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勿要与太子走的过近。”


    惜芷看他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有些走神，气运值也不知能涨多少，问道:“为何？”


    谢安一听便知她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顿了顿，却不知该从何解释。


    “他并非表现出来这般简单，且近来京中不太平，余二姑娘尽量不要出府。”


    他耐心叮嘱的模样让惜芷觉着有些割裂，好似又变回先前那个会给自己赤豆糕的谢安。


    “嗯，多谢谢小将军。”惜芷干巴巴地点头，手腕让人握着，想走也不能。


    她动了动，谢安低头看去，后知后觉地松手，脸上一阵热意。


    他遮掩般侧过身，却将自己红透的耳朵彻底暴露在惜芷眼底。


    惜芷抿着唇，也无端有些耳热。


    一时无人说话。


    半响，谢安道:“我……听闻二姑娘要订婚了？”他声音有些哑，说的很慢。


    惜芷眨眨眼，今日怎么个个都问自己这事，莫非真像傅靖所说，自己订婚之事已人尽皆知。


    她有些犹豫，不知该点头，还是仔细解释。说不定谢安只是随口一问，自己上赶着解释未免自作多情。


    毕竟他下月便要与杨三姑娘订婚。


    惜芷心脏有些闷闷的，正欲离开，刚踏出半步便止住。


    差点忘记了气运值。她定住不动。


    见状，谢安紧绷的神经微不可察地一松，又道:“二姑娘可知与你订婚的男子是何人？”


    这似曾相识的一句话，惜芷面色有点微妙，防止再次求人，遂点头，言简意赅道:“城东的李家公子，乃是天阉。”


    她这话一出，让谢安哽住，难以置信道:“即使这样，你也愿意嫁给他？”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手背青筋暴起。


    我又不是傻子。惜芷心中腹诽，她面上扮作哀痛模样，伸手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谢安抬起的手僵在半空，又缓缓落下。他思及惜芷在余府的处境，皱着眉猜测:“可是有人逼迫你？”


    惜芷不作声。


    谢安了然，一句“我帮你退婚”险些脱口而出，却让理智及时劝住。


    他方才便不该一时冲动将人留住。


    谢安沉默下去，心里却是打定主意，这门亲事他插手定了。不为其他，只是不忍看这人入火坑。


    惜芷这时小声道:“我与母亲说，此生非谢小将军不嫁。”


    “……”谢安呼吸一窒，手都不知如何摆放，僵直地站着。


    半响，他硬声道:“与我何干。”话虽如此，眉宇间的郁色却是散去。


    惜芷低低“嗯”了一声，她方才让傅靖吵醒，眼下仍有些困意，眨了眨眼，遮掩着打了个哈欠。


    落在谢安眼里，便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瞥见女娘鬓间有飞落的柳絮，下意识伸出手。


    远处，袁宏还未走，抻着脖子打量惜芷与谢安，眉头皱得死紧。


    他等的有些不耐，目光无意扫向一侧，忽地面色大变:“仲景，小心身后！”


    谢安与惜芷闻声转头看去。


    看清后，惜芷懵在原地，还是谢安率先回神，伸手将惜芷拉入怀里，同时脚步微动，极快地躲开身后射来的冷箭。


    “咻——”利箭自二人脸侧划过，射入湖里，湖面波光粼粼。


    惜芷吓出一声冷汗，脸色惨白，愣愣地看向平静的湖面。


    谢安一面护着怀里的女娘，一面警觉地看向四周，袁宏也快步走至二人身边。


    “可还好？”袁宏道。


    谢安摇头:“无事。”


    又过了会儿，四周风平浪静，再无后续。


    袁宏拧眉道:“今日这出同往日大为不同啊，看着不像刺杀，倒像是……试探。”不过，这背后之人是想试探何事？


    谢安面色阴沉，揽着女娘的手掌不觉收力，已经隐有猜测。


    “是试探。”他回道。


    袁宏有些想不通，目光落在谢仲景怀里受惊的女娘，面色逐渐微妙起来。


    方才情急之下忽略一事，那支射过来的利箭，目标分明是这位余二姑娘。


    谢安对上袁宏复杂的打量，手一僵，冷着脸将怀中人不留情面地推出去。


    猝不及防让人推出去，惜芷回过神，错愕地仰脸看他，看见谢安不加掩饰的厌恶。


    惜芷错开视线，道:“多谢谢小将军。”她低头整理衣袖，也能理解，毕竟谢安是将要订婚之人，方才若不是一时情急只怕要离自己八丈远。


    “嗯。”


    折腾这些时辰，加上方才被人抱在怀里蹭了会儿，气运值攒的也差不多了，惜芷拾辍拾辍，便准备告退。


    她后退一步，告辞的话未说出口，不妨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骤然往后跌去。


    “救——唔！”


    铺天盖地的湖水，淹没了头顶，惜芷睁不开眼，也无法呼吸，呼救的声音完全被淹没掉。


    她怕水。


    求生的本能让她不住挣扎。


    这一变故来的太快，人掉进湖里岸上几人才反应过来。


    谢安面色一变，顾不得其他，纵身跃入湖中。


    “仲景！”袁宏没能将人拉住。


    不过一会功夫，水面的波纹就渐渐平静下去，已不见了惜芷的踪影。


    谢安加快速度，在人脱力的前一瞬将人抱住，准备揽着人往岸边游去时，却遭到一股阻力。


    他意识到不对。一手托着人，自己则猛地钻入湖底，看清湖中景象后，面露难色。


    惜芷的小腿让水草缠着，许是挣扎时不甚碰上的。


    他更深地往下潜去，试图将乱糟糟的水草解开。


    水中阻力过大，且因着惜芷出于本能的挣扎，这一举动并不顺利。


    谢安憋着气，透过湖中昏暗的光线将一团团水草清理掉，担心弄伤惜芷，他还需分神注意她的情况，行动一时很受限制。


    岸上的袁宏见他久久未有动静，不免有些心急，却苦于不会水，只能干等着。


    余府的几个丫鬟亦是不会水，个个死死盯着湖面，急得快哭了。


    惜芷难受的不行，昏昏沉沉间，身体往下沉去。


    腰背让人轻轻托住，热意通过二人接触之处源源不断地传来。


    惜芷恍惚着睁眼，面前是谢安放大的脸。


    “谢……咕噜噜……”


    她说不出话，胸腔里的空气愈发稀薄，隐隐有窒息之感。


    “唔——！”唇上有温软的触感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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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惜芷瞪圆了眼，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一人，是阖着眼的谢安。


    下一瞬，空气自唇畔间让人渡过来。


    她愣了一瞬，对空气的渴望占据大脑，随即本能地迎上去，试图得到更多。


    惜芷未曾察觉的角落，天道默默播报:“气运值增加一千点，现有气运值九千九百点。”


    在她缓过来后，谢安也将她小腿上的水草清除干净。


    谢安若无其事地移开唇，揽着人往岸边游去。


    二人方上岸，便有一堆人簇拥上来。


    余府的丫鬟拿着斗缝急急地上前，小心将惜芷搀扶住。


    惜芷不住地咳嗽，伸手扯紧了斗篷，冷得发抖。


    袁宏递过手帕。


    谢安接过，草草擦掉脸上的水，余光看了眼让仆妇围着的惜芷，抿了抿唇，道:“走吧。”


    待惜芷收拾妥当，准备向谢安道谢时，这才发现人不知何时走了。


    “二姑娘，你可有什么地方不适？”嬷嬷着急地询问。


    惜芷抬手揉了揉唇瓣，唇肉嫣红，湿掉的面纱半掉不掉，浸过水的面颊艳丽。


    “无事。”


    嬷嬷担心她受凉染上风寒，匆匆护着人回了小院。


    惜芷刚换过衣裳，余闲便来了。


    “小芷。”他大步踏进屋，面带焦急。


    惜芷正歪着头，身后的嬷嬷拿烤热的毛巾裹在湿发上，替她烘干头发。


    余闲顺势接过嬷嬷手里的热毛巾，亲自替惜芷擦拭。


    “二哥。”惜芷心虚地缩了缩肩膀。不必想，定是院里的丫鬟告知二哥自己落水的。


    “怎会突然落水？”身后的余闲问道。


    惜芷言简意赅:“脚滑。”


    余闲手上动作不停，轻声道:“嗯。”虽不太相信，却也不能驳了小芷的面子。


    他擦拭的动作轻柔，惜芷支着下巴有些昏昏欲睡。


    余闲瞥她一眼，不动声色道:“今日可有见到谢安。”


    “嗯。”惜芷嘴比脑子快，说完就呆住了，后仰着头，颇为幽怨地看着余闲。


    这眼神好似在说，二哥你怎么耍诈？


    余闲垂眸看着惜芷，眼神很冷。


    惜芷有些畏缩，慢吞吞地把头低回去。


    “小芷。”余闲叹道，“就当真这般喜欢他？”


    惜芷迟疑着点头。


    “好，二哥知晓了。”


    惜芷有些茫然，想问二哥您知晓什么了，胆子却怂得很。


    惜芷一头长发又浓又密，余闲折腾了一刻才彻底擦干。


    事后，余闲将手上的毛巾递给一旁伺候的丫鬟，不知怎的起了替惜芷绾发的心思。


    惜芷怯怯看他一眼，满眼的不信任，却没想自家二哥倒是给了她一大震撼。


    铜镜前，惜芷端坐着，杏眸睁得圆溜，看着镜中的女娘，其梳着垂鬓分肖髻，不仅与平日嬷嬷所绾的分毫不差。


    甚至比嬷嬷所绾的发更让她喜欢。


    惜芷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余闲:“二哥，你怎会绾发？”


    余闲笑笑:“闲时看过几次丫鬟替你绾发，看多便会了。”实则不然，这是他特意学的，为的便是有一日能亲力亲为替自己的妻子绾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