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寂夜长谈
作品:《为她折腰》 傍晚之时,七公主春风满面到访,非拽着卫琳琅一同扎纸鸢不可。
以前在曹家,仆从给曹明霜做过纸鸢,是个蝴蝶样式的。曹明霜牵着纸鸢在花园放,卫琳琅则立在屋檐下静悄悄地旁观,那时她心里挺羡慕那只风筝的,可以肆意翱翔苍穹。
七公主事先琢磨过,大致了解扎风筝的流程。卫琳琅不曾涉猎,便学着七公主照葫芦画瓢。
两人俱是初次上手,过程称不上顺利,甚至可谓艰难,到了用晚饭的点,才有个空架子而已。
七公主做得气馁,把空壳子往桌子上一丢,咂舌抱怨:“我明明是按着那小册子一步步来的,怎么老是弄不成呢?”
卫琳琅也觉腰酸脖子困,轻轻放下初见雏形的纸鸢,笑说:“咱们第一次尝试,不顺当很正常。你看,骨架已经出来了,再有个四五日,就能裱糊了。”
七公主唉声叹气道:“卫嫂嫂干什么都有耐心。不像我,想一阵是一阵。怨不得明隐哥哥心悦嫂嫂你。”
“说风筝,又绕到我头上来了。”那些隐秘的情意,拿到明面上来,于卫琳琅而言,怪难为情的。
“对了,”七公主一个鲤鱼打挺坐直,眼睛一眨一眨的,“没几日就是七夕佳节,你和明隐哥哥可有什么计划?”
关于七夕,卫琳琅的记忆尚停留在昨夜的房顶夜话那刻,不期目睹的悱恻之景,如潮水般,哗啦啦在眼前流过。
“没……还没决定下来。”她尽量表现得风平浪静,“不过……侯爷他日理万机,恐怕也没闲工夫专门过七夕。”
“夫人又不是我,怎知我没时间?”
容恪来得悄无声息,却是大摇大摆向耳尖孵着薄红的卫琳琅走来,手肘擦着手肘,衣袂联着衣袂,坐到她身旁。
七公主眉开眼笑道:“我就说嘛,你们二位新婚燕尔,正赶上乞巧节,怎么可能舍得丢开不过。那既然是要过——明隐哥哥,你替卫嫂嫂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经此一问,卫琳琅的胃口不由被吊了起来,微微向身旁侧目。
容恪有意卖关子,拿起她那潦草的空壳子风筝,端详起来,明知故问:“歪歪扭扭,一碰就散,谁做的?”
一语中的。
终归是自己手艺不精,反驳不出口,卫琳琅顶着迅速烧热的面庞,扭捏道:“随便动动手打发时间罢了,也不指望它真能飞。”
曾几次沦为两人调.情的工具,七公主吃一堑长一智,不就此随意发表言论,静静当个旁观者。
容恪将风筝架子把玩在手,不紧不慢道:“想看它飞的话,我可以帮你。”
卫琳琅一口拒绝:“大可不必。请你帮忙的代价太大,我承受不起……”后头的话,是含糊嘀咕出来的。
“夫人未免把我想得太不堪了。”容恪瞥瞥红光满面看热闹的七公主,念其年纪小,不方便听过分露骨之辞,将下半段话包装得含蓄了些:“不欺负你。最晚三日,还你一个独一无二的纸鸢。”
七公主故意摆出气鼓鼓的模样:“单给嫂嫂做,不给我?明隐哥哥好生偏心,有了夫人就忘了学生。”
容恪顺水推舟,偏头凝视埋头不语的卫琳琅,笑意藏得很深:“对待夫人,自然是要偏心些的。”
七公主看不下去,挥挥手告辞:“你偏心你夫人,我也有人偏疼我。我这就去笑六哥哥助我一臂之力。”
六皇子平常很宠着七公主这个同胞妹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紧着她来。六皇子又心灵手巧,似扎风筝灯笼这样的活计,可谓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
七公主努着小嘴走后,厅内瞬间陷入寂静。
“今日你让人带的话,我一直念着。”容恪一伸胳膊,垫在桌沿,头并拢的手指头,身子略略斜着,低垂的眼帘,透着几分散漫。
白日传的什么话,卫琳琅记得清楚,抬眸撞入他的眼中:“……我舅舅调任桂州之事,是不是你——”
容恪一向敢作敢当,简明扼要道:“不错,是我一力促成的。”
他痛快至此,倒叫卫琳琅有些堂皇无措,温吞道:“他跟你无冤无仇,你因何——”
容恪吃吃一笑,空着的手像一条小蛇,顺着她的肩线缓缓爬行,最终抵达她的手腕,反手锁住:“苛待我的人,不给他点教训,岂不对不起我睚眦必报的名声。”
睚眦必报又不是好词,他还挺骄傲的。卫琳琅睨着他,试着松动被完全包住的手,失败了,便只好由他抓着:“你的名声已经坏透了,不在乎人家说三道四。我不一样啊,我清清白白的,这件事过后难保不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谁敢骂你,谁便是找死。”容恪本来也不避讳自己乖张易怒的脾性,加上和她已至水乳.交融的关系,更没必要藏着掖着,分外坦然道,“话说回来,你既选择跟了我,就该有与我共负骂名的觉悟;撇清干系,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他给自己出头,卫琳琅真情实意感激他,适才的责备却也出于真心。
事关她,而他非但不和她商量就做下此等惊天动地之举,而且到现在他也没有认为做法欠妥的迹象。
明明,之前答应过她会学着尊重她的意见,短短几天,又开始横行霸道了。
卫琳琅很是郁闷道:“他们曹家欺辱的是我,你做决定以前,哪怕不想和我商量,总能知会我一声吧?若不是曹家人一个一个向我讨说法,我到现在都蒙在鼓里。容恪,你究竟……”
容恪第三次打断她:“你在怪我?”
卫琳琅默不作声。
“……曹家人寻你麻烦了?”容恪忽然短促地笑了一下,眼神随之变冷,“看来,去桂州仍是便宜他们了。”
忽然他蛮横跋扈,但论起来,确实是为她好。念及此,卫琳琅的语气软了下来:“有你给我撑腰,他们怎么敢找我的麻烦。从京城到桂州,已经够他们受的了,便到此为止吧。”
容恪不言,戾气依然在。
卫琳琅琢磨,他八成是因为刚刚的责备而不悦了,遂柔声细语道:“我真不是在怪罪你。毕竟他们是我明面上的亲戚,你处置了他们,我却一无所知。我不是不知好歹,更没有为他们求情的意思,我只是不喜欢被人操控的感觉……换做是你,如若我对你有所隐瞒,即便是出于好意,那你会高兴吗?”
容恪张口就来:“区区小事,我不认为有商议的必要。”
卫琳琅觉得这人简直油盐不进,强词夺理。
“……不论事情大小,都是关乎我自己的。既然与我有关,那我就有知情权。”她一忍再忍,好容易把嘲讽之意压下去,“做人不能那般我行我素的,要设身处地为别人想一想。容恪,你能明白吗?”
容恪蹙着眉头,隐约有不耐烦的苗头:“正因为考虑你的感受,我才打发曹朗南下。如若是别人,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卫琳琅叹了口气,苦笑道:“你替我出气,我很感激你,但不代表你可以事事擅自为我做主啊?”
唯恐因此吵起来,卫琳琅缓了缓语气:“你之前说你不懂,你不会,让我教你,而我教了你,你又不肯听……照这样下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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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你也累,索性就算了。横竖我委曲求全惯了,你继续张扬,也不妨事的。”
她绝没有装可怜刺激容恪的想法,纯粹是认清楚了自己没有能力去改变容恪。
容恪缄默以对。
见状,卫琳琅忍不住有些失落,后面在饭桌上,再未开口讲过一句话。
她的失望,容恪明察秋毫,放任不管,其实另有考量。深夜对烛扎那凤凰风筝时,他对逐尘说:“明日你拿着我的腰牌,去一趟何侍郎家,告诉他,与其把上不得台面的把戏费在两位宰相上,不如老老实实把家管好;治家不严,搞再多小动作,那也是徒劳。”
夫人埋怨侯爷擅作主张的来龙去脉,逐尘有所耳闻,当时他还纳闷侯爷为何宁愿看夫人失落,也不低个头哄哄夫人;现在结合侯爷吩咐的事,他豁然开朗。
逐尘一拍脑门道:“合着侯爷您那会只管沉默,是未雨绸缪——先叫何家人把难为夫人的曹明霜料理老实,让她长个记性。一来免得夫人心软饶过她们,二来省得夫人又怪您先斩后奏,跟您闹别扭。侯爷,您真乃算无遗漏,小的佩服得五体投地!”
容恪从容道:“你总算机灵了一次。”
所谓一诺千金,他既要承诺她从此和她商量着来,那么有些事必须提前处理干净,一是曹家,二是她那不日上京好表哥。
逐尘挠头嘿嘿一笑:“您破天荒夸一回小的,倒令小的怪不好意思的。”
容恪乜斜过去,淡淡道:“你现去将穆尔罕的那柄玄铁剑找出来,明日去过何家以后,寻个靠得住的打铁铺子,把它熔了。”边交代,边从厚厚的公文底下抽出一张画稿,推向逐尘,“照着它,铸一把匕首。三日以内我要看到成品。”
逐尘愣了一阵,才反应过来他所指为何,吃惊道:“穆尔罕的玄铁重剑可是您的战利品,独一无二的;好好的,您把它熔了做匕首,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逐尘不光是为重剑举世无双而可惜,更为它是容恪上战场后斩获的第一件战利品而痛心。
“大材小用总好过将其束之高阁。”容恪眉宇间尽是闲适,反衬得上蹿下跳的逐尘像个笑话。
侯爷惯用长枪、长剑,使不惯短刃,莫非是打算送人?逐尘两眼放光道:“听您这口风,像是要把这玄铁匕首转手于人?”
容恪不置可否。
若不是,侯爷会矢口否认。那便是猜中了。逐尘暗暗数着认识的每一号人,头绪全无,讷讷地自言自语:“这么贵重的东西,除了夫人以外,还有谁能受得起?”
莫不是……
“该不会……是给夫人的吧?”逐尘半是试探道,心下为自己这无头无尾的猜测感到可笑:夫人柔柔弱弱的,要这玩意有啥用?自己也是糊涂了。
不意容恪竟颔首”嗯”了一声。
逐尘快要惊掉了下巴:“您认真的?”
容恪一挑眉:“怎么?”
“小的真是开眼了,”逐尘抓耳挠腮道,“长这么大,只见人准备金银首饰、胭脂水粉送给女子,没听说过谁送匕首的。侯爷,您执意如此,不担心会把夫人吓到吗?”
容恪又显露不耐之色:“行了。”进而话锋一转:“先前让你盯着赵家,你且说说,赵家的船眼下到什么地方了?”
他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性格,逐尘一早摸透了,马上恢复正色:“离冀州不远了,至多两日便会驶入京州。”
容恪的视线垂落在逐渐精致结识的风筝骨架上:“嘴巴闭严实了,别让夫人知道。”
逐尘抱拳,凛然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