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明他们听到卫也的话，立马看向常意禾的眼睛。


    看到那些血水时，封明心顿了顿。


    他连忙说：“小禾，你快让卫也看看，周夕林我们会看住的了。”


    “对啊，常小姐你先让卫医生看看眼睛，好歹是个医生，多少能看点。”冯空也附和。


    在两位老者都劝说的时候，小丢已经默默用绳索锁紧周夕林的手脚。


    封明看见常意禾仍是没有动，他心知对方在担心周夕林，立刻瞟看地上，道：“小丢已经绑住周夕林，现在你能放心了吧？”


    常意禾因为这句话，紧绷的神情微微轻松一些。


    下一秒，她就感受到一双大手先是扶住她的双肩，很快身影靠近的气息出现，接着，有一只手空出温和地擦拭开她脸颊上的血水。


    卫也正小心翼翼地拨开她紧紧阖起的眼皮。


    他看见那黑白分明的眼睛，正失了焦地静静地注视着他。


    卫也心一顿，他抬起手，轻轻地在眼睛前挥动。


    “能跟随我的手部动作移动眼球吗？”


    常意禾没吭声。


    卫也的心越来越沉。


    卫也缓慢地移动手指，眼神始终盯着常意禾，但对方那失焦的眼球一直定在那里。


    他不甘心地想要继续验证下去，可常意禾像是疲倦了似的，忽然伸手抓停了他的手腕。


    “不用验证了，卫也。”


    “我看不见了。”


    这句话像是撞响黑夜里的大钟，撞得听者们都心慌了一下。


    向来恨她的小丢，愣愣地坐在地上，望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冯空和封明紧张地上前，冯空还顾忌规矩，只担心地看着她，但封明已经凑上去，用手撑开她两只眼睛的眼皮。


    他细致地看着常意禾的眼球，几秒过后，他皱紧眉头不说话，缓缓松开她的眼皮。


    “不像……但不确定，还要再等等……”


    封明兀自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常意禾安静地听着。


    很快，熟悉的大手抚上她的脸庞，细致地为她擦开脸上的雨水。


    “还等什么？去医院，用专业仪器检查！”


    卫也抛下这句话，便强硬地拉着常意禾往回路走去，不管不顾后边的人和事。


    冯空慌乱地看着两头方向，问：“老封，现在该这么办？”


    封明脸色很沉，他抿了抿唇，说：“事到如此，先去医院检查，但要带上周夕林这小子，他肯定知情了全部。”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地上沉默不说话的年轻男子。


    ……


    卫也载着他们一行人去到最近的大医院，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检查到晚上8点多时，结果才出来。


    这个过程中，常意禾除了在描述自己眼睛的情况时，会说几句话，其余时间都安静地呆着，仿佛失明的人不是她一样。


    结果出来的时候，卫也和封明一起进去办公室，小丢和冯空都在楼下的车子里看守着周夕林。


    “医生，我孙女的眼睛怎么了？还能好吗？”封明率先问。


    他对外说常意禾是他的孙女。


    医生看着报告单，说：“你孙女的眼睛是受过什么强光刺激吗？”


    封明看向常意禾。


    他想骨眼看到的光晕能算是强光吗？


    还是说因为这次的委托足够邪异，光晕变成了强光？


    “应该是吧……”封明犹疑答道。


    听到“应该”两字，医生皱了皱眉，声音也冷了下来。


    “这强光的强度可不低，检测到她的角膜受损，黄斑区也有灼伤痕迹，回去要好好养着，近期都不要睁眼接触光，我刚给她注射了药物，平日里也要拿药去敷。”


    “后天过来再检查一遍，如果没有好转，就要做手术了。”


    听到这么严重的描述，封明心慌了不少。


    “做手术能痊愈吗？医生，要不现在就做手术吧？”


    常意禾脸轻轻一转，偏头对向封明所在的位置。


    卫也看见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地抓起衣料。


    她不像表面上露出那样的冷静。


    医生看了封明一眼，说：“还没严重到那个程度，而且我这里没有做这手术的医生，还要联系其他医院的医生，先养着看，毕竟眼部手术不能随意做。”


    说完，医生看向站在常意禾身后的卫也，吩咐：“你是患者男朋友吧，听说你也是名医生，知道该怎么照顾病患，这些天你要好好照看患者的眼睛。”


    常意禾和封明都没有开口否认这话。


    常意禾是在走神，而封明心神都放在后半句，至于那前半句，他权当人家误会他是常意禾爷爷同一个意思。


    卫也听见没人反驳，他盯着常意禾发顶上的发旋，轻轻地“嗯”了一声。


    ……


    取好药回去酒店后，司机陈阙达早就收到卫也的电话，订好了餐食放在酒店前台。


    卫也对陈阙达的解释是常意禾的眼睛出了问题，一群人这天都是带着她去医院看病。


    在一楼大厅等着他们回来的陈阙达，在看到常意禾眼睛被纱布包裹时，不疑有他。


    而周夕林被困在车里，直到陈阙达离开后，再被封明带上房间里。


    一群人整理完被淋湿掉的衣服后，安静地吃完晚饭。


    几人没想过虐待周夕林，也留了他一口饭。


    但等所有人都吃完饭后，气氛就没有那么融洽了。


    卫也主动将垃圾放到门外，打开窗户通气。


    周夕林能听见窗外的雨水淅沥沥坠落的声音，还有雨水撞击窗台的“啪嗒”声。


    他走神想：‘今天这雨可真大啊。’


    下一秒，常意禾冷淡的嗓音响起：“你为什么要抢蛇人手上的玉灯？”


    周夕林看向封明，现在玉灯在封明包里。


    “不是抢走，这本来就是我家的东西。”


    周夕林没有露出愤怒的表情，相反，他很平静地陈述这件事。


    “怎么说？”封明抢先问，“你是本家的人，本家什么时候有这东西了？我都没听说过。”


    周夕林扯了扯嘴角，目光从提问者封明开始，依次逐个人游巡，直到在年纪最小的小丢身上停下。


    “除了卫医生不是寻骨师，你们4个通通都是英婆婆的那派人，对不对？”


    听到“英婆婆”三字，封明和常意禾神情变化最大，能明显看得出他们的紧绷。


    “我听阿妈说，这五十年来，从本家叛逃出去的就只有两派人，英婆婆是尚且活跃的那派。”


    “本家只不过对你们一只眼开一只眼闭，无视算了，要不然你们以为自己能接到别人的委托单？”


    封明表情很差地打断：“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别扯东扯西！”


    周夕林那张和善的圆脸闪过讥诮。


    “行，我继续说回关于我家的事。”


    “你们那派人离开本家太久，加上我家处于边缘家族，所以你们不知道这玉灯出自我家是正常的。”


    “玉灯原本是我家的传家宝，但在四十五年前，家里的姑婆偷偷拿走了它，当时是我奶奶掌家，派了许多人找姑婆，但都找不到。”


    “最后一次打听回来的消息，姑婆带着它想逃离国内，然而很不幸地坠了海，玉灯彻底找不到，这件事引起家族的震怒，可再愤怒我们也无法在茫茫大海中，找到失落的玉灯。”


    “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周夕林说得有些口渴，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失去视力后，听觉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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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的常意禾捕捉到这动静，她忽然开口说：“小丢，倒一杯水给他。”


    周夕林微愣，看着那小孩听话地拿着一杯水，又毫不怜惜地直灌他口中。


    周夕林差点呛到，但好歹喝到了水。


    嗓子舒缓了很多的他，继续说下去。


    “我成年后，接手家族的生意，专职做文玩收购，前阵子有熟人给我介绍一个文玩商人，那人就是白方勇。”


    “他来找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脱手一盏玉灯，我听描述，立马想到家中失踪的传家宝，答应下来过来这边看。”


    “但当我赶赴到武夷山市时，白方勇却说那灯失踪了，就只说被人偷了。”


    “问他那人是谁，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周夕林忽然反问听客们。


    屋里一时安静。


    直到常意禾道：“因为那人和白方勇关系密切。”


    “是情-人吧。”


    “他每个月固定往来两个城市，更像是在这边养了情-人。”


    周夕林听到这句答案，他咧开嘴笑起来，看着常意禾的目光带上佩服。


    “没错，是情-人，据说那灯还是这个情-人给他找到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情-人主动给，还是他从对方手中耍手段抢过来……”


    周夕林是带着微笑说这番话，听起来阴阳怪气的。


    众人一下子联想到昨晚得出的结论——有人命涉及到里面，而他们的确是在今天“钓”出一个人的天骨。


    只是这天骨，还是和白方勇长得一样，这才是最吊诡的地方。


    “那人应该死了，要不然我们今天‘钓’不出一具人的天骨。”常意禾坦白说。


    周夕林点点头。


    “是死了，我曾经给白方勇解梦，确定是有东西缠住他，他要是不及时解决，很快会死于非命。”


    “缠住他的东西，我最初推测的是他的情-人。”


    “现在你们从蛇人手中取得这玉灯，更加印证我的猜测。”


    常意禾道：“天骨反映基因的由来和个人的命数，一个人死去，他的天骨会还原他原本的容貌，但今天出现的还是‘白方勇’的模样。”


    “这又是因为什么？”


    周夕林挑了挑眉：“还不是因为我家那盏灯。”


    “这灯可不普通，虽然我奶奶没有跟我说过这灯的作用，但能作为周家的传家宝，被我们派人追踪几十年，肯定不是寻常灯具。”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派人再返回今日的土包附近，用血踪术钓出来，出来的人样应该不是‘白方勇’了。”


    常意禾轻微地点头，她也想到这个可能。


    玉灯在当中发挥不少作用。


    “但你身为本家人，哪怕没经历过训练，也不可能不知道白方勇现在的地骨和蛇人的地骨是一致的，要不然我们前天怎么能拍出蛇形的地骨？”常意禾点出关键。


    “你在冷眼观察着这玉灯的效果。”


    周夕林脸上的笑容收起。


    其余人心中骇然，纷纷盯着他。


    被那么多人盯着，周夕林目光仍是只落在正前方那个被纱布遮挡双目的女人。


    慢慢地，他耸了耸肩。


    “这很重要？”


    这句反问说得很轻。


    但也很嚣张。


    常意禾嗤笑一声。


    她偏首“望”向封明在的地方：“明叔，这人既然觉得这不是重要的事，那你拿玉灯出来，当着他的面，狠狠砸碎。”


    周夕林嚣张的神情逐渐僵住。


    常意禾脸转回来。


    “反正我们的委托只是解决白先生的噩梦，砸掉玉灯就能破除噩梦……”


    “怎么不算是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