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冒着泡，江翊将包好的水饺下锅，虞夏抱着狗蛋在一旁眨巴着星星眼等待。


    江翊伸手挨个揉着一人一狗的脑袋，眸底满是宠溺：“两位客人，请再耐心等待一下哦。”


    “没问题。”


    虞夏帮狗蛋也举起了小狗爪子，笑着倒进江翊怀里。


    “真好，我有一群可爱的伙伴，有狗蛋…”虞夏冲江翊眨眼睛：“我还有你。”


    她眼睛高兴地眯成一条缝：“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精灵。”


    江翊蹭蹭她额前的小绒毛，学着她的语气回应她：“那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茉莉。”


    系统见缝插针：“那我是第二幸福茉莉。”


    两人哈哈笑出了声，狗蛋也跟着汪汪叫。


    虞夏伸出手指扣着江翊胸口：“对了，我房子要没了。”


    江翊任由她上下其手：“怎么了这是？谁欺负我们夏夏了？”


    “麻六子看上了我铺子的位置，说要给他留下养老。”虞夏放下狗蛋，紧紧搂住江翊的腰身：“我现在无家可归了，江郎君一定要收留我啊。”


    “好啊，那你用什么补偿我呢？”


    江翊挑起虞夏的下巴，露出色.眯眯的表情：“小娘子姿色不错，不如把我抵给你，只要你答应照顾我一辈子，这里的一切都归你。”


    “也包括这个吗？”


    虞夏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一只手却暗渡陈仓，精准地抓紧某个东西。


    江翊不禁闷哼一声，嗓音低沉了几分：“当…当然…”


    虞夏手上加快了动作：“那我现在就要。”


    江翊开始喘气，他还惦记着锅里已经翻肚皮的水饺：“不…不吃了吗…夏夏…”


    “这个时候了还吃什么饺子啊！快来！”


    苦苦支撑的理智被轻而易举砍断，江翊撕下伪装。


    左勾右挑翻天覆地，虞夏神志迷糊不清，仿佛一叶扁舟置身惊涛骇浪的深海，在万丈海浪前双眼逐渐失焦，因为失重十指蜷缩成一团。


    今晚的骇浪异常疯狂，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席卷得猛烈，好像要将城池全部淹没。


    大雪持续下了一整夜，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忽停，虞夏累得瘫在床上，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江翊帮她捻好被角后，一直盯着她看。


    那道视线太过炙热，虞夏被烫得睁开眼睛，她伸手遮住江翊的眉眼。


    “不许看。”


    江翊拉过她的手放在唇上，落下细碎又缠绵的轻吻，仍在一直盯着她看。


    虞夏索性钻进他怀里，听着两人同频共振的心跳，不知不觉泛起了酸涩。


    他们就这样抱了很久，直到屋外天光大亮，江翊忽然开口：“夏夏，我做碗云吞给你吃好不好？”


    虞夏点头，甜甜唤了声好。


    江翊起身去厨房忙活，虞夏躲在被子里把眼泪擦干净，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后去给江翊帮忙。


    就像夏天的那个晚上一样，两人嬉闹着煮好了两碗热气腾腾的云吞，他们端着板凳坐在屋外，静静看着院中落下的皑皑白雪。


    明明只是一碗简单的云吞，虞夏却吃了很久，好像这样耍赖就可以让时间就停留在此刻。


    云吞太烫了，冒出的热气都迷了她的眼睛，害得她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掉。


    “夏夏…”


    江翊努力压下自己的情绪，出声唤着虞夏。


    “都怪你，云吞太烫了。”


    虞夏装作没听见，她飞速抹掉眼泪，就是不肯看江翊一眼。


    江翊扳正她，声音带了些严肃：“虞夏。”


    “不用这么叫我。”虞夏吐了一口气，抬眼看向江翊，看向那双此时翻涌着不舍的双眼：“现在就要赶我走吗？”


    倒是江翊有些不敢直视她的双眼，他慌乱移开视线，生硬点头。


    “我知道了。”


    虞夏起身，顿了几秒后又俯身咬住江翊的双唇，直至口腔中弥漫起了血腥味，江翊本能回吻，两人血液交融。


    过了半响，彼此才分开。


    虞夏盯了一眼江翊嘴角的那抹猩红，转身走向院中。


    “系统！”


    “系统收到，正在建立返程通道…通道建立完毕，倒计时准备，十、九、八…”


    “四…”


    “三。”


    “二。”


    “一。”


    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江翊再次抬眸望去，院中已经空无一人。


    他抬手抚上麻木的双唇，一抹血色浮现在指尖上。


    又开始下雪了。


    江翊站在纷飞大雪中，平静地等待着死亡降临。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周围能量场开始发生异变。


    江翊闭上双眼。


    预想的疼痛并未到来，反而怀中多了一团温热的柔软。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江翊猛然睁开眼，只见虞夏扑在他怀中仰起脸，眉眼弯弯。


    “江翊，我回来啦！”


    江翊一把推开虞夏，他神情愠怒，对着系统呵斥：“我不是说过带她走吗？你为什么又要带她回来？！”


    “不关系统的事！”


    虞夏被推开后又冲上去抱住他：“是我自己要回来，它拦不住我。”


    “走，你快走…”


    虞夏突然地折回，让江翊明显慌张起来，他想推开虞夏，可虞夏双手牢牢抱着他，愣是丝毫未曾松开。


    “我不走，你打死我也不走！”


    虞夏耍起无赖，她将脑袋埋在江翊胸膛。他的心跳紊乱，呼吸急促，甚至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江翊，你听我说。”


    “我想过了，我要是这般走了，以后那么多年就要我自己生活，没有你在身旁拌嘴，没有大家陪我玩闹，那该得多无聊啊，你忍心看我这么无聊吗？”


    “再说了，我如果一个礼拜不吃你做的云吞，就会呼吸不畅心跳加快头晕脑胀，活不了一点的…”


    “你就当是可怜我，就让我陪着你吧，好不好？”


    虞夏下巴尖抵在江翊的胸口，抬眸看向他。


    此时的江翊眼眶里早已噙满了泪水，嘀嗒一声掉落在虞夏脸颊上似珍珠滚落，消失在雪地里。


    “你可知道…”


    “我知道。”


    她不说，不代表不知道。


    得知江翊真实身份的那刻，她就知道了。


    为了维护三千世界的秩序，主神绝不允许小世界衍生出第二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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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发现，会派遣时空管理局，也就是她的主任进行抹杀。


    江翊打破规则，漠视警告，阻拦主任，那么等待他的，只会是主神亲降。


    所以当初江翊会说只需陪他到年关，他明白自己活不到下一个春天。


    虞夏站直身子，她将手伸进江翊冰凉的掌心，与他十指相扣，一字一句道：


    “江翊，我愿意陪你一起死。”


    几乎是她话落的同时，世界的时间被静止，一切按下了暂停键。


    能量急速陡变，巨大刺眼的白色光团在空中旋转扩大，刺耳的噪音骤然响起，虞夏眼睛被刮得生疼，她下意识遮眼。


    刚刚在那光团后好像看到了一道模糊的人影。


    “小心！”


    一束尖锐的白光划破静止的时空刺向两人，江翊挺身将虞夏护在身下。


    “噗呲—”


    掌心传来点点温热，有什么东西刺破了他的血肉。


    虞夏挪开发抖的手，尖刺般的白光贯穿江翊整个胸膛，距她的瞳孔只剩毫厘。


    “江翊…”


    他的血液顺着光束如流水滴落，将雪地染成一片绯红。


    “江翊…江翊你要干什么？！”


    江翊的动作让虞夏大惊失色，他一点一点前进，让自己的身躯脱离光束，每行一寸，血流如注。


    “江翊你快停下！你快停下！”


    虞夏想要阻止江翊，结果还没碰到他便被光束掀飞，重重摔在地上，喷出一道血箭。


    “夏夏…”


    江翊仰头一阵痛喊，硬生生将自己从光束里拔了出来，跪倒在地。


    “江翊？江翊！江翊！！”


    他的胸膛被穿开个血窟窿，鲜血自衣摆弥漫将四周染成梅色，垂着脑袋没了声响。


    虞夏哭喊着爬向过去，小心翼翼捧起他，轻声呼唤：“江翊？江翊？江翊你醒醒，你看看我…”


    “夏…夏夏…”


    江翊双眼只能撑起一条缝隙，他用尽所剩的所有力气，将自己额头贴在虞夏额头上。


    “夏夏…回…回去…”


    虞夏突然发现自己身体无法控制，一团蓝光自江翊身体升腾，慢慢凝成一颗珠子打进她的脑后。


    “江翊你要对我做什么？江翊！”


    仿佛被人当头一棒，虞夏脑袋昏沉，她清晰的感知到，脑海中关于江翊、关于大家、关于这个世界所有的记忆正在一点点消逝。


    “不要…不要这样…我求你，我求求你江翊…不要让我忘记你…我不想忘记大家，我不想忘记你啊！”


    “我需要你江翊，我需要你！！”


    “江翊——！”


    虞夏嚎啕大哭，她的记忆就像掉落在掌心的雪花，只需风一吹，什么痕迹也留不下。


    渐渐的、渐渐的…


    C0369的眼前开始模糊不清，她面前好像有个受伤很严重的人…


    他的身体变得透明，慢慢消散…


    他是谁？


    他说了什么？


    “我也是”？


    这是什么意思，她怎么喘不过气？


    眼皮好重啊…


    C0369闭眼前的最后一瞬，看见了满天鹅毛。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