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054.
作品:《镜礁》 徐舟野第二天清晨五点抵达北城机场。
查孟被他留在了T国,来接他的是另一位助手。
春分刚过不久,五点的天色已经泛着鱼肚白,西面天空上的几朵云黑白交织,还有两颗星星忽隐忽现。
估摸着M国时间,他在车上先给梁晨打了通电话,前天联系他的时候得知他跟人动手伤了胳膊,徐舟野就隐隐有些担心,虽然梁晨嘴上说着没事。
既然跟人交手,就说明郁炎一直都在监管着他。
他担心郁炎的卑劣手段会让梁晨陷入危险中。
电话响了几十秒,到最后传来一阵机械女声。
自动挂断。
听到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徐舟野紧皱眉头,再次拨打过去,依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窗外的景物飞速的后退着,黎明即将冲破黑暗,一束红光透过车窗打在徐舟野的脸上。
他半眯了眯眼,当机立断,换上车上备用的一张电话卡。
通讯录中只有一个越洋电话号码。
他扯了扯领口,摁下拨通键。、
“Hi,Mark.”
“好久不见,Zhou。”一道粗犷的男声出现,嘶哑厚重地像是要冲破牢笼。
“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
驾驶座上的小李听见了几个关键敏感的词语,悄悄地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的身子笔直的男人。
东向大道四条直行线,这个时间点车辆稀少,渡着金边的光绕在他身旁,眉眼如峰,目光如星,薄唇紧抿,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小李感觉到车内气压在渐渐变重,脚下的油门也已经踩到了100迈。
“NOproblem.”Mark在电话那头传出了一声嗜血的笑意,沉寂江湖许久,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尝一下血的味道了。
末了,徐舟野又拨了一通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太阳升起,车子拐进北山路。
徐舟野捏了捏眉心,“去沈家别墅。”
沈令姒昨晚回来便觉得浑身有些乏力,喝了两包感冒冲剂后一头闷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徐舟野给沈令姒发的消息一直没得到回复,思衬了半天,在快要到的时候给沈默拨过去一通电话。
沈默的生物钟一直是六点,徐舟野五点五十五打来,清梦被扰,他闭着眼抬手去拿枕边的手机。
一看来电人,就连消失许久了的起床气都觉得要再次出现。
一直骨节分明的手指往眉心处捏了捏,坐起身子半靠在床头边。
黑色冰丝睡衣下是轮廓明显的肌肉曲线。
他语气不太好,不咸不淡地喂了一声。
“大舅哥,是我。”徐舟野一听他的声音就知道自己扰了人家美梦,自觉地在称呼上讨好了他一声。
沈默戴上金丝框眼镜,皱着眉头将手机拿远,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备注又放近耳边。
“有事说事。”
“姒姒在沈家吗?”腕表上的时针正好转到六点,“我还要五分钟到沈家。”
“不行,她昨晚有些着凉,喝了药再睡着,你别来了。”
徐舟野才不会听他的,他只想赶紧把她带回家。
“已经到了,既然她在睡,那你下来吧。”
?
沈默不解。
徐舟野在那边坏笑着,“下来谈谈郁炎的事情。”
电话那边的人迟迟没有动静。
“大舅哥,你可别想歪了,我们俩行得正坐得直,妥妥的革命友谊。”
黑色大G在沈家在别墅门口熄火。
沈默直接将电话挂断。
徐舟野哼笑一声。
自家大舅哥耐心不太够啊。
“小李,你自己打车先回公司。”
没过一会,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出现在门口,轻轻带上了大门。
即使里面是一身睡衣,但大舅哥身姿矜贵,面容清隽让车内的徐舟野连连啧声称赞点头。
沈默走到车前停住,没有要上车的动作。
徐舟野落下车窗,眼神盯着他,“大舅哥,上车聊吧,外面冷。”
北城的春天虽然气温有所回暖,但是清晨还是沾满了晨露和冷气。
沈默静静地看了他几秒,推开副驾驶上了车。
“你想怎么办。”沈默开门见山,半分不跟他废话。
“别那么无趣,我们现在是统一战线。”徐舟野半打趣道。
“我是因为……”
“是因为姒姒,我知道。”徐舟野放松了身体,语气却是转变了态度。
“我们都希望姒姒平安无虞,一生欢喜,不是吗?”
沈默这才睁眼瞧了他一眼,“说吧,你想怎么做。”
“国内警方无法管理国外集资的案件,但是我已经让人去了M国调查具体的事件,如果他走的是国内账户,罪加一等,如果不是,加上一条人命和你手上的证据,也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什么时候动手。”
“等我的人平安回来。”
“好。”
“不过,为了确保他再出什么伤害到姒姒的事情,我得带走她。”
“不行,她在沈家才是最安全的。”
徐舟野抬眼看着二楼窗帘紧拉的窗户,眼神一瞬变得柔软起来。
“你觉得姒姒能听你们的话乖乖呆在沈家吗?”说完,徐舟野收回视线与他对视。
“姒姒从来不是被圈在笼子的宠物,她属于旷阔的天地,属于自由的大海。”徐舟野推开车门下了车,又想到了什么,“证据今天你让人给我送过来就好。”
徐舟野进沈令姒房间时,床上的人儿睡得正熟,粉蓝色的被子盖到高挺的鼻间处,一只棕色小熊的耳朵在被子中露出来,娇小的脸庞隐在里面,发出匀长的呼吸声,看起来稚气未脱。
沈父沈母在三楼,徐舟野端着步伐尽量不发出声音。
屋内散着淡淡的玫瑰清香,徐舟野打量了一眼屋内的装饰,简洁温馨。
他走近床边,弯腰撑在床上。
“姒姒,起床了,我带你回家。”
带着轻盈的晨雾,潮湿的露珠沾在衣服上,被他带到了沈令姒的身边。
她还在浸在药效中沉睡着,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沈令姒动了动身子,脑海中意识想要去回应他,但是却怎么也醒不来。
小熊被她一手紧紧抱在怀中,床上的人儿发出几声嘤咛声,又沉沉睡去。
温凉的手掌在她额头停留了几秒后才拿开。
没发烧,徐舟野松了口气。
顾及着时间,要是这么耽误下去估计沈父沈母都要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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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往女人额头上轻吻了一下,随后用被子裹紧了她,连带着怀中的小熊一起,一只手扶住她的腰,怀中的女人顺势往自己身上滚了滚,徐舟野稍一用力,他稳稳地连人带被将人抱起。
沈令姒重心渐离,让她一瞬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男人熟悉的侧脸映入眼中,她的声音染着倦意和一丝嘶哑,小声呢喃着:“你怎么来了?”
“嗯,你睡你的,我带你回家。”
不知是不是他的怀抱让她有安全感,接踵而至的困意席卷而来,沈令姒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的肩窝处又睡了过去。
鸟鸣叽喳,院里的海棠树已经蒙了绿芽,发了花芽。
徐舟野脚步未停,向车走去,将沈令姒连人带被放进了后座。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徐舟野嘴上咧着笑从座位中钻出来去了驾驶座。
沈默静静地伫立在自己卧室的窗前,注视着一切,直到车子开走。
/
梁晨乘坐私人飞机抵达机场的时候,左臂上吊着绷带,脸上也有几道伤痕泛着红紫,一瘸一拐地向众人走来。
徐舟野大步相迎,一拳轻碰在他的胸膛上。
“辛苦了。”
“哥,不辛苦。”梁晨扯了一个放松的笑容,扯到肋骨上的伤口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将怀中放在内兜里的优盘拿出来用力地捏在手中,递给徐舟野。
“我还得谢谢哥,要不是Mark即使赶到,说不定今天就是一个盒子来见你了。”
徐舟野拍了拍他的肩膀,双眸幽深,“好好养伤,剩下的交给我。”
这是他九死一生拿回来的东西,徐舟野郑重接过。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递交律师函之前,徐舟野再三叮嘱沈令姒最近非必要不要出门,出门的话给自己说一声。
沈令姒心里的气还没有完全消,那天回到家后男人搂着自己睡到日上三竿,沈令姒醒来后直接将铺盖塞到他身上将他拥出了卧室门。
生气归生气,她更多的是心疼。
心疼他随随便便牺牲自己的时间和财力去照顾自己,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也不是她想象中的婚姻生活。
徐舟野意识还没清醒就吃了个闭门羹,他随手将怀中的枕头被子扔到沙发上,抱着双臂靠在门上,揉了揉眼睛,不经意地开口。
“姒姒,我知道你气我不告诉真相,也知道你是心疼我。”
“狗才心疼你。”沈令姒抱膝坐在床上,嘴硬道。
徐舟野乐了,贱兮兮地学了两声狗叫。
“得,老子自己心疼自己。”
沈令姒被两声狗叫弄得破防大笑,又强忍着不让自己出声,咬的下嘴唇都有些发白。
“不要脸。”
“姒姒,我选择不告诉你真相,就是怕你变成现在这样。”徐舟野敛了不正经,缓缓开口。
“如果我当初跟你坦白,你还会选择跟我公司合作吗?”
沈令姒认真听着,思考着他的问题。
如果他当初告诉自己CLAM是他的,即使它当下是自己最好的选择,但是她并不想跟在工作上跟自己的丈夫扯上关系。
虽然他们两个的婚姻从一开始注定是一场利益纠葛,她还是想尽力制止物质渗透进这层土壤中。
因为对方是他爱的徐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