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商人都是急不可耐的样子。


    原本他们也是这样来买广告版位。


    同样也是一窝蜂般的前来，挥舞银票购买广告位。


    日报这边，将他们的广告排到下个月乃至下下月也无所谓。


    只要能上报就行。


    但现在又是扎堆前来要退掉广告。


    光是要求停止刊登的还算是讲究人。


    有一些不讲究的，便是要按日子算钱，退还广告费用。


    钱不多，对贾芸来说不算个事。


    射雕还在爆卖，利润高的吓人。


    神雕的第一，二两册已经印刷成册，几十家书局排队交了银子等着提货。


    这些书可不是报纸广告，他们敢退订，急着等书的读者能把书局给拆了。


    很多书局也是借着这两本小说的东风，大肆赚钱。


    他们也是预先收预订款，拿了买书人的钱，现在说退订，可不光是拆书局的事了。


    卖书也是和广告不同，广告和报纸绑的太深，这些商家怕被惦记上。


    买报纸看，买书看，这是两码子事。


    也和贾芸的道德水准无关。


    这些人毫无顾忌的要退广告和退钱，也是与贾芸的形象受损有关。


    当然，一下子来几十号人，其中也是必有猫腻。


    贾芸懒得与这些苍蝇多说，摆手道：“退广告的签契就能走了，退钱的，去隔壁的帐房算帐，老蔡，准备好银子。”


    “是，东主！”


    为人敦厚，向来一脸温良的账房老蔡，此时也是气的面色铁青。


    这些人，太可恶了！


    闹哄哄的编辑室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不少商家的人离开时，还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贾芸。


    这个时代距离信息爆炸还有几百年。


    几百年后的人明白，哪怕有视频都不一定是真的。


    可能是Ai，可能是剪辑而成。


    铺天盖地的信息刚出来时，所有人最好都是等子弹再飞一会儿。


    这是信息爆炸时代人们对新的信息源的谨慎态度。


    事实上也确实是有相当多的反转。


    “她说起在我家地下室被我侮辱的事，说的极为逼真，但我家没有地下室。”


    这是后世一个著名的冤案形成的沉痛话语。


    在这个时代，报纸刚出现，还是贾芸放出来的信息猛兽。


    由于书局日报的严谨，短短时间内征服人心，报纸具有相当的可信度。


    所以神京日报明明是书局日报的对头，登出来的报道也是明显的歪曲事实，但有不少蠢货居然还是真的信了。


    就算不全信，也是觉得贾芸必有过分的地方。


    要不然贾家的那族长岂能做的这么决绝？


    就算族里照顾不够，但成名发财之后就和宗族决裂，这贾芸指定也不是什么好脾性。


    这符合这时代大多数人的想法。


    只有书局内部的人。


    包括史玉瓒，袁枚，厉鄂，郑燮，李蘸等人都是面露愤色。


    更不要说书局的伙计们。


    就是蔡德让这样的账房都是为贾芸报不平。


    所有人都了解贾芸。


    仁厚，仗义，大方，知礼守礼。


    符合这个时代的所有的道德标准。


    还是一个孝顺孩子。


    哪怕再忙，贾芸每天都会抽时间去见一见卜氏，有时候说一会话，有时候陪卜氏吃饭。


    偶尔还会陪娘亲在后园闲逛，浇花捉虫。


    一个身家几十万的大书局东主，有几个能做到贾芸这样的？


    这样的人才，贾家居然直接开革出宗族？


    疯了，只能说是疯了。


    而他们在愤怒之余，也是用担心的眼光看着贾芸。


    那些商家退了出去，编辑室里的人反而越来越多……


    赵致仁眼含杀气，带着冯致信朱致义周致诚几个走了进来。


    在他们身后是更多的杀气腾腾的伙计。


    刚刚那些商家进来时，他们被贾芸下了严令给约束住了！


    严禁他们入内！


    此时的这些少年人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绪！


    只要贾芸一句话，怕是能直接把贾家两府给屠光！


    就是造反又如何？


    东主遭遇这样的诬陷和侮辱，少年们只想用贾珍的鲜血去洗掉加诸在贾芸身上的诬蔑与羞辱！


    就是刚刚那些商家……赵致仁几个也是用饱含杀气的眼神打量着他们，并记下这些商号的名称和地址。


    “东主，叫我们分头行动，给这些商家一点教训？”


    “是啊，这都欺到我们头上来了！”


    “我们贾记书局是良善商家，但也不能这么任人欺凌！”


    “不能叫这些人肆意散播，有辱东主的名声和形象！”


    “东主，要不是跟着你，我做梦也想不到能过上现在的日子，我陈致勇一条烂命算什么？我去拼掉几个狗草的给东主出气，我自家偿命就是！”


    贾芸一开始面色平静，现在却是笑了起来。


    “致仁，致勇，你们几个要记住，遇大事需有静气和定力。”


    “别人这么针对我们，是想我们慌乱，自乱阵脚。”


    “自已乱了，就会暴露出短板和弱点，被人有可乘之机。”


    “刚刚这些商家，多半是被人带来的，少半是之前就有人暗中施压。他们不过是商人，怎么和那些大人物硬顶？咱们若是迁怒这些商家，随意出手，这就是错步，乱招。很容易被人抓到把柄，并且针对咱们。”


    “你们想想，我们击退金沙帮，我书局有几百个小伙计的事，谁不知道？”


    “连正阳门东西大街不少人都知道的事，朝廷那些大人物不知道？”


    “事实上，我估计连天子也知道。”


    “我只是个书局东主，你们也只是一群少年，若是换了什么勋贵大府，在京师敢养着几百壮丁，怕是早就被绣衣卫给抄家了！就算是功臣宿将，提督京营的赵国公，府中也只有几十个宿卫，他的旧部侍卫，都分散在各处大营，等闲不准他们上赵国公府的门。这样才是保全赵国公，也是保全这些旧部的正确做法。贾家当年一门双国公，旧部要么在军中，要么安置在各处庄子上养老，够资格留在国公府里的屈指可数，现在更只剩下一个焦大。”


    “要记住，这是京畿重地，私人拥有部曲是极为犯禁之事。”


    贾芸说到这，看着一群脸色发白的少年，又是笑道：“不过咱们这一群人和权势不沾边，朝廷也不信一群十几岁的半大孩子能怎么样。再有之前金沙帮威胁之事，所以倒也无人拿这种事来攻讦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