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池杉月的突然问话，褚辰脸上血色褪尽，在池杉月的目光下，他几乎整个人都开始颤抖，半晌，他只颤巍巍地唤了一句：“阿月，我……”


    两人之间一直默契地维持着的这个心照不宣的秘密，就这样被摆了出来，褚辰在那一瞬间如坠冰窖。


    然而池杉月只是笑笑：“将军，你误会了，我说这话并不是怪你。我只是想说，褚星长大了，她和圣城、和你我一样，都有自己坚守的道。”


    褚辰一愣，眼底生出些不可置信，直愣愣地看着她：“你不怪我……”


    池杉月摇摇头：“不怪。不过这也不代表我认同圣城的理念。你们所做之事终究有违天道，更伤人和，绝不可能长久。”


    “胡说八道！”房间内突然凭空传来一声有些苍老的呵斥声，“一个女人，敢这么轻易否定掉数百万人百年的努力，哪儿来的自信？！”


    池杉月笑了笑，没说话。


    褚辰面色微冷，目光严肃地看向房间顶上那几不可见的微型监视器，沉声道：“高鸣，现在是我在和她说话，哪轮得到你开口？活得不耐烦了吗？”


    对面滞了滞，随即像是有了什么倚仗般，冷哼一声：“你少在这威胁我！从0699号回归星际开始，你就一直百般阻挠我们回收她，这才将事情闹到今天这种地步。即便你是圣城主，现如今这个后果也不是你能承担的！我们监察院绝对不会跟你善罢甘休。”


    褚辰冷笑一声：“是吗？那我现在卸职，你来当？”


    “你——”对面顿时哑了火。


    “咳，圣城主，咱们就事论事。”监视器对面换了个年轻点的男人，“如今这烂摊子，你准备怎么收场？”


    “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轨道。”褚辰垂下眼睛，“如果你们也祈祷事情这样发展的话，现在就关掉监视器，否则我今天就跟你们监察院对着干，你信不信？”


    “……”


    对面沉默了下来，大概过了一分多钟后，才重新传来动静：“那么，我们静候您的佳音。”


    微型监视器闪烁了一下，随即陷入死寂。


    褚辰在终端上点了点，谨慎地对着房间内都扫描了一遍，确认没有监视器开启后，他才关掉终端。


    他目光落在池杉月身上，沉默良久才道：“阿月，对不起了，这次我不能让褚星离开。”


    池杉月淡淡笑着，并不惊慌：“那就试试看吧。看看圣城有没有能力留下如今的她。”


    褚辰皱眉：“你身体灵力受制，旧伤未愈，千万不能再动手了！”


    池杉月微笑着摇摇头：“这次未必需要我动手。”


    褚辰微怔，却见池杉月继续笑着道：“有件事我其实说过很多遍，只是你们似乎一直都没有相信过。”


    褚辰：“什么？”


    “修士和圣城灌注灵力来批量创造的人形武器不一样。真正的修士锻体炼魂，夺天之造化，至元婴之上时，身体就已经渐渐脱离凡胎。三归元境，三元集结天地灵气，一息尚存便不会陨灭。而至于化神——”


    池杉月垂眸淡淡地笑了笑：“通天彻地之身，更不是现如今的圣城能困得住的。”


    “轰——”


    池杉月话音未落，三道流光忽然从空气中飞快聚形，最后全数融进她旁边的褚星身上。紧接着，褚星身体内爆发出一阵阵磅礴的灵力波动。圣城外部，作为掩饰的中央塔上的天空，怒张的雷云飞速聚集。


    而房间内，四周的墙壁感应到灵力波动，也开始加强了压制灵力的磁场，很快就已经加大到了最大输出。


    池杉月身形微顿，喉咙里涌出了些鲜血，褚辰注意到了她的不适，连忙奔过去想扶住她，却被池杉月抬手隔开。她唇角被漫出的血色浸红了些，但被她强行压了下去：“无事，我习惯了。”


    褚辰脸色难看，坚持扶着她。


    而池杉月旁边的褚星，此刻周身翻涌的灵力丝毫不受周围磁场压制，甚至有愈演愈烈的猖狂趋势。


    褚辰不可置信地微微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下一刻，褚星睁开眼，见到池杉月两人，她挑了挑眉，抬手一道灵力分开了褚辰和池杉月，她揽过后者，身形如电地后退数米。


    翻手在两人周身布下一道太古真言的防御，这才抬手覆上池杉月的手腕，检查起她体内的情况。


    随即褚星一惊：“你的身体……”


    比她预想得还要糟糕很多！


    褚星顾不得许多，立刻朝着池杉月体内输送起灵力，然而她在别人面前无往不利的治疗能力，放在池杉月身上，去如同泥牛入海般了无痕迹。


    “为什么……”褚星不信邪地加大了灵力输送，下一刻，池杉月略显冰凉的手按住了她，冲她几不可见地摇摇头。


    “没用的。”池杉月看了眼周围的太古真言防御，抓住褚星的手沉声道，“没时间了，先听我说。化神进阶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就会根基全毁。境界波动给你带来的灵力增幅很快就会消失，你现在必须立即离开，回太一仙门，在那里进阶你是最安全的。”


    褚星立刻想抱起她：“好，一起走！”


    池杉月再次摇头：“我的身体现在没办法承受时空法则的压迫。褚星，你得自己离开。这里距离太一仙门过远，普通的空间通道是没有办法连接两处的。”


    褚星咬着牙，根本听不进去：“你的身体……为什么我的治疗对你丝毫不起作用？”


    “褚星，冷静点。”池杉月抬手扶起褚星的脸，额间亮起一道明亮的光纹，光纹里浮动出细碎的流光冲着褚星眉心掠去，“现在顺着我的引导，动用你的灵力，尝试着链接两处时空，别怕。”


    “……”


    伴随着池杉月额间的流光进入，褚星突然感觉自己身边的空气忽然像是成了有形之物，她能清楚地看到气流的涌动，空气中微小的尘埃也慢得像是完全定格，时间被无限拉长。


    而她的感知之中，竟然真的出现了太一仙门！


    褚星能感觉到自己的神识范围虽然随着瓶颈突破而增大了许多，可绝不至于超出整个星际！


    但太一仙门就是凭空出现，她的感知之中，甚至比整个G前区更加深刻清晰。


    褚星心念一动，庞大的灵力奔涌而出，又在她和池杉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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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疯狂压缩成肉眼难以察觉的一个小点。


    褚星体内的灵力也跟着迅速流失，但她修为即将晋升，天地之力迫使着无数灵气疯狂涌入，她的功法根本无需自己催动，便已经运转着炼化那些灵气。


    “轰——”


    灵力压缩成的小点，在某一刻倏然消失，转而一个巨大的空间通道出现在褚星面前。


    通道的高度超过了房顶，恐怖的空间乱流却没将其破坏，反而将其包裹了进去，像是互不干扰的两处空间一般。


    池杉月额头的光纹散掉，褚星回过神，连忙扶住了她：“我带你走！”


    池杉月摇摇头，并未有动作。


    “我可以用灵力护住你，我一定会护住你的！”褚星急声保证。


    池杉月抬手摸了摸她的耳侧，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些温柔的笑意：“我知道。”


    她顿了顿，咽下胸口涌上的血沫，看了眼周围几乎陷入完全静止的一切，这才对褚星道：“但今天不行。你的力量还没有真正到化神，只能堪堪保住你自己的性命而已。”


    褚星正想说话，池杉月以眼神阻止了她，继续道：“还记得刚刚那种感觉吗？”


    池杉月的目光太过专注，褚星只能思绪混乱地点点头。


    “那是规则的力量，是化神巅峰能触碰到的界限，记住它，你就多一份进阶化神的可能。”池杉月抬手按在褚星肩上，“褚星，当你突破化神想起一切时，要记得，我只希望你自由。所以你放心大胆地去走自己的路，不用遵从他人的命令，也不用担心我，如今的一切都是我的选择而已。去吧。”


    话落，她手上突然用劲，褚星只觉背脊一软，身体突然麻痹了一瞬。


    也就是这一瞬，池杉月将她推向了空间漩涡之中。


    “哗——”


    被无限拉长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房间内狂风大作。


    褚辰震惊地看着眼前一瞬的变故，他根本来不及做什么，褚星就已经消失在了漩涡之中。


    下一刻，漩涡陡然消失，一切渐渐恢复静寂。


    褚辰深深地看了眼池杉月，点开终端，转头大步往外走：“0699通过空间通道转移，全员警戒，通知三大星系，全面搜查0699号的下落！封锁边境，严格限制所有飞船和宇宙航行装置离开三大星系！”


    “是！”终端对面传来一声声应答之声。


    就在褚辰刚走到门口时，池杉月再也忍耐不住，猛地吐了口鲜血，她摇了摇头，自嘲道：“果然还是有点勉强了。”


    褚辰一惊，回过头发现池杉月倒在地上，他顿时面色大变：“阿月！”


    他冲过去抱起池杉月，这才发现她气息十分微弱，连呼吸都变得缓慢起来，褚辰顿时慌了神：“怎么会这样……来人！快来人！”


    一只冰凉的手抚上褚辰的手臂，池杉月闭着眼睛，淡淡笑了笑：“不用叫了，机器是查不出来问题的。”


    褚辰暗金色的眼底涌上痛苦之色：“又是这样……上次送她离开，你的灵力就已经枯竭，你这次又是拿什么帮她的？池杉月，你能不能顾忌你自己？能不能……想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