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芷前脚得了应允，后脚就张罗着出门。


    余闲派来小院伺候的几个丫鬟婆子相视一眼，一个嬷嬷犹豫着上前劝道:“二姑娘，您有伤在身，不若休养两日再去。”


    惜芷也不是非要今日便出门去看绣球花，乃是系统方才检测到谢安的位置在城郊，她便寻思借着赏花的由头去一趟。


    院内的几位丫鬟嬷嬷虽说是受二哥之命照顾自己，但也监视着自己的行踪。


    那日在医馆时，二哥与谢安瞧着不甚对付，若是二哥知晓自己出门去寻谢安，也不知脸色该有多难看。


    惜芷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气运值要紧，至于二哥是否生气，她有把握将人哄好的。


    “无事。”惜芷摆手道，“我不过去赏花观景，这点伤无碍的。”


    见她这般说，嬷嬷也不再多言，应下后便出门去吩咐人备好马车。


    半个时辰后，惜芷在丫鬟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


    入目便是一片绣球花花海，粉红的、淡蓝的、浅紫的，花团锦簇，令人眼花缭乱。


    惜芷置身于花丛之中，眼里满是惊艳之情，失神于满目繁花似锦。


    “二姑娘。”嬷嬷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惜芷回神，看向身侧的嬷嬷:“怎么了？”


    嬷嬷轻抬下巴，朝二人右前方示意，小声道:“奴瞧着那位似是谢小将军，二姑娘不若换个地方赏花，以免冲撞贵人，惹来祸端。”


    嬷嬷等人来小院伺候前，便让修竹院的管事耳提面命过，只道无论何时皆要将二姑娘的安危置于第一位。


    惜芷顺着视线看去，便瞧见谢安冷硬的侧脸，她一喜，提着裙摆当即要直奔其而去。


    可视线一转，这才发现谢安并不是孤身一人，身侧站着一女娘，正扯着谢安的衣袖，仰着脸与其说着什么。


    惜芷步子缓下来，心里无端有些失落。


    月娘说的话犹在耳畔。


    谢安不日便要与丞相家的三姑娘订婚。


    惜芷揉了揉闷闷的胸口，只当自己是跑动后岔气了。


    她又抬眼看向前方相对而立的二人，步子愈发踌躇，眼下自己过去未免有些不识趣。


    天道这时催促道:“余姑娘再往前些，眼下你与谢安距离过远。”


    惜芷垮着小脸，敷衍地应了一声，不情愿地往前挪动了几分。


    一来一回，便引来了前方之人的注意。


    谢安余光闯入一道熟悉的身影，他一眼便认出来者何人，当即眉头紧皱。


    她手臂有伤，不在余府休养，怎会出现在城郊。她不该这时出现在此处的。


    却已为时过晚。杨三姑娘的视线片刻不离谢安，见其面色有异，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转身看去。


    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娘。


    杨蕊略扬起眉尾，视线划过那层厚厚的面纱，想到一位近来沦为京城笑谈的女娘，余家丑女。


    她对此事也略有所闻，这位余家丑女似是在袁家家宴上不甚落水，为谢小将军所救，事后便痴心妄想地缠上谢小将军，无半点女娘的矜持，为京中贵女所不齿。


    杨蕊自是对此人亦无半点好感。她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轻声道:“仲景可是担忧那位余家二姑娘又纠缠于你？”


    谢安微怔，半响，摇头道:“无事，你我另寻一处便是。”


    说罢，谢安便欲带着人离开。


    不妨让人喊住:“谢小将军。”


    惜芷快步走至二人身前，尴尬地笑笑:“您与杨三姑娘可否也是过来赏花？”说完惜芷便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杨蕊打量着面前的女娘，垂眸掩住眼里的轻蔑，语气和煦，温声回道:“正是。我听闻城郊的绣球花开了，甚是好看，便央着仲景陪我过来一饱眼福。”


    惜芷垂在身侧的手不觉绞作一团，脸上笑意淡了几分，应道:“原是这般。”


    “不知余二姑娘找仲景所为何事？”


    惜芷为自己方才一时冲动喊住谢安后悔不已，眼下只想速速退下，


    她小心翼翼抬眼打量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谢安，含糊道:“先前有幸得谢小将军相救，眼下遇见了，便想着亲自道谢一番。”


    谢安态度平淡:“不过举手之劳，余二姑娘无需挂怀。”


    杨蕊在一旁附和道:“仲景这人素来心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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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何人遇险，他皆会出手相帮的。”


    二人一唱一和的，惜芷愈发觉得自己的存在实在多余。


    她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既然如此，惜芷便不过多打扰二位。”


    “余二姑娘且慢。”杨蕊见其欲走，出声将人喊住。随后她伸手轻轻挽住谢安，柔声道:“仲景，我有姐妹间的话与余二姑娘说。”


    “好。”谢安会意，极为贴心地主动离开，与她们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杨蕊见他这般举动，微微红了脸颊眼底的情意又深了深。外间都道谢小将军不近女色，对女娘素来不假辞色。


    可如今看来，他定也是对自己有意的吧。


    杨蕊压住心里的甜意，转而看向面前的余惜芷。她伸手拉起惜芷的手，笑意融融的模样，微微凑近后，却是压低声音道:“不知余二姑娘可曾听闻近来京中的一些传闻？”


    惜芷拧着眉，察觉出这话里暗藏的恶意，她摇摇头，装傻道:“惜芷愚钝，不知杨三姑娘所说的是哪个传闻。”


    杨蕊一梗，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也不知面前这人是装傻还是真傻。


    遂，她不再绕弯子，直言道:“想必余二姑娘也听说了，我与仲景下月便要订婚。我这人向来不喜有人觊觎自己的东西。想必，余二姑娘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惜芷老实道:“明白。”


    杨蕊:“……”她捏了捏手里的手帕，忍下不满，轻笑道，“余二姑娘是个聪明人，定是不会痴心妄想。”


    惜芷又开始后悔了，方才便不该为了多蹭点气运值贸然将人喊住的。


    “我自是不会痴心妄想的。”惜芷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见她这般油盐不进，杨蕊也不再自降身价与她多费口舌，转身走至谢安身侧。


    “仲景。”她轻轻唤道，抬手欲挽住谢安。


    谢安似无意地提步往前走着，让她抬起的手瞬间落空。


    杨蕊一愣，只当这是个巧合。


    谢安却是没了耐性继续应付面前之人，杨蕊不知他乃习武之人，目力与听力皆远超常人，方才那点距离足以让他将她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尽收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