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进来一批客人，全是江齐商业上的伙伴，有些人认识江念和傅明珠，专门跑过来和她们打招呼。


    傅明珠嫌应付得麻烦，索性把江念拉到了人少的后院，边吃水果边和她聊天：“刚刚跟纪未铭说话没有，纪家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江念偏头看她：“是说吞并的事情？”


    傅明珠：“对，近些天股票大跌，投资人纷纷撤资，你看今天纪老头子都没来。”


    傅明珠和江念同属一个圈子，彼此的父亲都认识，皆有生意往来，只是没有此前江家和纪家那么密切。


    纪承向来阴沉没个好脸色，傅明珠从小就不喜欢他，暗地里叫他纪老头子。


    按理说往常这种场合纪承必然会来恭贺，今天未出席确实不合礼仪。


    她感叹一声：“看到没，这就是他们老男人之间的友谊，一点也经不起利益触碰，今天纪未铭来估计也是面子工程。”


    江念道：“现在李琪薇和纪未铭联姻，不是也能说明他们还有联系？”


    “李琪薇？她毕竟不是你爸的亲生女儿，要我说，你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牺牲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去换取自己公司的名声，这是真像江齐会做的事情。


    江念最了解江齐的商人本性，接着他的话说：“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到饭点，家里管家组织大家入座。


    这次宴会与其说是满月酒，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社交会，请的人并不多，但都是业界有名望的人。


    他们这些小辈被安排到一张桌子上，江念一落座，就接收到来自主位江齐的信息【过来这边坐。】


    薛怀姣旁边留了个空位，位置与江齐的座位相连。


    江念把信息给傅明珠看，转移位置。


    主桌上都是直系亲属，除了江家这边的亲戚还有秦家的亲信，一群人在饭桌上唠家常，江念安静地吃饭，时不时给薛怀姣夹菜。


    到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有人提议拍全家福。


    摄影师早就已经准备好，安排着所有人的站位。


    薛怀姣抱着孙子坐在正中间，其余的人按照高矮站在后面，一片其乐融融的场景。


    到拍小全家福的时候江念犯了难。


    李琪薇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她不拍照，这张照片之中就只有江念一人是外人，江念作为小辈，不照照片又显得小气别扭。


    正当所有人焦急之际，江念手中屏幕如救星般跳动。


    江念挥舞着手机，自主退出：“你们拍，我先去接个电话。”


    顾程诀打来的电话：“你们那边什么时候结束，看天气预报说快要下雨了，我过来接你，回家吃饭？”


    最近是雨季，连绵不断的雨，连带着天也阴沉许多。


    江念找了个人少的地方，靠着墙：“应该马上就能走了，晚上的宴会我可以不在这里，你今天不是要工作吗？”


    “已经处理好了，你吃饭了吗，要不要带点东西车上车，家里还有上次烤剩下的面包。”


    “我回去再吃吧。”


    她没有多的话要说，但是也没有挂断电话。


    顾程诀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怎么听起来没精神，今天不开心？”


    “没，就是有点没睡好。”


    “等会儿车上补觉？”


    不知道为什么，江念慢慢放松下来，想到之前傅明珠说的在地下停车场的事情，别扭起来：“难道我经常在车上补觉。”


    顾程诀一本正经：“你可能是车上的睡美人。”


    江念久违地露出笑脸：“那你过来注意安全，知道在哪里吗？”


    “知道。”


    “那你注意安全，我爸过来了，我待会儿再给你发消息。”


    远处，江齐正在朝这边走来，看样子是在找人。


    江念叫他，走到他身边。


    江齐：“到处跑什么，介绍人给你认识，跟我过去认个脸。”


    江念以为江齐又要让她进行了一些所谓的社交，跟着他过去的时候，才发觉那人是个导演，近期正有一部电影播出，小有名气。


    导演穿着风衣，戴着眼镜，比镜头上看起来还要和蔼，主动向江念伸出手：“这是念念吧，好久不见你了，你高中的时候我还跟你一起吃过饭，你爸给我看你的拍的照片视频，你很有天赋。”


    江念跟他握手：“张叔叔好。”


    对于拍照这件事，江念是兴趣有余，天赋不足，舍得花时间研究，也舍得投入成本，拍出来的东西勉强能得到市面上的认可，但也只是勉强而已，完全算不上有天赋。


    这几天她闲来无事在电脑中整理自己拍摄过的照片，看到进步也看到许多不足，突然有些不知道她现在的成绩到底是靠自己得来的还是林易蓉的炒作。


    面对这样的老前辈，她心虚。


    江齐把手搭在江念的肩膀上：“我这女儿对公司什么的都没兴趣，就是喜欢拍照，还请各位前辈多多关照了。”


    “江总客气了，我是看着念念长大的，关照是应该的。”


    两人互相递了一支烟，眼神交涉，又寒暄几句，各自离开。


    见他走远，江齐才开口：“最近应该有人联系你，到时候你直接去就行。”


    “拍电影？”


    “先试炼，具体听安排，你妈那边不知道会不会同意。”


    林易蓉想把江念培养成继承人，并不赞同她从事自己感兴趣的事业，尤其是这种费力还可能没成果的东西。


    她只看结果。


    如果结果好，可以再进行下一步，如果不好就该立刻终止。


    但是人生不是只有好与不好两种，没人能保证自己一直在其中一种。


    江念最怕林易蓉拿这些大道理压她。


    江齐道：“你秦阿姨说在家里做饭，偶尔想邀请你回来一起吃吃饭，看你自己愿不愿意吧，我不强求。”


    远处，秦琴正抱着孩子逗奶奶高兴，薛怀姣脸上的笑容都没下来过，听护工说，秦琴自从嫁到江家，会每周两次去疗养院，从来没落下过。


    “秦阿姨很好。”


    她想补一句您别辜负她，又不知道用身份身份说，只说这一句就停住。


    江齐嗯了一声，两人又陷入沉默，谁也没开口说话。


    天上的雨水落下来，雨点很大，沁入石子地中。


    秦琴把孩子给保姆，扶着薛怀姣进屋，又招呼他们两个：“进来吧，雨下大了。”


    进屋，秦琴拿了两条干毛巾给他们：“擦擦，别感冒了。”


    江念主动和她说话：“谢谢秦阿姨。”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主动叫人，秦琴有些惊讶：“谢什么，我刚才跟你爸说，让你有空回来吃饭，别总在外面吃外卖。”


    “好。”江念露出笑容。


    江齐朝她开口：“你跟我来书房一趟，我有话和你说。”


    江念鲜少出入江齐的书房。


    进房间后，江齐步子放慢了，脸上表情也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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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咳嗽两声之后才开口：“你结婚之后我就没见过你，这件事你秦阿姨批评我了，那什么，我确实从小到大对你的关注不够，现在再重新养小孩子才发现自己之前缺失了很多。你如果愿意，可以经常回家来，我现在比以前要合格一些了。”


    江齐没给江念道过歉，就算是闹得最凶的那会儿，也只会拜托薛怀姣递个台阶，现在却红着脸，和她说自己在学着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那番话说完，两人之间的气氛凝固起来。


    江念强迫自己露出笑容失败，生出一种荒唐的感觉。


    为什么要这么说？


    重新生了一个孩子之后学着当爸爸，之前的小孩就要感激涕零？


    他希望她有什么反应？感动吗？


    江念无法跟以前一样说些场面话来维持当前的气氛，她手上拿了一支笔，不断拨动笔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现在长大，不需要这些关注了，我先走了。”


    外边的宾客已经走得差不多，薛怀姣今日留宿。


    小孩子睡了，她跟秦琴站在离书房不远的地方，时不时往书房的方向张望，见她出来，迎上去：“怎么这么快出来了，今天在家里住一天吧。”


    这话是秦琴说的，她边说边打开就近的房间的房门：“你爸连房间都给你准备好了，新装修的。”


    那房间是按照江念之前的房间装修的，过于粉嫩，不符合她现在的审美。


    江念朝她道谢：“我今天就不在这里了，离公司远，我明天还得上班。”


    薛怀姣拦住她：“现在外面下雨了。”


    黑压压的乌云逼近地面，雨水溅在玻璃上，蜿蜒而下，雨势渐大。


    江念道：“我有人接。”


    她往外走，薛怀姣没拦她，往她怀中塞了把伞：“到家给我打电话。”


    走出家门口后雨声更加明显，淅淅沥沥，走路溅起的水珠弄脏裤子。


    手机关机，她不知道顾程诀有没有找到这里，只是凭第三感觉往停车场走。


    暗淡的停车场入口，一人撑伞站在门口低头看手机，手机的光落在他脸上。


    江念叫了句他的名字，顾程诀从伞下抬头，几步走到她身边：“你没回消息，我还以为你没有伞。”


    他身上的温度钻过来。


    江念收了伞站在他伞下，那伞往她的方向偏，霎时间顾程诀的肩膀上就多了几颗水珠。


    两人一同往车子的方向走。


    上了车江念才彻底放松下来，坐在车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刚才江齐在书房之中说的话。


    顾程诀什么都没问她，调高车上的温度，往家的方向开。


    原本江念只是在闭目养神，闭着闭着困意袭来，真的快睡着了，梦到了一些她没有见过的场景。


    梦里江念抱着顾程诀的手臂，盖着毯子，没睡，就这么靠着他。


    两人并没有什么话说，只安静待着，一个对视，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唇贴在一起。


    他们在昏暗无人的停车场接吻，滚烫的气息和柔软的唇舌替代黑暗了，暧昧至极，她跨坐到顾程诀身上，低头看到他迷恋恍惚的眼睛，继续吻下去子


    江念的梦境到此结束，睁开眼睛，对上顾程诀那双漆黑的双眼。


    他是桃花眼，睫毛浓密纤长，无论什么时候对上这双眼睛都很容易被吸引住，特别在他眼中含笑的时候。


    这个眼神和梦中江念看到的一模一样。


    “睡得好吗？”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