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念及自己姓氏这糟糕的语调，让哈利的嘴角抽了抽。这样的德拉科让他有点儿头疼。他知道德拉科现在正看他不顺眼——虽然这位马尔福家的少爷经常看他不顺眼的样子——哈利并不觉得这时候和对方针尖对麦芒有好处。他只能尽量友善地和对方对话：“斯科皮说这是他妈妈制作的，保证药效在十二个小时内不会失效。”


    哈利看到德拉科的脸上快速地闪过一丝得意，但是很快他又做作地板起了脸，哼了一声。


    眼看着话题结束，两个人的气氛再次僵硬。但是哈利不想这样，他不禁出声道：“照片斯科皮给我了，谢谢。”


    德拉科闻言迅速地瞟了哈利一眼，半讥讽地说道：“没什么。能够帮上大难不死的男孩，是我们的荣幸。”


    哈利顿时无话可说了。他有些丧气地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斯科皮的手掌不小，几乎和哈利的一样大，但是很细瘦，惨白惨白的，像鸡爪一样。


    就在哈利准备沉闷地研究室友的掌纹为乐时，他的耳边忽然传来身边男孩的声音：“只有那两张上有你父亲。”


    哈利一愣，随即微微笑了起来：“没关系，不，我是说谢谢。真的很感谢。我手上也只有十几张他们的照片，是海格帮忙找了认识他们的人，从他们那里搜集到的……”说着说着，哈利的声音变小了。他忽然意识到，德拉科和自己并不熟，对方不会对自己说的这些感兴趣的。


    但是在哈利完全没声的时候，他听到了德拉科的声音。


    “你可以向你的教父要一些。他是你父亲的知交好友，十六岁后干脆搬去和你父亲一家住到了一起。他肯定有一些别人不会有的照片。”德拉科说着话，却没有看向哈利。他扭着头看窗外，好像外面有什么独特的风景吸引了他的视线，但其实公共汽车速度奇快，他根本看不到什么。


    哈利看着德拉科金色的脑袋，笑了笑，真诚地向德拉科说道：“谢谢。”


    德拉科没有回应哈利的道谢，他冷嗤了一声。声音并不响亮，但是哈利听得一清二楚。


    真是个混蛋家伙！哈利心想，而后带着笑倚靠在椅背上，将脸转向另一边，看向窗外，仿佛那外面也有什么独特的风景吸引了他的视线一样。


    魔法公共汽车的速度很快，两个年轻人得以没有迟到，在八点之前赶到了目的地。很快，哈利见到了德拉科的父母。斯科皮经常提及这对夫妇，卢修斯马尔福以及他的妻子，纳西莎马尔福。哈利听得出，斯科皮对他们非常的亲近。但是罗恩一直表示马尔福家主夫妇是不可亲近的人，他们的脾气都十分傲慢——这是罗恩从他父母的无数次谈话中得出的结论。


    斯科皮没有反驳罗恩，因为他觉得这没什么。在他看来脾气傲慢怎么了？又不吃别人家大米。


    每次哈利他们听到斯科皮这样说，都是一言难尽。每一个人都觉得斯科皮的家庭教育真的是太糟糕了。


    罗恩说得没错，马尔福家主夫妇确实是一对傲慢的人。哈利心想，任何人从他们的眉宇间都能感觉到，他们不是好相处的。


    但是这对夫妇对待家人时，态度要温和上许多，尤其是在对待斯科皮的时候。哈利都有点儿觉得马尔福家主与他的夫人偏心了。不是说他们针对斯科皮这个领养的亲戚家的孩子，格外偏爱自己的儿子德拉科。恰恰相反，他们更宠爱斯科皮一点。


    就拿马尔福家主卢修斯来说，当他的儿子德拉科走到他面前问好的时候，这位纯血巫师世家的家主依旧是板着脸的，甚至还会用他手里的蛇头拐杖敲打德拉科，告诫他要讲究规矩，保持肃静。


    但是当哈利顶着斯科皮的皮走到卢修斯的面前时，他能够明显地看到卢修斯严肃到严厉的眉眼柔和了下来。他甚至会在德拉科提及斯科皮在学校搞出来的麻烦事时，“批评”斯科皮是个“麻烦的小东西”。


    但是卢修斯没有像敲打他的儿子一样敲打斯科皮，而是告诉他，如果有人找他的麻烦，他完全可以效仿德拉科，告诉对方谁在为他撑腰。


    哈利立刻就明白斯科皮那副无法无天、没规矩样，是缘于何人了。


    卢修斯的妻子纳西莎相对“公平”一点，对两个孩子都十分和蔼亲近。但是当他们需要移形换影到法院那条街区的时候，纳西莎选择牵住了哈利的手，让儿子德拉科去抱住他老爹的胳膊。


    哈利不禁发出了“同人不同命”的感慨。他和斯科皮一样都是寄养在亲戚家的孩子，结局完全不同。斯科皮在马尔福家是去当少爷的，而哈利波特则是去德思礼家做童工的。


    哈利原本以为，以德拉科马尔福的脾气，肯定会在他父母的面前揭穿自己，然后让自己滚蛋。但是对方没有这样做，而是让他继续假扮斯科皮。


    事实上，德拉科在看见父母之前是准备揭露哈利的身份的。他担忧卢修斯和纳西莎在不经意间吐露出斯科皮的身世，他觉得那很丢人，他会在哈利波特面前彻底抬不起头。


    但是当真正到达车站，从公共汽车上下来，德拉科改变了主意。特别是在纳西莎弯腰，温声细语地和哈利说话的时候，德拉科彻底不去想揭穿哈利了。


    斯科皮曾经提及过，因为纳西莎在未来救过哈利一命，所以哈利和纳西莎的关系一直不错。救世主是个孤儿，对母亲唯一的印象就是在摄魂怪的压迫下，脑中闪过的零星婴儿时期，母亲面对伏地魔的哀求和惨叫声。


    成年后的哈利波特已然是将纳西莎和韦斯莱家的家主夫人莫丽，这两位女性长辈当做了自己的母亲一样对待和亲近。


    虽然德拉科抱怨未来的哈利波特竟然敢将他亲爱的妈妈和韦斯莱家的当家主母放在同一个位置上，但是他同样清楚地知道，未来拯救了整个英国魔法界的男孩，非常渴望来自长辈的亲情。


    可惜，未来的卢修斯和儿子的情人关系一直不怎么样。他们互相看不顺眼。不常碰面。即使见面了也是无话可说，全当对方隐形了。


    “有时候我会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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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一直恨着爷爷，爷爷也恨着他。”斯科皮这样对德拉科说道，“爹地妈咪曾经因为爷爷大吵了一架，后来不了了之了。他们吵完后，妈咪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回马尔福庄园，和爷爷奶奶住一起。”


    “你怎么回答的？”德拉科眼皮一跳，意识到这个问题有点问题，绝不是字面上这么简单。


    “我当然说我愿意。”斯科皮欢快地蹦了起来，说道，“在马尔福庄园，哈利就管不着我了。我多快活啊！”


    德拉科：“……”


    听着斯科皮“天真烂漫”的回答，德拉科有那么一瞬间，替斯科皮他老子感到揪心。养子如此，不如捡块石头。难怪斯科皮的弟弟或妹妹还没出生，他就被他爸爸扔了过来。这么个关键时刻不顶事还拼命拖后腿的儿子，不扔掉，难道要留着过圣诞节吗？


    德拉科默默地唾弃着斯科皮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晃过了这个问题，转而疑惑地问斯科皮，他的父亲卢修斯和成年后的救世主，两个人的关系怎么会这么恶劣。斯科皮没能给出准确的答案。少年摇摇头告诉德拉科，他也不知道。长辈们不是什么事情都会告诉他。


    德拉科必须承认，大难不死的男孩，不论是过去凄惨的童年经历，还是未来养了个糟心的儿子，都是令人十分同情的。而在公共汽车上，哈利波特提及他只有十几张父母的照片，这件事准确地戳中了马尔福少爷那颗对救世主充满怜悯的玻璃心。


    德拉科看着正被妈妈纳西莎拉着手，因为母亲的嘘寒问暖而紧张踌躇的哈利波特，忽然抿唇笑了：算了，就让他继续假装斯科皮吧，将妈妈对斯科皮的宠爱分一点给波特好了。


    哈利确实被纳西莎的“过度”亲近弄得非常不好意思和不安。他还没有接触过女性长辈这样亲昵的对待。即便是哈利十分敬爱的格兰芬多院长也从来没有亲近地拉住他的手说话，轻柔地询问他在学校里的情况。更不要说和他血缘关系最亲近的佩妮姨妈，哈利从来没有从这位女士那儿得到一丁点温情，只有厌恶的语气和大声的呵斥。


    哈利紧张不安，他既不习惯被女性长辈这样对待，也很担心一旦德拉科说出实情，眼前的女士会用厌恶的眼神看自己。这是明显的，即便纳西莎和声细语地同“斯科皮”说话，也掩饰不了她骨子里的高人一等。短短的接触，哈利就清楚了，除了亲人，这位女士不会对任何人假以和颜悦色。


    哈利不禁扭头去寻找德拉科，但是他自己也闹不清，自己找德拉科是要做什么，是要对方为自己保守身份，还是希望对方干脆揭穿，不让自己继续尴尬地面对马尔福当家主母的亲切关怀。


    然后哈利就愣住了，他看到德拉科正看着他微笑，触不及防与之四目相接。哈利不是没有见过马尔福家的大少爷笑着的样子，但那大多是讥讽的或是自鸣得意的。而眼前，男孩的笑容单纯得多，非常的干净，就像那天他从德拉科手中接过的记忆球一样剔透。那双浅灰色的眼睛弯弯的像极了挂在天边的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