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绿叶尖端，停着一只小小的飞虫。


    九号与沈间边战边退，撕裂的虫族尸体掉落在地，身后两队未及时撤离被虫族缠住。


    密密麻麻会飞的虫族全方位包围了它们的食物，绿色的树叶、白色的虫身、银色的机甲飞行器搅在一起，看不清晰。


    突然，一块屏幕啪地熄灭了。


    观察室几个年轻决策者已经坐不住了，“怎么回事！支援什么时候能到，要是前十名的机甲战士储备全死在里面。你们一个个....就等着调查解雇吧！”


    银色眼睛的女人问，“现在情况如何？”


    巨人回答她，“支援已经将教官、出来的队员与两位伤员都送至安全区。现在的问题是，数量太多，支援进不去。更多人力的调遣还需要一段时间。”


    年轻决策者们的谩骂让观察室死一般的寂静更加明显。


    女人银色的眼睛看向屏幕，显然文流池已经开始黔驴技穷，持续躲在强输出的弹药后静止不动。


    紧接着，又一块屏幕熄灭了。


    砰！砰！砰！砰！


    “再坚持一下！支援已经在过来了！”沈间大开大合地割开眼前一切生物，试图在空中清出一条路来，“九号，这边！”


    铺天盖地地虫族遮蔽住天空，所有人目之所及都是白花花一片。


    柳青青的指挥失去了效果，他们就像掉进泥潭的食物，越是挣扎，缓慢而令人恐惧的绝望就越快淹没他们的咽喉。


    九号朝沈间所指方向射出机甲内最后一道能量炮。


    轰地一声，空中终于瞬间清理出一道阳光穿透的空隙。


    沈间大喊，“指挥使先走！快！”


    柳青青毫不犹豫地推动把手，飞行器载着她跟蘑菇一举冲破了虫族的屏障，另两队的指挥使也顺利破虫而出。


    第一件事就是弹射信号弹，尝试联系支援。


    一个跟在她们身后想逃走的机甲战士则被闭合的虫族撕裂成三段，头、机甲零件、脚，半拉残肢。


    观察室内，已经有几个决策者难以忍受地离开现场，将自己的决策权交给了银发女人。


    唯一留下做现场指挥的前线队员叹了口气，“只剩三只飞虫了。很快......就会无法看清现场情况。那时候，我也一起去吧。”


    1号瞥了他一眼，打开通讯器问998号，“没有监视视频回传吗？再多派点过去。”


    998号回答，“应该是一瞬间的彻底损坏，没有现场画面回传。可以再派一群监视虫去，但无法进入现场。”


    1号不耐地停止通讯，“糟心玩意儿。以往哪儿能死这么快。”


    啪。


    又一块屏幕熄灭。


    文流池机甲储备的能量没了，在滚烫的能量炮熄灭的瞬间，虫族一拥而上。


    但他站在原地，仿佛就看着冲上来的虫族，巨大的前臂抬起，如镰刀一样划破空气，落在他头顶。


    “吱——！！！！”虫族的尖叫。


    预想的死亡并未这么快降临。


    沈间的光剑一刀砍断了虫族的前臂，几道橙色光影闪过，冲在最前方的虫族掉在地上，绿色粘液涌出来，呲呲作响。


    九号大喊，“再来一波，攻击上空！”


    嗡嗡嗡的翅膀扇动声，随着死亡队员的血腥味四散，变得更加兴奋。


    但落在队员耳畔，却能使得人遍体生寒，每一次攻击后，毫无减少迹象的虫族数量，让他们的脚步一步比一步更沉重。


    沈间用力眨了下眼睛，剧烈的心跳声已经盖过了他的思考声。


    “大家再坚持一下，马上在能再出去三个人了！我会保护你们的，不会再有人死了！”


    沈间配合九号用能量炮攻击上空，阳光再次短暂地照亮了这篇死亡之地。


    观察室，最后一个屏幕。


    巨人说，“这个孩子....前线领队，非这个孩子莫属。”


    自始至终，九号与沈间都未有离开的意图。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九号眼中闪过欣赏，沈间哈哈一笑，大喊，“快！”


    另四位机甲战士都疯狂往口子里冲。


    有位说自己剃了光头的男生，慢了一步，本还想跟在文流池身后出去，可空中的口子已经要闭合了。


    以免再死一个人，沈间一把将对方拽了回来。


    现场，只剩下九号、光头和他了。


    沈间开始渐渐感知不到痛苦....和时间。


    这一刀似乎砍了下去，可一回神，对面虫族又是毫发无损。


    光头在骂他。


    “什么狗屁英雄，老子刚才明明就能出去了！你凭什么拉我回来送死！”


    九号大喊，“再坚持一分钟，再来一次！”


    沈间喊，“好！”


    然而观察室，1号问，“我数过次数，他应该.....”


    巨人的声音回荡在所有人耳边，“他的能量炮消耗完了。”


    决策者们有的转身再尝试调人过去，有的坐在原处等消息。


    银眼女人问，“出来的队伍如何了？”


    前线队员说，“已经送去安全处了。包括教官、机甲师、十六个队伍存活成员与两个伤员。”


    银眼女人追问，“伤员？”


    巨人说，“是老二的队伍，死了一个，另两个莫迟送他们出来了。”


    1号直起身，“那莫迟人呢？”


    “不知道。”前线队员说，“教官说....可能是回去救沈间他们。”


    知道能量炮没了的沈间难得心静，在每一次挥舞光剑之间，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事，第一次遇见莫迟的早晨。


    那天周一，沈间因赖床被父亲揍了一顿。上学路上，又被高年级男生拦路要钱，想起母亲说的忍一忍，本想交钱了事，却没想到钱被抢走后，对方不离开，一群人围殴他，蜷缩在地上一头空白。


    这时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再不走，警察来了，一个都走不了！”


    沈间抬头，见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生，一双大大的杏眼，背后散发出明媚的阳光。


    她刚至一米六的身高，站在那群窜到一米八的高年级男生面前，举起手机，显示拨号110，


    高年级男生见势不妙，踹了他一觉，就离开了。


    但事后多次找莫迟麻烦，沈间想帮她挡，可太瘦弱。


    他问她，“你后悔吗？帮我，害得你现在.....”


    莫迟右眼肿起，摇头，“有什么可后悔的。能帮，就要帮！”


    她带着一块砖找到了领头，对他说，“应该是你要小心！之后谁找我麻烦，我就找你麻烦。只要你不嫌我麻烦，那咱们就这么干到毕业吧！”


    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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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干净利落地解决后，再度去找莫迟那天，他总觉得好像一夜之间，她变得皆然不同。


    可即使莫迟看上去再如何‘无所谓’的懒散，在他见到她为蘑菇说话的那刻，他就知道，她还是她。


    九号的喊声传来，沈间没有回答，他下定决心冲入虫族群，引爆自己。


    给剩下两人找到时机。


    “终于找到你了。”莫迟的声音。


    沈间一愣，还没来得及生气，一道滚烫的蓝光跟在九号的能量炮后，一举轰开了天空中聚集的虫族。


    “快！我抓着你呢！”莫迟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仿佛就在他耳边。


    沈间来不及反应，立马往外冲。


    九号为过强的能量炮效果愣了一下，拉上光头，冲出了虫族包围圈。


    密密麻麻的虫潮内部，一条紊乱四散、堆满粉末的真空安全道路，在他们几人安全逃离后，悄然消逝。


    莫迟站在沈间机甲肩头，抱着他脑袋，低头望向聚拢在密林范围内的虫潮，疑惑道，“它们为什么寸步不离密林呢？”


    “因为它们有特定的生存环境。”沈间赶忙抬起机甲手盖住莫迟站的地方，“你抓稳点儿啊！”


    他加快机甲后端「氢」喷射，快速到达入口处，将机甲停了下来。


    柳青青跟文流池在入口处等他们。


    柳青青歪着头，通红的眼睛里盛着晶莹的热泪，要笑不笑地打量他和莫迟。


    “我就说，我就说嘛.....你们肯定得出来，我们，我们还要去吃饭呢。饿死了，真是的。”


    沈间对她笑了笑。


    莫迟从他肩头跳下来，上去抱住了她。


    此时，观察室。


    所有人对着漆黑的屏幕，已然一片漠然。


    “加大招收范围，再花个两三年，还是能有可用之人的。”


    “对，对。我记得储备兵里也有几个天赋不错的.....”


    “再等等现场消息，这不是不知道情况嘛，说不定人都出来了呢。”


    “对，我们也别坐在这儿了。”


    巨人打断众人，“你们清楚。沈间百分百的通感天赋，是我们下一波抵挡住大面积虫潮的唯一希望。”


    决策者们纷纷反驳。


    “那你未免太看得起这些储备兵了。”


    “我们未来靠这些小年轻，巨人，开玩笑了吧。”


    “联邦的安危是我们在维持。”


    银眼女人再度闭上眼，众人瞬间吵得不可开交。


    此时，998号从外面闯进来，举着恢复信号的监视器画面，对众人大喊，“他们活着出来了！！！他们活着出来了！！！”


    -


    出墙计划至此，牺牲九人。


    在众人计划范围内。


    998号为严九办理出院手术。


    所有人都在讨论沈间，调查员九号的事被压下了，但沈间单枪匹马救同伴、杀虫族、毫发无伤出来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


    严九接过998号递来的衣服，换上，问他，“监视器一点儿画面都没存下来啊？”


    998号猛地一抬头，看向他。


    严九被他看得一愣，耸肩，“我就问问。问问。”


    “没事。没啥事。”998号签完字，将纸递给护士，笑着对他说，“什么都没有。当然是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