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时间匆匆而过。


    一切如常。


    贾记书局新购大院的改装也是完成。


    现在可容纳四五百人居住而绰绰有余。


    贾芸不会再购新院，别的院落要么隔着巷子街道，要么大小不一。


    不是那么好买的。


    书局这里有五幢大院相连实属运气了。


    他新的产业布局，应该在城外了。


    下一步该是购置庄园！


    眼前算是一切上了正轨。


    只待报纸收费，再正常做广告收广告费，收入还会节节攀高。


    等到春闱时，射雕将迎来完本，到时候又会是一个爆点，收入会大幅度增加。


    有利于贾芸的下一个布局。


    一切顺遂！


    但贾芸有一种感觉，真正的考验应该快来了。


    所以为了加快进程，贾芸决定再添一把火。


    ……


    “贾记书局刚和各家书局结算最近的书账。”


    “十七家书局，五万多两银子。”


    “没换银票，听那边的人说，贾东主说银票不宜过多，这一次他全收的现银，碎银都到银号去兑成了五十两的大银锭。”


    “啊，这样说，那边最少有五万两以上的现银。”


    “还有可能十万两的银票。”


    “嘶……”


    “太肥了！”


    “最近我们盯的紧，已经算的清楚，这几个月贾记最少赚了二十万！”


    “就算他买商铺大院，买奴仆伙计，最少也得十来万两在手。”


    “十五万，只多不少！”


    “就是很多金铺，银号，怕也没这么多！”


    “值得拼一把了！”


    “咱们金沙帮的脸面又值多少？”


    “对，哪怕死几十人，都值得干！”


    “没有人能得罪咱们金沙帮还安然无事的！”


    “上头说了，动静怕不小！事成之后，城南分舵化整为零，舵主和几个分舵主，一众香主都出城暂避。帮里会准备一些倒霉鬼交出去抵罪，给朝廷泄火用。”


    “只要没有权贵家族盯着不放，还是会和之前一样，雷声大雨点小。”


    “贾芸本身出名，现在城里都喜欢看他那报纸和什么射雕的书。所以上头才这么小心谨慎，一直拖到风声松了，城里又多了上万外地人才动手。”


    “对，这也算是把咱们的嫌疑降到最低。”


    “说到底还是这姓贾的根基弱，赚的也多，他那家族的族长一说就动心了，这贾芸赚的多，族长一两银子的好处没有，哪会护着他？”


    “嘿，世家大族的同族血亲的情义，不过如此。”


    微弱的油灯灯光晃动着。


    一群大汉围住在灯前。


    灯火摇曳，映照出一张张狞恶凶残的脸庞。


    这帮人，除了韩林，赵大良等城南分舵的高层外。


    其余人等，都来自金沙帮的暗堂。


    都是在帮里做隐秘勾当的好手。


    连金沙帮这种帮派都不好摆在明面的人手，可想而知都是什么人。


    专职的杀手。


    伤人无数的凶徒。


    采生折割的行家。


    这些人，还有在外等候的杀手，打手，是这个帮派的中坚力量。


    不属于高层，但算是帮派的核心层，是一个帮派的骨架人物。


    脏活，狠活，杀人的活，都是找他们来做。


    一个帮派，光会收保护费，打打群架，那注定是立不住脚的。


    前明时，帮派少，打行多。


    从辽东到江南，到处都是打行。


    打行都是穷凶极恶之辈，欺行霸市，打架斗殴，拐卖人口，控制乞丐都是常规操作。


    他们还会按不同的收费标准来帮雇主办事。


    打人，闹事，这是最低档次。


    再向上，就是伤人，打人致残，重伤，乃至打死。


    就简单的闹事，也能将人弄到倾家荡产。


    比如找个乞丐，流浪汉，弄死了之后，抛在要谋害对象的家中。


    然后一报官，这家人就等着被胥吏和衙役们剥皮。


    甚至打行中就有这样的人手。


    平时好吃好喝供着，还给安家费，抽到死签，要么吊死在别人家门前，要么就去杀人，当场被拿，秋后问斩，都由其顶罪。


    明中后期，各地打行已经成了公害。


    大周由打行转帮派，凶残度和组织度还超过了打行。


    贾芸打伤金沙帮多人，当众落其脸面，但有官身，有背景，帮里的大佬们隐忍至今。


    但眼睁睁看着贾记书局藏有巨额财富，这一下没有人能忍的住了。


    原本悬而不发的状态是一种微妙平衡。


    金沙帮不会放弃，但还想等更好的时机。


    可巨量的财富打破了这种平衡。


    他们忍不住了。


    说到底，这帮亡命之徒聚集在一起，欺男霸女，为非作恶，无恶不作，满手鲜血，还不就是图的银子。


    十几万两银子，在这些人眼里已经是巨量财富。


    又不是打劫朝廷漕银，风险不大，在他们眼里几乎唾手可得。


    “只要小心那姓贾的本人，他身手了得。”


    赵大良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


    被贾芸一脚侧踢过后他就一直有心理阴影。


    他也算擅长斗殴打架的好手。


    反应快，力气大，出手狠辣。


    一般人远不是他的对手。


    但在贾芸面前，几无还手之力。


    特别是看到贾芸生生踢折人腿，双手硬屈，将人的胳膊掰断。


    简直是魔鬼。


    看着俊美清秀的少年人，下手比老江湖还要狠辣的多。


    不是好惹的主啊。


    一众汉子冷冷看了赵大良一眼。


    这废物，吃过一次亏就怂了。


    一个汉子嗤笑一声，说道：“这一次除了咱们这些香主级的二十多人，还有暗堂一百二十人，刀堂的刀手八十人，二百多人动手抢一个书局东主……这样也能有意外？”


    赵大良不知为何心中就是隐隐有些不安。


    帮里出动的力量够强了。


    大周神京的帮派火拼也时有发生。


    主要就是金沙帮和水脚帮。


    有时候也有一些想起势的小帮派，刚崛起就被金沙帮玩全家消消乐。


    大帮派成型后，对小帮派就是零容忍。


    但动员二百多精锐暗堂成员和刀堂刀手的大动作还是相当少见。


    也是上头对这十几万两银子的数目相当重视的原因。


    打那些小帮派，或是打水脚帮，基本上都是赔钱。


    是为了打出威风和保持一家独大的独霸局面。


    伤残的帮众要养，死的要抚恤。


    帮派要叫人效力，就得赏罚分明。


    这是江湖人都懂的规则。


    这一次，又能打掉不服金沙帮的刺头，还能额外抢不少银子。


    上头的大佬们都眼红了，所以出动了超强规模的实力。


    以金沙帮万人的规模，七成的帮众就是普通的泼皮。


    打架行，顶罪坐牢行，充军流放行。


    涉及到人命，多半不行。


    只有三成左右是穷凶极恶的职业罪犯。


    打架，杀人，无视国法，哪怕充军流放到判处斩首都能坦然接受。


    这些人毫无人性，也无视任何后果，甚至连自已家人都不放在心上。


    长久的犯罪行为导致心性扭曲，残忍冷血，这些人才是帮派的中坚。


    这其中擅长搏斗拼杀的最多千人不到。


    一次出动二百多人，对金沙帮来说也是大动作，大手笔。


    这样的实力，突袭五城兵马司都够了……


    五城兵马有万人，但分散在东西南北四城，二百多帮派精锐突袭其驻地，还真有可能成功。


    对付一个书局东主，就算有二百来号年轻力壮的伙计又如何？


    还不是如砍瓜切菜一样？


    众人看着神思不属的赵大良，眼神中都满是鄙视。


    就是主事的韩林也觉得自已这部下丢人，轻轻踢了一脚，喝道：“打起精神来，这里就你去过书局，一会你带队前行，给我精神点，别丢份！”


    “是，舵主！”


    眼前是一群饿狼般的伙伴，所有人都为了银子双眼发红，加上要杀人立威，所有人都是满脸杀气，整个屋子都满是戾气，事到如今，赵大良骨子里的凶悍之气终于被彻底激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