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闹钟愣是从八点半开始，五分钟响一次，才终于在九点把昏睡的程荀催醒。


    “还是年轻人能熬，你这是晚上几点才睡得呀？”给她遮黑眼圈的林艺连连感慨。


    程荀迷糊着套上衣服，感觉踩地板上的脚都是虚的。


    整个人可以说是飘下楼的。


    昨晚她看着明琮认真把杯子洗好，放在高高的橱柜里，才和他一起回了二楼。


    躺床上时，林艺的话和这些天明琮的举动，组成了一帧又一帧的画面，在她脑中循环播放。


    程荀上一秒觉得林艺说得对，下一秒又觉得明琮是真心的。


    每边都有论点和论据，就这样在她脑里开始一轮又一轮的辩论赛。


    最后，她都能隐约从窗帘缝隙里瞧见外面的光亮时，才沉沉进入梦乡。


    梦里还有个扭曲的hellokitty缠着她......


    抓着她脖子质问：“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喜不喜欢我喜不喜欢我！”


    程荀：我是真的很想报警...画成这样商用都不会收版权费的。


    等她下楼时，众人已经坐好了。


    由于李一鸣昨天就已经搬出小屋，餐桌这下还空了两个位置。


    一个在明琮旁边。


    一个在他的斜对角，林艺的旁边。


    在飘下最后一节台阶时，程荀略微停驻脚步，用短暂清醒的大脑思考了下，就跟着坐在了林艺旁边。


    “大家早上好呀！不好意思，睡过头了。”


    她刚坐下，就先老老实实地和其他人道歉。


    今天早上是方昱做的鸡胸肉三明治，他把最后一个分入程荀餐盘内。


    “没事，大学生多睡点，长身体呢。”


    胡霏菲则给她倒了一杯热豆浆：“今天又没什么事，多睡会也挺好。今天白天就别喝咖啡啦，今晚早点补觉吧。”


    “谢谢方哥和霏菲姐啦。”


    程荀不好意思地接过杯子。


    嗯，还是昨晚刚收到的专属杯。


    再次和扭曲的hellokitty对上脸。


    昨晚的梦境又清晰了一点。


    程荀赶紧一脸痛苦地把豆浆灌下去，试图把杯子搁远点。


    斜跨一整个餐桌，明琮的余光忍不住一直往程荀那偏斜。


    这也是他第一次发觉，自己还有做探子的能力。


    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笑嘻嘻和所有人打招呼，和方昱道谢，和徐天说天气，和胡霏菲讨论今日任务，和林艺挽着胳膊撒娇，和季筱婷聊美妆。


    她怎么和谁都有这么多话说？


    为什么把杯子推远，是嫌弃这个杯子画得太丑，还是嫌弃是我送的？


    明琮突然觉得这个早餐时间有点太过漫长。


    他总在等待，而且不知道在等待什么的等待。


    或许是程荀偏过来的视线？长久的注视？


    或者只需要一个笑容。


    明明昨天他们那么近，为什么一晚过去，他们变得这么远。


    明琮想不出答案，只能把盘子里的莓果当作和她说话的每个人。


    嫉妒地把那些莓果用叉子碾了又碾。


    经过一晚的沉淀，赵导情绪仿佛回归了稳定，又抱着裤腰带兜不住的大肚子跑出来，斗志昂扬地呼唤嘉宾们：“早上好，昨晚睡得怎么样？坐沙发上来吧，我们要开始宣读今天的安排了！”


    程荀紧紧扒拉着林艺的胳膊，挨着她坐下。


    迟来一步的明琮只好退而求其次，在离程荀最近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程荀都能感受到身旁人扫过来的目光，但还是坚持往前目不斜视地看着导演。


    如果视线能实质化，她此时怕已经被戳个洞出来了。


    “今天还是先来公布昨晚的短信结果，这次互相发送短信的嘉宾将在今晚享有额外小礼物。”赵导边说，边打开屏幕展示短信内容。


    方昱发送季筱婷：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开心，我以为你喜欢这种。我会改进的。


    明琮发送程荀：有你在身边，鬼屋也没那么可怕了。下一次我们一起去挑战你说的更好玩的项目吧


    徐天发送林艺：姐姐，昨天不选我让我难过一整天呢，没关系，我一直等待你。


    胡霏菲发送徐天：谢谢你，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游乐场这么有意思，和你一起玩很开心。


    季筱婷发送方昱：不好意思，我还是觉得我们不太适合。


    林艺发送方昱：哇哦，哥哥你身上的香水味很好闻。


    程荀发送方昱：好像我们一直没机会好好聊天，希望能有机会和方哥约会一天。


    “今天分组为男女分组，男生组和女生组有不同的任务安排，但主题都是‘浪漫一生’，每个任务点都会有下一个地点的线索，请你们找到今天的最终目的地。女生组的初始金额为160元，男生组的初始金额为120元。路上会有小游戏帮助大家增加经费。”


    节目已经录制一半了，大家对告白短信都情绪平平。


    心有所属的早已确定目标，剩下的都更像划水。


    程荀看着林艺发给方昱的短信内容，感慨道：这是真敷衍啊。


    前两天做蛋糕都快打起来了，林艺居然还说得出口这种话，金钱的力量完胜。


    她想强制自己忽视明琮的短信，眼睛却已经先行一步仔细扫完了内容。


    下一次。


    他们还会有下一次吗？


    是像她和许丹说下一次去某家店，隔天就一起拎着包跑去探店的下一次。


    还是无数泛泛之交和她说下一次再聚，然后再也没想起对方名字的下一次呢？


    赵导已经迫不及待地给众人塞每组经费，与一张未绘制完的地图，上面只有起点小屋和寥寥几个标志性建筑与名称。


    “这是你们每组的地图，男生组和女生组的略有不同，但最后的终点是一样的。现在就请前往每组的第二个任务点，在那里，会有第三个地点的信息！”


    说完，赵导又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三个锦囊。


    程荀惊奇地瞅了眼他瘪下去点的肚子，还能藏这？


    难怪她说怎么感觉一晚没见，赵导胖了许多。


    还想着，只是一个嘉宾退出，又不是整个节目不录了，不至于昨晚买醉狂吃宵夜把自己肿成这样吧？


    赵导察觉到众人落在他肚子上的视线，又挺了挺，拍着锦囊说：“看哪呢！我是衣服前面有个口袋，没放衣服里，干净着呢！”


    正说着，他把三个锦囊先放在了女生组面前：“鉴于季筱婷和方昱互相发送短信，二人各可以选择一个锦囊，各有道具、经费、额外信息，女士优先，麻烦季老师先挑选一个。”


    “钱来钱来钱来。”程荀死死盯着季筱婷伸向锦囊的手，小嘴叭叭地念着。


    林艺则在心里许愿来点额外信息，她刚看了地图，不知道是哪个大神画的，作为在海城从小长到大的本地人，都认不出来这是哪。


    有的甚至只潦草画了一个房子，什么信息都没有。


    她真的担心她们得找到天黑去。


    季筱婷在众人各种期待的眼神里，快速抽掉了位居中间的锦囊。


    一打开，卷成花的蓝色的纸币掉落出来。


    “就给十块？你们也太抠了吧？”胡霏菲一脸失望。


    在看清纸币的一瞬间，程荀和林艺默契地一同长叹一口气。


    果然，就不应该对节目组还抱有期待。


    季筱婷看着掌心的十块钱，无语到冷笑了一声。


    赵导嘿嘿一笑，又举着锦囊转向方昱。


    方昱顺手拿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一倒出来，是一个钥匙。


    徐天拿过钥匙左看看右看看，郑重地下结论道：“嗯！看来这是一个关键钥匙！”


    明琮：“......”


    果然会说话的人就是说了和没说一个样。


    赵导迅速挥散他们的疑惑，跟赶羊一样催促他们尽早出发：“别想了别猜了，我们节目组的聪明才智，会这么简单就被你们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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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吗？这也太小瞧我们了。等你们用到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个锦囊是多么的重要！”


    “呵，你是说这十块钱能干票大的？”季筱婷无语到再次被气笑了。


    每次她以为这是在节目组能见到的最小面额，下一次就能给她一个更小的惊喜。


    赵导讪讪一笑，又跑了。


    胡霏菲率先站起来，招呼大家：“今天中午还不知道有没有饭吃，多带点面包和水吧。”


    林艺长叹一口气，感觉自己上个节目老了十岁。


    “别人录恋综都是美美拍照约会，吃漂亮白人饭。怎么轮到我们，每天都在录‘挑战50块钱在海城活一天’。今天还降到了40餐标，比学术会议的茶歇还小气。”


    在他们说话时，徐天已经打开书包开始塞餐桌上没吃完的早餐了。还不忘记给自己拿瓶果酱，以防吐司吃得没味。


    刚开始录节目那两天，大家还梳妆打扮一下，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才出门。


    到了这第五天，徐天也换上了和明琮如出一辙的沙滩裤和背心，还好二人还有点肌肉支撑，都是宽肩窄腰类型，这么穿也不普男。


    只有方昱还执着整套西装。衬衫都还是长袖的那种。


    程荀看着他脚上的皮鞋，都在思考，真的不闷脚吗？


    女生这边都是简单打底淡妆，因为担心今天任务需要跑动，除了季筱婷和林艺是长裙，程荀和胡霏菲都是裤装。


    “小荀，你真的好白喔，感觉都反光。”


    林艺看着穿着简单V领白T和牛仔短裤的程荀，露出的肌肤都白近透明，配上那个熬了大夜还是气血充足的脸，不禁感叹，果然是青春无敌。


    对比自己，上班几年后，多熬一点夜就要在猝死边缘了。


    “嘿嘿，总在室内懒着，晒不到太阳嘛。”程荀充分遗传到自己爸爸的肤色。


    回回她妈妈都要感慨，幸好程父长得细皮嫩肉，不然她也不会在一众候选人里选中了他，还跟着他来到了南方。


    男生组已经兴冲冲拿着地图出门了，他们的第一站在海市体育场。


    季筱婷铺开他们的地图，第一站画了一个小房子，白墙面红屋顶。


    提示信息是：五毛硬币。


    “我们这应该往哪去？本地人认得出来吗？”


    林艺摇摇头，从刚刚拿到地图她就开始思考了，但这个图像和信息都太抽象和宽泛。饶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她都找不到思绪。


    更别说来海市以后，一直在上班和出租房两点一线的胡霏菲了。


    “我怎么感觉有点像五四路？那边街道的房子好像都是红屋顶，附近还有中小学。”程荀想到自己和朋友们探店时，意外路过的一条街道，“现在能用到五毛硬币的也只有小学了吧，可以买粒泡泡糖。”


    季筱婷在手机上搜索“五四路”，果不其然，这条路上有一家小学，在地图360°实景上也能看到红色屋顶。


    程荀想了想，又补充一点：“那应该没错了，按照导演的习惯，体会完上班、赚钱，现在要到青葱校园了。估计今天的路线就是小学中学大学，终点不会是在学校礼堂吧？”


    话音刚落，赵导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站在程荀旁边委屈巴巴地回应：“姑奶奶，求你了别说了，再说都要漏完了。”


    “真这么简单？你们不如把我挖进策划组吧。”程荀震惊地望向导演组。


    这个岗位她也可以干啊！凭什么不给她一个工作！


    林艺开始还想应和程荀的胡说八道，见赵导跳出来才后知后觉发现这居然是真的。


    她忍不住用怀疑的目光将程荀从上扫到下，最后猛地抱住程荀的脑袋亲了一大口。


    “真是我们组的小福星妹妹！”


    被漂亮姐姐香香的气味包裹，程荀脸一下就红了，很不好意思地举着手说：“其实昨晚我看到好几个工作人员拿着‘林林奶茶’在喝，这家店很有名的，不配送外卖，只接受到店取。”


    “在海市只开了五四路店那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