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往事

作品:《你比冬天先到

    那些源源不断的雨水顺着睫毛慢慢流淌下来,他尝到唇齿间咸涩的滋味,透明的液体簌簌流淌着,他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眼泪。


    在焦急万分之际,有个女孩儿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


    彼时他已经不奢求谁能伸出援手,只蹙着眉一味向前。


    “要快点、再快点。”脑海中有道声音在催促着他。


    “需要帮忙吗?”谁知,穿着校服的女生却突然停下车来,一只脚轻轻点地,单手撑着伞,朝苏忻意问询着。


    “我们去医院......要是有电话,方便叫个急救吗?”苏忻意的头发、衣衫尽湿,尽管如此狼狈,却浑然不见一丝怯意。


    “方便!我刚好有手机。”女生看到老奶奶的伤势,语气焦急,连忙掏出一只黑色滑盖手机,在键盘上按下一串数字,“喂,120吗,这里需要救护车,方便停在五马巷和延宁路的路口,我们马上就到那边,要快!很急!真的非常感谢。”


    女生打完电话,朝男生说:“你会骑车吗,先骑我的车,骑到前面的路口,救护车应该也快到了。”


    “好,谢谢你!”苏忻意一边道谢一边朝自行车跑去。


    “你先骑上去,我帮你扶着老奶奶。”


    “嗯!”


    “奶奶,你搂着他的腰,我帮你们撑伞。”女生说完,苏忻意急忙踩下踏板,自行车瞬间疾驰在路面上。


    雨势越来越大,苏忻意全神贯注于路面,骑到路口,他猛然间,用余光瞥到了那个一直随车奔跑的身影。


    原来她一直在帮他们撑伞。


    “我帮你们撑伞,不用管我,下一个路口就到了,救护车会在那边接奶奶的。”女生边跑边说,跟着疾驰的自行车一路狂奔,几近气息不稳,断断续续。


    但是苏忻意听得很清楚,明明是稚嫩的女声,却在当下如此妥帖又果断。


    骑到了女生所说的路口,果真有一辆救护车开着喇叭开了过来。


    “这里!”女生将伞递给苏忻意,小跑到救护车边上挥展双臂,“这里需要救援!”


    救护车停下,里面跑下来两个医务人员,拉着单架,火急火燎。


    苏忻意扶着外婆走过去,医生们抱起外婆轻轻放在单架上,再次抬起,急速向车厢跑去。


    苏忻意跟着一同狂奔,他一步跳进了车厢,眼见救护车将要出发,女生却也跟着跳了上来,她身上衣着尽湿,眼里清明又急迫:“给!外婆口袋里掉出来的钱。”


    苏忻意低下头,她摊开的手里是一沓零钱,非常非常厚,被雨水浸湿后黏在了一块儿,份量极重。


    “谢谢。”苏忻意接过那沓钱,再抬起头时,看见女生左脸颊有一颗浅浅的痣,眼神混着担忧,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那些感激的话到嘴边,却又化作了灰烬。


    “照顾好你奶奶。”女生额前的发丝湿漉漉的,滴着水,小鹿一般明亮的眼睛透着股担心,伴随着她跳下车的动作,与逐渐阖上的车门,年少的初见,在心里重重锤下鲜明的烙印。


    后来,外婆被救及时,伤口得到了很好地处理,她躺在病床上念叨着帮她的女孩。


    “你该谢谢人家,真的谢谢她,要是没有她,你外婆这条命,或许就搭在那儿了。”


    “是。”


    “她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我当时没问。”


    “啊,这也太可惜了,不论如何都应该感激一下人家。”


    “但是我知道她的名字。”


    “怎么?”奶奶的眼睛亮了亮。


    苏忻意打开了手掌,掌中有一枚小小的校牌,上面的印着对方的学校、班级,以及姓名。


    “四年级(2)班,夏时。”


    ......


    夏时的作业写了一半,有人在外头吵嚷了起来,她抬头仔细辨认他们在说什么。


    “王铁柱,你不是说吃夜宵吗,现在肚子饿了在那儿骂谁呢?”


    “我没骂谁,我饿坏了不能发泄一下吗?”


    “骂你马啊!”


    “诶你们别吵了,老夏,赶紧给你女儿找个后妈,还能让人给咱大伙烧点好吃的。”


    “别急别急,我先给哥几个点个外卖,别打扰老夏打牌。”


    夏时握着笔的手,骨节有几分发白。


    外卖很快便送达了,夏时听到客厅里人声又增添了几分喧哗。


    大约开始吃了,声音渐渐安静了下去,夏时耐心地盯着语文阅读理解逐一解读。


    不消片刻,外头又响起了摔碗跌筷的声音,还有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无比清晰。


    夏时的身体微微一僵,她突然想到,客厅的茶几上立着一块初中读书时候获得的奖杯,奖杯的底座是母亲定做送给她的,可以包裹之前的奖杯,整体都是玻璃材质,非常容易打翻。


    虽然夏明津本身就是一个喜欢砸东西,脾气又暴躁的男人,但他却从未动过夏时的奖杯。


    那只奖杯静悄悄地摆在茶几角落里,稳妥地沾满了多年的灰尘。


    也正因为如此,夏时在心里能够为夏明津稍微留有一些余地,每当他愤怒嘶吼之时,夏时总会想起那个奖杯,只要他不动奖杯,那么她的心也会选择一点点原谅父亲突然暴怒的时刻。


    夏时倏地站起来,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后产生了刺耳的声音。


    原本的夏时非常讨厌听到这样的声音,可现下,顾不得那么多,她小跑到门口,一把拧开门把,屋外原本坐着打牌的人,有几个站了起来,争执了起来。


    有人不满另一个人的出牌,大声呵斥起来:“你玩的什么牌?你到底懂不懂怎么玩?你出老千啊。”


    “都是老朋友,给个面子,我又不是故意这样的。”


    “下次来你给我记着。”男人用手指着对方。


    气势剑拔弩张,没有人注意到茶几旁地面上碎裂开来的玻璃。


    那一堆碎裂的玻璃和半个奖杯的残寒残骸躺在地上,孤零零的样子。


    夏时赶紧走过去看了看,玻璃碎得很彻底,一块一块的,无论怎么拼凑,再也拼凑不出原本的样子。


    她冷眼看了那群人几秒,没有人注意到她从房间出来,又走到了厨房的身影,所有人都沉浸在牌局的氛围里,她的脚步声在喧闹的室内显得虚无缥缈。


    她拿了扫把和簸箕,开始扫地上的玻璃,哗啦哗啦,一阵玻璃与铁质簸箕的碰撞声引起了某些人的回头。


    那几个人望了望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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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你女儿很勤快嘛。”


    “诶,那谁,老夏女儿——帮我倒杯酒。”


    “你们这群大老爷们,别欺负人家小姑娘。”


    夏时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依旧继续着扫地的姿势,将这些玻璃扫到了畚箕里,又转身回到厨房,一股脑地,将里头的东西倒进了垃圾桶里。


    底座已碎裂,再无法修补。夏时的心渐渐冷却,她咬着牙,让自己不要哭出来。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也明白了夏明津根本不可能改变。


    他从曾经一个开超市的小老板,变成了如今陷入狂8赌之渊的人,他失去的东西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堕落的人生由他的态度所构造。


    越赌越输,越输越赌,恶性循环。


    他完全不在意那个奖杯,也完全不在意家里有什么东西碎了。


    他就坐在那儿嘻嘻哈哈的,手指翻着牌面,嘴角扯开,仿佛遇到天大的喜事。


    也许他永远都改不掉赌的欲念,也许有一天他能够清醒起来,但是那一天对夏时来说实在太过于遥远。


    回到房间,夏时的眼泪还是忍不住顺着眼眶流了下来,她知道这很滑稽,不过一面墙之隔,屋内的人流着泪,屋外的人却笑得开心。


    她轻轻擦干了冰凉的泪水,深吸了一口气。她坐在书桌前,看着那份写到一半的作业,无论怎么努力,却是看不进一星半点。


    她的心突然飘到了远方,她明确了目标,一定要逃离这里。


    夏明津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与义务,如果只是,用衣食来填补她的青春的话,那么,她是否要感谢夏明津没有让她变成饿殍活活冻死在路上的。


    别人的父母通常会托举自己的子女,给子女报兴趣班,给子女介绍各种名师辅导,或者等子女长大以后给他各种资源。


    这种托举,在夏明津这儿肯定是没有的。


    她叹了口气,作业上的字变得变成了一块一块的,像是小飞蚊在眼前飘来飘去。


    台灯的灯光明晃晃的,晃得眼睛有些发白。


    她最终选择站起身,背上了书包,推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诶,你干嘛去?”夏明津扯着嗓子喊道。


    众人嘻嘻哈哈地笑:“你女儿这么晚去哪,该不会和男生约会吧?对了,你可要看紧点,现在小孩子都不得了。”


    “我才不管她,她爱去哪去哪,继续!”夏明津的声音从夏时的后方传来。


    没有关切,没有安慰,他甚至看都没看向茶几那一边,夏时整个脑子嗡嗡作响,她二话不说,冲出了屋子。


    随着夏时家的铁门一关,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那些稀碎而吵闹的声音,也一同被门隔绝在了里面。


    夏时背靠着铁门,窗外月色朦胧,她没有刻意按下走廊灯控开关,任凭这黑暗将她笼罩。


    泪水顺着眼眶滑落,打湿了领口,黏腻又冰冷。


    走廊的灯亮起又暗下,在这一片黑暗之中,她再次抬起眼眸,却发现,对门坐着个人。


    心跳快了几拍,对面的人影瘦长而固定,一动不动。


    定睛一看,那人影太过熟悉


    是苏忻意。


    夏时惊讶到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