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庆十七年，隆冬。


    鹅毛般的大雪飘落在一片焦土之上，妖怪在这时苏醒，从黑暗的地底爬出来。它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陆曜。


    那时候，他在哭。


    八尺男儿，身披战甲，独立于焦土之上掩面痛哭，雪不断下落，慢慢将他盖成座小山。


    可妖怪一心只想蜕皮成仙，它撑着黑乎乎的身子，四脚着地瞬移过去。好奇地问，


    “人，你哭什么？”


    对方看着它，精怪口吐人言对普通人来说过于震撼，可妖怪速度太快，他连背后的长枪都来不及取下。


    “别哭了，我能实现你的愿望……”


    同族的妖都说，凡人的愿望很简单就能实现了。当妖怪听见少年的愿望时，它起初也是认同这个说法的。


    送信，多简单的事。


    「驹隙」一族，遁地飞天，日行千里。


    它一共帮陆曜送了十封信。其中九封都是送往大雍的营帐。


    信一封一封的送出去，大雍的故土也一寸一寸收复。


    妖怪搞不懂，它也从城中人口中得知一些事情，城里的凡人都骂他是奸细，军中的南琼人也骂他是杂种。


    可表面上却要对他恭恭敬敬。


    妖怪想，凡人真是复杂。它连普通凡人都看不懂，就更看不懂陆曜了。


    陆曜先背叛大雍，后又背叛南琼。


    那片焦土是他亲手放的火烧的，可他却在哭。后面那些信也是他要它送的，可他也因为信送了命。


    “……这是最后一封信了，对吗？”


    妖怪站立在男人的床前。


    陆曜此刻连话也说不出了，人已经病得很严重很严重了。它起初遇见他时，他就受有重伤伤及肺腑。短短的一年之间，他苍老了许多。


    他将盒子里的信转交给妖怪后就咽了气。


    “就这最后一封了，可我却送了几十年！”那黑脸兔子像是生气到了极点。


    “最后一封是你手上这个？”


    李乐绪心中奇怪，那之前赵小姐窗前那七封又是什么？


    那妖怪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耳朵里，继续自言自语，“我打开信匣子，发现里面的东西居然是碎掉的。”


    “好不容易发现一个地址，却几十年都没有找到收信人。”


    “他死得干干净净，而我却被他困住了几十年！”


    “终于现在，终于等到这一天。”


    那妖怪笑的痴狂，山洞里全是回声，震的整个地面都在动。


    李乐绪捂住耳朵蹲在角落。


    【系统你真的不打算给我一个金手指吗？要我来补剧情，好歹也要给我点自保能力吧。】


    【金手指已发放，请宿主早日挖掘使用。】


    狗屁金手指早已发放！


    这系统除了给她一具唐僧肉的身体，被妖魔鬼怪所觊觎惹来祸端之外，还有什么金手指？


    妖怪笑完又转头注意到了角落里的李乐绪。


    “等我把信都修好，就是吃你的时候。”


    它说完便走了出去，留李乐绪一个人在山洞里呆着。


    ……


    再回来的时候它带来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红色的嫁衣，面部涂的惨白，不是赵小姐又是谁？


    赵小姐头发凌乱，嘴里放了块布堵着，被妖怪随意扔到地上。


    可妖怪喜怒无常，他强行将几个肉块拼在一起，大致有了个完整的模样后，像是发泄般的把那团东西扔给赵小姐。


    “收好你的信！”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赵小姐看起来很不好，说话颠三倒四，身体一直颤抖着。


    看到那张还会张嘴咬人的肉纸，又是一个激灵，害怕的语无伦次，双手不知如何摆放，只颤动着，将那碎肉块从怀里漏了出去。


    在另一边，李乐绪由于失血过多，有点发晕。


    它回来的时候还受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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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李乐绪看得出来，那肯定是于燕塘他们打斗时留下来的，可这妖能力应该不高，就是速度极快，他们追不上来。


    “骗子！你家住在落杏镇？你又叫阿绣？你家还卖杏子酒！我找了几十年才找到符合条件的！”


    “和这信上写的一模一样，你再敢拒我，就将你舌头拔了！”


    赵小姐一听，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最后又认命似的点了点头。她害怕地往李乐绪的方向靠，想与同类抱团。


    「驹隙」一把拎起赵小姐，拍了拍她的脸，“给你的那些信一个字都不肯看，亏我还往上面施加了灵力，你现在一点也记不起来吗？”


    李乐绪虚弱的靠在墙边，心想果然是妖怪在信上做了手脚，才导致赵小姐精神错乱，记忆混淆。


    而且她觉得这妖怪脑子过于简单了点，或者是说奇怪，它好像对时间与距离分的很不是很清楚。


    至于前七封信确实没有怨力，而是「驹隙」做的假信件？


    妖怪要赵小姐收信，真是煞费苦心。


    它竟然想生生造出一个陆曜想象中的阿绣来收信件。


    “啊啊——”


    肉纸又爬上赵小姐的小腿，她的尖叫声，穿透了李乐绪的耳膜。


    “闭嘴！”啪的一声，妖怪心烦给她们两个来了一巴掌。


    “呀，抱歉美人，一时手痒打到你了！”


    「驹隙」的黑脸扭曲，强行作出人类愧疚的表情，却不伦不类难以入目。


    “……”李乐绪有点恼火。


    这时的赵小姐认出了李乐绪，把她推上前。


    “问她，她是捉妖师，你问她呀。不是我，我不想死！”


    “……”李乐绪更加恼火。


    “捉妖师？连催动灵力都不会。算哪门子的捉妖师。”妖怪嘲笑着她。


    “安静点！”


    妖怪又是反手一巴掌甩到赵小姐脸上，她晕死过去躺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