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不争气

作品:《我又爱上你了!

    [不吃糖:什么晚上在家等你,你说清楚点,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


    [不吃糖:我卖艺不卖身的我没和你说过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不吃糖:晚上9点后9倍工资,你可别忘了。]


    三条消息发出去,再次如同石沉大海,李恪没有给她回复。


    百十公里远的录音室里,调音台上三杯化掉的冰美式折射着LED屏幕的蓝光,Evan将平板转向李恪,触控笔敲了敲模型里不断膨胀的数据气泡。


    是番果音乐平台实时飙升的EDM(电子舞曲)榜单音乐。


    Evan:“近两年的下沉市场需要听觉安全区,单一,重复,上头,公式就这么简单。成功案例放在这,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唱反调。”


    李恪不咸不淡地望了他一眼,“是我在唱反调吗?”


    在陈铮找到Evan之前,李恪的专辑已经写好了两首主打歌,但Evan一听demo就说这个类型火不了,最好的情况是卖好不卖座,让他推翻重新定主题。


    “Dreampop是吧?你告诉我国内有谁在做?又有谁做成功了?”


    Evan触控笔在手里转着,李恪瞥了眼他没给他回应。


    话说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委婉可言了,Evan接着道:“大哥我们是做音乐不是做梦,如果你坚持要这么理想主义,那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一群人陪着你赔本赚吆喝。”


    话说到这份上,陈铮也不得不出来打个圆场,“其实情况也没到这种程度,上个月李恪在地下livehouse试演过新曲,油管自来水切片播放量已经破10万了……”


    陈铮瞥见Evan冷下来的脸,又把话止住了。


    Evan滑着平板又调出个歌单,“你知道现在短视频BGM的平均留存时长吗?两三秒定生死,谁有时间听你那些四分钟以上的长叙事曲……”


    “哗——”


    一道潮汐采样混着黑胶唱针接触盘面的沙沙声从MIDI键盘后出现。


    李恪推着按钮,略抬眉,“熟悉吗?”


    Evan一瞬间失神,随后脸色更差。


    这是Evan二十年前出道时制作的首张专辑的前奏。


    李恪说:“我记得你的出道专辑是citypop,这也算大众吗?”


    Evan沉默了几秒,说:“所以这张专辑把我所有的存款全部赔光了。”


    “那你后悔做这张专辑吗?”


    Evan冷眼看着李恪,他抬手拿起冰美式喝了一口,被暖气烘热的冰美式带着发酵似的苦涩,他咽了下去,说:


    “后悔。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做一首没人听的小众音乐,如果你还坚持,那就另请高明吧。”


    还剩了点底的冰美式纸杯被扔进垃圾桶,发出“咚”的一声钝响。


    陈铮赶紧又圆场把话题转移了出去,他们讨论了上市规划,视觉设计和发行渠道,就是避开了最重要的风格问题。


    Evan的那首被他以黑历史视之的单曲还在李恪的歌单里。


    他也并不是谁都合作的,至少当年的Evan还不是如今张口闭口侃侃而谈“市场”二字的,真正的音乐人。


    李恪靠着椅背看着他们讨论,Evan当年也是脖颈刺青音符的机车少年,如今刺青已经被高领衬衫遮起,也许对他而言只是过期理想在皮肤上篆刻的墓志铭。


    ……


    唐枫的妆没有白化,她临时救场了一个成人|玩具会展,结了六百工资,回去的时候主办方还送了她一套样品。


    “……这个……就不用了……”唐枫的厚脸皮在小天鹅玩具面前溃不成军,连忙摆手,“我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主办方副总是个三十几岁的姐姐,唐枫认识她是在几年前,姐姐那时候还不是副总只是普通职工,脚后跟被磨破还是卖力走着介绍用品,唐枫送了个创可贴给她,两人就此认识。


    唐枫以为自己在迈入30岁的路上,会自动变成姐姐这种美艳强大的女性,事实是她还是她,24岁和18岁时没什么变化,就像她的身份证号码一样稳定持续伴随终生。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没人规定女性只有一种精彩的方式。


    副总姐姐饶有兴味挑挑眉,肩膀撞了下唐枫的,“怎么,什么时候有男朋友的?”


    唐枫:“……还……没有。”


    “那就带个‘男朋友’回去啊,比真男人好用多了。”姐姐说,“况且就算有男朋友了留着也没什么,大部分男的就只会自己享受,真正的快乐还是得靠自己。”


    唐枫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过那天晚上的画面,李恪好像并不是她说的那种“大部分男的”,相反,他的主动带着很优质的服务性……


    愣神间,手里多了一个小天鹅。


    “手机上给你发使用视频哦。”姐姐抛了个意味深长的媚眼,留唐枫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唐枫闪过一瞬把小天鹅挂闲鱼的心思,但一秒被自己否决。


    无论如何这都是别人送的礼物,把礼物卖掉就太有失礼节了。


    但带着小天鹅回家就有礼节了吗?有没有人管管大龄单身和父母同住人士的死活啊!


    唐枫拆了外包装盒把小天鹅放进挎包里。


    回家后一定要放在柜子最里面藏起来,虽然老唐从来不在她不在的时候进她屋,叶女士又几百年不打扫一次房间,但保不齐有什么意外时刻。


    这么盘算着,唐枫走出大楼,一出门外面竟然已经全黑了。


    低头一看手机。


    woc!九点了!


    室内常亮的灯就像给驴蒙眼的布,让牛马不知时间为何物。


    连忙点开微信,除了雪莉转发的几个抖书短视频,和老唐问她晚上还回不回去吃饭之外,李恪竟然只有两条消息。


    半小时前,他发了个地址给她。


    [No.:来这。]


    ……


    和Evan的会结束时天色已经很黑了,后半程的讨论倒是愉悦,陈铮发挥了他把死的吹成活的本事,一顿画饼把制作人兼投资人的Evan哄得满面红光。


    两人已经约定好一会儿去小酌一杯,提前庆祝即将上市的爆款。


    “我不去。”李恪收拾自己的东西起身。


    Evan这会儿被哄得心情好,自然语气也好了不少,调侃了句,“这么晚了不和我们出去,不会是佳人有约吧。”


    “嗯。”


    “哦?谁啊?”Evan感兴趣起来。


    陈铮笑着打断:“他还佳人有约呢,这个点儿家里只有狗和他有约。”


    两人对视哈哈笑起来。


    “夜色我定了包间,还有几个音乐人一起,今晚你不回去家里那位没意见吧?”陈铮向Evan说。


    “小酌可以,但夜不归宿还是会跪榴莲的。”Evan自嘲笑笑。


    “要不都说成功的男人都爱老婆呢。”陈铮捧场,又看了下手机,“现在时间也不算晚,喝几杯没问题,我叫了车,三分钟到。”


    陈铮把车钥匙给了李恪,把他往车库方向送了几步,离开Evan范围,陈铮说:“去见唐小姐?”


    李恪一抬眉,有些惊讶。


    “我怎么猜出来的是吧?”陈铮笑了下,“橙子给我发了张照片,我一看这不就是那天车展上我联系人删的帖里那女孩么。你行啊你李恪,没想到你品味是这种的?”


    李恪没打算瞒着,但也懒得解释,“说来话长,但我也不想长话短说。”


    “也挺好,”陈铮欣慰点头,“旧的翻了篇才能迎来新的篇章,你以前写的那些歌里的那女孩终于放下了,现在新人胜旧人,这周怎么也得给我交一首歌吧。”


    李恪拿着车钥匙进了下车库的电梯,在电梯门关之前开口:“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另外,交不了。”


    “哎你——”


    陈铮的声音被关在电梯门外,钥匙在手里颠了两下,李恪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


    ……


    地下livehouse潮湿的砖墙上爬满霓虹光斑,空气中漂浮着各种酒类和电子烟的气味。


    唐枫站在吧台边扫了眼手机,屏幕上是她发给李恪的最后一条消息:“再不来我走了。”


    屏幕上方的时间正式跳向10点,门口贴着的广告牌显示演出时间到10点半,唐枫觉得她是疯了才会在这等了李恪这么久。


    她拿起手机准备最后给李恪发条消息就走,一杯鸡尾酒从吧台后推了过来,唐枫抬头,酒保下巴指了指她旁边,一个锡纸烫男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妹妹,看你很久了,一个人过来看演出?结束后再一起喝一杯啊。”


    她没理会,从吧台椅上起身。


    胳膊被锡纸烫拽住,这人挑着单侧眉邪魅一笑:“怎么不理人呢妹妹,装矜持啊。”


    “你多大?”


    “……什么?”锡纸烫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问你多!大!”背景音乐刺耳,唐枫抬高音量。


    “21。”锡纸烫促狭笑着,“不止是年龄。”


    唐枫回忆了下:“我生前也和你差不多大。”


    锡纸烫表情一僵,“你什么意思?吓唬我啊。”


    “吓你干嘛,有几百年没人和我说过话了。”唐枫亲切道,“你是第一个。”


    锡纸烫脸上的肌肉跳了两下,他本能上觉得这话鬼扯,可唐枫的神情太真实了,加上酒精软化四肢,他觉得腿有点抖。


    唐枫低了低头,从口袋里拿出补妆口红握在手心朝眼角抹了一下,再抬头,挂着猩红“血迹”的眼睛直愣愣盯着锡纸烫,嘴角缓慢咧出一抹笑,“弟弟,你是要陪我吗……”


    音箱里恰到好处地迸出一道刺耳的啸叫,锡纸烫“嗷”地一嗓子,撒腿跑出了门口。


    唐枫痛痛快快笑了一顿。


    这锡纸烫要做噩梦就去怪李恪吧,谁让他放她鸽子让她有气没地方撒呢。


    心情愉悦,唐枫脚步迈出,这时台上演出换人,灯光骤然暗下,四处漆黑,唐枫的脚步顿了下。


    在这时,黑暗中传来合成器的嗡鸣,有些像是深海鲸鱼的唤叫。凌乱的漫射光打在舞台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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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身影在纷乱中出现。


    利落的黑色短发垂在额前,台上的人脸上戴着半截黑色面罩,金属质地,和他身上的铆钉契合,透着处处愈矩的锋芒。


    那人眉眼几乎被全遮,唐枫看着他,心脏却倏地跳漏了半拍,而后被淹没在迷幻的音墙中。


    他只唱了一首歌,时长超出普通歌,但唐枫却觉得太短。


    她在视频里看过很多次他的演出,各种角度各种切片,就是没有一次是在现场。


    有一回他的演出就在她兼职的隔壁场馆,她真的差一点就去了,就差那么一点。


    可她那天扮的是女仆。


    手机屏幕再次亮了一下,又是言简意赅的一句话。


    [No.:来后台。]


    李恪打了招呼,唐枫走到后台一路通畅,后台一片凌乱,没什么单独化妆间这种说法,墙上贴着褪色的乐队海报,器材乐器铺了一地,演出服有的挂在衣架上,有的躺在椅子上。


    一群人正吵嚷着出门喝酒结伴朝外走,她同这群人擦肩而过,扛着吉他包的人经过唐枫,她下意识朝后避开了一下。


    却差点被地上一根乱扯的电线绊到,脚下一崴,身后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这本来该是个极其浪漫的画面,昏暗的灯光下脚下旋转,公主抱啊扑到他怀里仰视着他锋利的下颌线啊什么的。


    但经历了吧台搭讪那一出,唐枫的全体警觉细胞被唤醒了许多,其中不乏初中深耕三个月的跆拳道细胞。


    于是乎,她抓住对方伸过来的手,拽着胳膊往下一拉,即将来个你死我活的过肩摔。


    幸好李恪反应快,在唐枫马步一扎时就察觉到了她的招数,胳膊顺着她的力道向下一滑,唐枫反倒被他闪了一下,整个人换了个方向朝后跌去。


    然后就这么跌到了李恪怀里。


    幻想中的偶像剧情节以另一种形式上演,但故事的男主神色好像并没有那么深情。


    “索魂去了?”李恪俯视着她,胳膊拢在她的腰后,唐枫能清晰地感知到他一起一伏在呼吸着的胸膛。


    唐枫想要挣扎起身,但发力支点受到掣肘,她被牢牢控制在李恪的掌握之下,笼罩在他的气息中。


    他和平常完全不一样,比媒体下的他更锋利,比她曾经认识的他更乖张,唐枫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快要暴露她了。


    “放开我!”再次挣扎。


    李恪像得到了什么乐趣,手下的力道反倒收紧了些,就这么维持着这个姿势,问她:“歌怎么样?”


    “你先放开我。”唐枫说。


    “如果不放呢?”


    “那我就不说!”唐枫咬牙切齿。


    李恪一笑,“那就不说了。”


    唐枫算是懂了,她现在已经完全不能用以前的印象来对李恪的行为进行推算。


    以前被她训练得多好的啊,就算喜欢逗她,她多喊两句口令李恪也得乖乖照做,比Maple听话多了。


    她慢吸了口气,一咬牙,脚下用力向下一踩。


    闷哼了一声,李恪松开唐枫向后退了一步,皱眉看着唐枫:“还真下得去脚啊。”


    “谁让你耍流氓。”唐枫快速喘着气,心脏已经混淆了生气和心动,一个劲儿地扑通乱跳。


    李恪转了下吃痛的脚尖,闻声抬眼看向唐枫,然后慢慢向她走过去。


    “……你干嘛。”唐枫倒没在怕的,盯着向她逼近的李恪。


    俯下|身来,李恪的脸距离她只有不到10公分的距离,乖戾的装扮携着压迫感搅动着唐枫的心脏。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他的嘴唇上,她很熟悉他的吻,多年前青涩的、带着少年冲动的,或者不久前那个迷乱的、滚烫热烈的吻。


    他明明是强势的、冷淡的,可他的嘴唇那么柔软滚烫。


    唐枫不争气地闭上了眼睛。


    看不清内心是否在期待的那个吻没有到来,只有微凉的手抚在她的眼角轻擦了一下,拭去她未擦尽的口红印。


    而后没有离开,而是顺势移到她的耳畔,捏揉了下她的耳垂。


    滚烫的耳垂对他微凉的手反应热烈,唐枫感觉自己的半侧身体都跟着麻了一下。


    她缓慢睁开眼睛,面前好整以暇的李恪显得面红耳赤的她过于败下阵来。


    唐枫强装淡定:“你的妆化得真差。”


    李恪看着她,“你来改改?”


    “但歌不错。”


    李恪的表情停顿了下。


    唐枫回忆起方才,说:“有种深海里鲸鱼游动呼唤的感觉,光线忽明忽暗,偶尔涌出一些暗流推着人往更深的地方沉……当然我不是专业的哈,随便乱说的——”


    余下的声音被截停在唇边,骨节分明的手捧上她的脸,湿润的吻侵略性地落了下来。


    天地一片眩晕,意识仿佛沉浮于深海,似乎是隐忍已久的、蓄势待发的吻,唐枫感觉自己即将被拆吃入腹。


    她挣扎着将自己从沉沦中拔出来,一把推开紧锢住她的人,然后下一秒一抬手,一个巴掌甩了出去。


    “李恪你又问都不问就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