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白月光

作品:《请告诉她

    江渺第二天就把买车提上了日程,一圈下来,车没看上,还撞到齐宴被前呼后拥的场景。


    齐宴脚尖一转来到她面前,轻扬嘴角,“看上去哪辆,我送你。”


    江渺觉得她最近的财运未免过于好,大抵是人在爱情中失意,就会从其他方面补上来,旁边的销售显然非常专业,对于齐宴这种把他们家近千万的车像送鸡蛋一样轻松的语气,面上竟然没有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一如既往挂着得体谦卑的笑容。


    旁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只当齐宴出手阔绰,初次见面就愿意送他人这样贵重的礼物,纷纷侧目而来,视线当然全部落在江渺的脸上,周围的人想入非非,暗暗惊叹的同时眼里多了几分促狭的色彩。


    齐宴自然察觉到了,但他向来喜欢活在别人的注视中,不喜欢解释。


    江渺情绪稳定:“不用,你把车还我就好。”


    齐宴真忘了这茬,打电话叫人开过来,钥匙还给江渺,又问:“你真不要?我今天心情好,看上哪辆都可以。”


    这种高高在上的施舍口吻只对齐宴身边那些簇拥者有用,江渺想起上周去幼儿园接齐宥说过的话,很难有什么好脸色。


    附近有个免费的现代展,工作日也聚集了不少人,道路有堵车的迹象,江渺准备给李恬买些文创礼物再回去,上次李恬来得太匆忙,江渺本来想带她好好逛逛,谁知李瑞当晚就买好了机票。


    齐宴没想到她一个仇可以记这么久,跟后面追问:“至于吗,我那时候年纪小,冲动点很正常,而且你自己都知道我只是想吓吓你,再说了,我又没真的对你怎么样。”


    江渺停在半道:“那齐宥呢,他那么小,你打他做什么?”


    齐宴明显怔了一下,“什么打他,谁打他了?”


    江渺把齐宥的原话复述一遍,“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可是他还那么小,根本对你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齐宴比齐宥大了两轮,这是再怎么赶也赶不上的事实,更何况,方凌萱也没有想法,只希望他平平安安长大就好。


    齐宴舌尖顶顶上颚,发出疑问:“我什么时候和他说过这样的话?”


    “这话该问你。”江渺看他脸上略显困惑的表情不像假的,知道齐宥那话里有水分,但她也确确实实听过齐宴说过类似的话,“就算没动手,这样的话说多了,他也会误以为真。”


    齐宴哑然,记忆里,他是警告过齐宥几次别总来打扰他,平时和朋友互损口头禅说惯了,也没在意,但想想齐宥的年纪,自觉理亏,可这又不完全是他的错。


    “江渺,你摸摸良心,我对他有那么坏吗,老头把他宠得跟个宝贝似的,谁敢打他?”


    他是不喜欢小孩,但也没有卑劣到对齐宥动手。


    齐宴再次发觉,刻板印象真的害人。


    江渺言尽于此,随意瞟了一眼旁边的立展架,拍的都是晋城的风土人情,冰冷的框架圈住四合院和古城墙下冒着烟火气息的热闹集市,在钢铁林立的高楼大厦下,充满梦核的虚幻感,和蓝湾镇那些融于山野的相框截然不同。


    齐宴跟着一起抬头,看似不经意地提起:“听孔明宇说,你拒绝了他。”


    “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在医院的时候,方凌萱说过孔明宇和齐宴是同学,江渺只是没想到孔明宇还会跟齐宴说这些,不免对孔明宇的印象又降了几分。


    齐宴牵唇:“说你被人家拒绝了。”


    江渺听出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警惕瞥他:“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对我的事情这么关心?”


    “哥哥关心妹妹,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齐宴走在她的身侧,半真半假问:“酒吧那个?”


    或许是吃过一次亏的缘故,江渺对这句话有本能的排斥,很多年前,陈南屿也这样和她说过,江渺信了,结果后来连他电话都打不通。


    所以齐宴说这话,她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你到底想说什么?”江渺站定,并不回答他后面那个问题。


    齐宴知道自己猜对了,清清嗓子,敞亮了说:“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再喜欢他也没用,人家心里已经有个白月光了。”


    江渺想起那幅画,微微抿唇:“你怎么知道?”


    “我觉得那家伙有点眼熟,回去问了下,发现之前和他在一个社团待过。”


    大四那年,齐宴因为齐大山再婚去了国外读书,他误以为父亲才离婚就再娶,心里把方凌萱当成了狐狸精,在外交了一堆酒肉朋友,有次为了追个乖乖女,他投其所好加入一个摄影的社团。


    留学生圈子不大,女孩欲拒还迎,指着远处的陈南屿说自己喜欢那样的。


    齐宴挑眉看过去,应该比他小几岁,身上还沾着点学生味,高高瘦瘦面色寡淡,皮肤比女孩还白,除此以外,也没什么特色,心生愤怒谈不上,但齐宴觉得矜持多了挺没意思,很快又看上了这里另一个女孩。


    后面几次来接人,他又撞见过陈南屿两回,才发现之前那个乖乖女是真的喜欢陈南屿,心里不是滋味,搂着新女友问:“你们女孩是不是都喜欢这种?”


    新女友倚在他怀里巧笑倩兮,知道他在吃哪门子醋,只是陈南屿铜墙铁壁基本不与人交流,后来还是社团那个跟他合租的学长透露,人家在国内早有女朋友了,说是有次半夜听到陈南屿一直在叫谁的名字,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跑过去才知道人家做噩梦了。


    大家都对那个名字挺好奇,只可惜学长是个外国人,中文一塌糊涂,模仿半天,勉强猜出应该是个姓‘将’的女孩。


    江渺攒眉:“所以你心有不甘?”


    齐宴一噎,被堵得咬牙切齿,在她脑袋上顺手拍了一下,“我真想看看你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怎么忠告和好赖话都分不清。”


    过去他对江渺确实做得有些过分,父母瞒着他早早离婚却没告知,才导致后面的一系列误会,但他现在已经成长了,知道很多事情就算方凌萱不出现,也会有别人。他比江渺更了解男人,像陈南屿那种在异国他乡还死心眼的,就算江渺再努力,也占据不了他心里全部的位置,而执着投入的女人往往最在意这点。


    江渺吃痛瞪回去,余光中突然发现一抹熟悉的身影。


    果然还是不能在背后讨论别人,保不准他下一秒就会出现在某个角落,齐宴自然也看到了,又或者说他早就看到了,只是江渺一直忙着甩开他,根本没注意到陈南屿。


    陈南屿和他们就几步之遥,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眼底涌动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齐宴看似好心丢出建议,“要不要我再帮你一次?”就像那晚在酒吧一样。


    “用不着。”江渺径直从他身边经过,在离陈南屿只剩下二十公分时还故意微微侧了下身子,好像很抗拒和他接触。


    齐宴跟上去,朝陈南屿看似挑衅地耸了下肩。


    -


    方凌萱以前常说,江渺固执起来也不知道随了谁,总跟个小孩样,不高兴都摆在明面上,以后出了社会肯定要吃亏。


    但江渺从不觉得,一个人倘若生气都没有情绪,那别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过错。


    只是碰上陈南屿,她常常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人家不是已经义正词严拒绝了,有什么好放不下的,难道要怪别人总出现在你的眼前,可晋城又没有明令禁止陈南屿不得进出。


    漫长的红灯终于过去,前车徐徐向前移动,江渺回神缓缓松开离合,右侧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撞击感,脚又死死地踩了下去,肩膀用力磕在方向盘上,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还没等她停好车,别车插队的司机已经气冲冲地跑过来,指着玻璃里的她先发制人,“你怎么开的车,眼睛瞎了,没看到我已经打了左转向灯?还动,你会不会开车!”


    江渺深吸口气,冷静地坐在车里给交警和保险公司打去电话,全程未降车窗,男人见她不下车只能骂骂咧咧,说话难听。


    交警很快赶来,江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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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下车拍好照片,按照要求把车移到路边。


    男人凑过去套近乎,“交警同志,我都是按要求行驶,是这女的不会开车。”


    江渺没有这种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我前后都有行车记录仪,这段路口应该有监控,都可以查看。”


    辅路让主路,这件事情不管从哪个方面江渺都没有半点责任,不过是那司机看她一个人故意刁难,不想赔偿罢了。


    男人死不认账,交警只好把他们都带回去调解,4S店的人跟方凌萱认识,很快赶了过来,江渺打开前面的录音,要求男人道歉,半点不退让。


    等事情处理完,已经到了晚上九点,男人离开时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4S店的人无语啐了句:“真是没见过这么无理取闹的人。”


    他回头问江渺要不要送她回去,江渺摇摇头把钥匙递了过去,拜托他开回去维修。


    江渺打了辆车,期间回头看了好几次,确认没有车辆跟着才放下心,抬手动了动胳膊,才发觉下午那一撞撞得不轻,思索了会,又把地址改到了医院。


    下车时,她又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心中诧异,走过去一看车牌不一样,暗想自己杯弓蛇影,就算看到了陈南屿又怎么样,医院又不是他开的。


    江渺在前台挂了个骨科的号,电梯才刚刚上去,正好也到七楼,她揉着胳膊暗叹今日真是时运不济,从出门碰见齐宴开始,就应该转道回家,齐宥自然有人护着,她又何必操这份心,还听了个没意思的故事。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陈南屿出现的时候,江渺有片刻的分神。


    不该又来这家医院的。


    早上是意外,可这家医院她和陈南屿碰见过,为何还不谨慎。


    就像是命定一般,他们注定要见面,江渺很难说她刚刚在改地址的时候没有在赌,赌她和陈南屿有缘分,赌齐宴故事那个女孩也许不姓‘将’,是那个外国学长听错了,其实也可以是姓‘江’。


    晋城这么大,她都可以意外碰到陈南屿两次,谁能说这不是命中注定。


    可看到陈南屿手上粉色的保温桶,江渺又觉得自己好可笑。


    “你受伤了?”陈南屿正色走到她面前,一眼发现江渺的左肩有些不自然。


    他伸手还没碰到,江渺却像被蜇了一样突然朝后退了一大步,如梦初醒,掺着消毒水的空气在他们之间自然形成一股低气压。


    陈南屿见她脸色惨白,不敢上前。


    心中情绪翻涌,江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在看到陈南屿脸上类似受伤的神情时彻底失去了理智,发现自己原来可以比下午那个人更加无理取闹,她费解地看着陈南屿,像是从未认识他。


    “陈南屿,我真的看不懂你?打从一开始你就没相信过我的话,你敷衍我,又怕伤害到我,所以不主动不拒绝,想着等租期结束了,我自己就会走,怎么我现在真走了你又不乐意?非要跑到面前关心我。”


    江渺半扬着唇,只觉讥讽:“不是担心我因为从前的事情缠着你,怎么连陌生人都不会做?还是你真这么下.贱,就喜欢做别人的哥哥?”


    字字珠玑,言语是这世上最锋利又柔软的武器。


    江渺本来是不需要哥哥的,是陈南屿想要一个妹妹。


    忘记痛苦最好的方式,就是篡改自己的记忆。


    此刻,属于他们的久别重逢好像才被拉开序幕,组成过往的画面不过是记忆在说谎,那是他们曾经期盼的人生,是比江渺更需要亲情的陈南屿,所以可以压抑自己,一遍遍将记忆修饰。


    电梯门重新打开,清冷的灯光从里面投射,在他们之间清晰地划出昏暗界限,江渺一直站在光里,是陈南屿的靠近,把那道阴影带了过去。


    江渺不再看他,如同在街上那般再次从他身边径直走过,手腕被攥紧。


    “那你呢?是真的喜欢我?”


    “还是只有我一个哥哥?”陈南屿目色复杂,将她拉回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