体没有一刻停止过颤抖,她什么意识都飘远了,只觉得身体很空,很需要郑云州,需要他不断地这样吻她,甚至更过分。


    她越来越热,快要在这种疯狂的渴求里熟透了。


    只是激烈的吻已经填不满。


    她紧紧抱着他,试着叫他的名字。


    自己都意识不到她的声音有多黏。


    郑云州的喉结滚了又滚,他也忍得难受。t?


    直到凌晨三点,卧室内的动静才渐渐平静下来。


    满室旖旎气息里,林西月痉挛在了他的臂弯中,而郑云州还保持着刚才麝荆的姿势,一只手托起她的脸来吻。


    而她闭着眼,在他怀里抽噎着泄掉了五六次后,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林西月筋疲力尽了,他还没有。


    但担心她身体吃不消,郑云州只能浅尝辄止,适时停下。


    郑云州细细吻她的唇,滚烫浓重的气息扑在她脸上,他失控地喃喃重复着:“我爱你......我好爱你......”


    神志昏聩之际,林西月的头皮麻了又麻。


    她伸出舌尖,无意识地,近乎贪恋地舔着他的。


    遗忘在院子里的那本《雅歌》被风吹乱。


    混沌不清的夜色中,一只青雀飞过来,把书页当成树枝停靠。


    细爪踩住的那一行上印着——「我的良人,从门孔里伸进手来,我便因他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