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掌门您不走？！”


    “我们怎么可能丢下您？！”


    四人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雁枫更是急得一步上前，声音都拔高了：“开什么玩笑！掌门，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我们绝不会抛下您独自逃生！”


    “天道的目标是我，我若同行，根本不可能抵达那个地方。”她再次看向洛灵，语气沉静却不容置疑，“施展‘蜉蝣渡虚’需要消耗大量灵力，供你们四人进入，已是洛灵你所能承受的极限负担了。”


    洛灵望着简汐音，“蜉蝣渡虚”的心法口诀在脑海中翻腾，她明白这确实是目前唯一可能突破天道封锁的办法。她咬紧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作为大师姐，此刻她必须肩负起这份重托。


    她深吸一口气：“是，掌门。接下来……该怎么做？”


    简汐音眼前，“战棋”的棋盘无声铺展。她意念微动，正要驱动力量将洛灵等人送过去，然而目光触及棋盘上弥漫的浓郁黑雾时，动作却不由得一顿。洛灵对“蜉蝣渡虚”尚未完全掌握，此刻强行将他们送出去，行踪必然会被天道察觉。万一在破开缝隙的间隙时间内遇到了危险怎么办，谁能保护他们？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思虑间，两名身着天剑门看守服饰的弟子身影出现在昏暗的光线下，为首那人脸上带着一种被洗脑般的狂热，他来到牢门前：“仙尊有令，要你们好好尝尝……”


    话音未落，一声短促而诡异的闷响骤然打断了他的叫嚣。只见那人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狂热瞬间被惊愕取代，随即软软瘫倒在地，露出身后同伴冰冷的脸。


    牢内众人皆是一惊，目光齐刷刷聚焦于那出手者。只见那人毫不犹豫地抬手在脸上一抹，易容术法褪去，露出一张熟悉却略显苍白的俊朗面容——竟是顾归岚。


    他看着简汐音，目光中有挣扎，有庆幸，随后一切都回归清明：“简道友，是我。”


    他目光越过铁栅栏，第一时间锁定简汐音。那双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对抗某种无形控制的挣扎痕迹，有成功找到她的庆幸，最终，所有的波澜都回归一片清明：“简道友，是我。”


    简汐音眨眨眼，对了，顾归岚也和洛灵他们一样，认知始于“须臾派掌门简汐音”，而非那个“简仙尊”。虽然他身为天剑门弟子，自小耳濡目染的“师祖”形象或许更深植于心，但终究比不上与她并肩作战、共历生死的这段真实情谊。


    他特意称呼她为“简道友”，而不是“师祖”，大概也是想要提醒自己内心划下“简汐音”和“简仙尊”的清晰界限。


    简汐音迅速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一遍。那身沾着灰尘和不明污迹的看守弟子服下，分明有血色在逐渐扩散，但他却站得挺直，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


    “归岚，”简汐音声音微沉，“你从哪里过来的？”


    “万魔窟。”顾归岚言简意赅，他动作没有丝毫迟疑，迅速蹲下，在倒下的看守身上摸索出钥匙串，精准地将钥匙插入锁孔，用力一拧，随着“咔哒”一声，沉重的牢门应声而开。


    “万魔窟？”张小萱惊得捂住了嘴，“顾道友你……你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顾归岚开门的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随即坦然地直起身，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的冷意：“被‘师祖’亲手推下去的。所幸魔界正值大乱，万魔窟魔物四散奔逃，我才有机会爬出来。到了天剑门后，恰好撞见简道友与晏长老对峙那一幕。”


    简汐音沉默了一瞬，目光落在他空荡荡的腰间和背后：“你的断水剑……？”


    顾归岚轻声回答：“被‘师祖’折断了。”


    雁枫的怒火瞬间被点燃：“那个冒牌货，她怎么能这样对你！”


    顾归岚没有说话，倒是简汐音忍不住叹息道：“她在学我，但做得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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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毕竟是她将慕容诀推下了万魔窟，也是她折断了沈寒星的本命剑，但又折剑又推下万魔窟，也太粗暴刻意。


    顾归岚看着简汐音，眸光中沉淀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无妨，师尊教过，心中有剑，万物皆可成剑。”他拉开牢门，侧身让开通道，语气斩钉截铁，“此地不宜久留，还请诸位随我速速离开。”


    简汐音立刻颔首：“你来得正是时候。归岚，我即刻动用能力将你们传送至天剑门剑冢后方。你的任务是掩护洛灵他们，务必找到位于东南方向的极深处，一处极其隐秘的空间裂隙。抵达后，洛灵会动用须臾派秘传心法‘蜉蝣渡虚’，引你们遁入其中。”


    顾归岚蓦然睁大眼睛：“你不走？”


    简汐音微微摇头，又将自己的计划对顾归岚快速说了一遍，最后道：“此行艰难，那位‘简仙尊’肯定会想尽办法阻拦你们。归岚，你是天剑门最年轻的天才，我相信你。”


    顾归岚定定看着简汐音，好像只有一瞬，又好像长达千年，他没有追问，没有犹豫，只深深吸入一口带着铁锈味的冰冷空气，接着弯腰拾起那名倒下的看守弟子腰间悬挂的普通制式长剑，那柄劣铁之刃被他紧握在手里，竟也透出几分凛冽寒光。他目光扫过洛灵等人：“走！”


    简汐音再度施展了“战棋”，无形的棋盘即将展开传送，就在这瞬间，她突然瞥见顾归岚猛然回头——那双素来清冷内敛的眸子此刻竟翻涌着近乎赤诚的炙烈情感，他以极快的速度却异常郑重的口吻，清晰地说道：


    “简汐音，我心悦你。”


    ？简汐音的表情凝滞了一瞬，随即化作一个微妙复杂的神情，她扯了下嘴角：“……不要瞎立flag啊！”


    她的话语尚未完全落下，“战棋”的棋盘空间便迅速扭转变形。不过刹那，五人的身影便自阴暗潮湿的牢房彻底消失无踪，只余简汐音孑然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