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一隅，日光穿过浓密树冠，绿意斑驳。躺椅上的人伸手慢吞吞拿开盖在脸上的手帕，眼底倦意浓浓。


    天道见状，恨铁不成钢:“余姑娘，你昨日可是答应我今日便去蹭气运值的。”


    自那日的意外，余惜芷便缩在小院，天道百般劝说也未能让她出门半步。昨日好不容易得到一句准话，谁知这人转眼便在院子里睡了一天。


    “我明日再去。”惜芷敷衍地回道，翻了个身，眼看着又要睡去。


    “二姑娘。”赵嬷嬷推门走到院子里，手里抱着一个檀木匣子。


    惜芷扭头看去，一眼便瞧出那匣子是何人所送，不由面色微变。


    “我适才出门，前院的顺才送了这个匣子过来，说是有人送给二姑娘的。”赵嬷嬷低头看着怀里的匣子，打眼看去并无任何怪异之处，只是个普通的匣子。


    惜芷伸手接过，将匣子抱在怀里，垂着眼神情难辨。


    “二姑娘，你可知这匣子是？”


    惜芷搭在匣子上的手指不知痕迹地一紧，面不改色道:“是我托月娘给我带的吃食。”


    说罢，惜芷便抱着匣子进屋。


    屋内。


    惜芷盯着手里的匣子看了许久，犹豫片刻后伸手将其揭开。


    “这是何物？”天道看着匣子里略微眼熟的衣物，问道。


    惜芷伸手拿衣物的手一顿，末了，小声哼道:“谢安的贴身衣物。”


    她这几日虽刻意躲着谢安，却也没忘记收集气运值。谢安之前赠予她的几百两银子她还一直留着，如今便有了用武之地。


    余惜芷用那银子雇了一个号称能偷遍整个上京城全身而退的盗贼，让其替自己偷取谢安的贴身之物。


    惜芷将这件谢安的衣物拿在手里抱着，隔了会儿，问道:“气运值涨了多少？”


    让她这番操作惊住的天道沉默良久，不甚情愿地说道:“三十气运值。”


    好少。


    许是那日一次性涨了五百气运值的缘故，如今区区三十气运值让惜芷不可避免地有了落差。


    她不觉捏紧手里的衣裳，先前想起那日的事是难为情，可眼下却是羞恼之余有些惋惜。


    若是那日自己没有落荒而逃，兴许不止涨五百气运值呢。


    当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惜芷不由浑身一僵，慌忙将手里的衣裳丢的极远，磕绊道:“再……再多偷几件便可。”


    天道凉凉道:“眼下气运值共四千八百五十点，余姑娘需在三十日内攒够五千一百五十点气运值。”


    惜芷面色一僵，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那日傅安留下的牙印早已淡去。


    “我去便是。”


    *


    梧桐巷。


    小巷幽寂，鲜有行人。惜芷磨磨蹭蹭入了梧桐巷，寻了个隐蔽的角落便不再挪动。


    她扒在墙角偷瞄去，巷道狭窄昏暗，巷口是唯一的光源，谢安逆光走来，看不清神情。


    眼见人愈走愈近，惜芷却是打起退堂鼓，揉着手腕，只觉痛意犹存。


    惜芷在天道的催促下自暗处走出，抬眼看着恰巧走至自己面前的谢安，一时没出声。


    谢安低着的头猛地抬起，当看清面前的女娘时，眼底微不可察地亮了一瞬。


    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哑声道:“余二姑娘？”声音里泄出一丝没藏住的讶异。


    惜沅讪讪笑了下，笨拙地找借口道:“谢小将军，可真巧啊。”


    一眼便能看穿的谎话，谢安却是颔首应道:“是很巧。余二姑娘这是要去何处？”


    惜芷微怔，未曾想到谢安会主动询问自己的去向。


    见她愣神，谢安面色微变，犹豫片刻，自袖中拿出一包油纸包裹着的物什，随后将其递至惜芷面前。


    惜芷低头看着面前的物什，厚厚的油纸包裹着，隐隐散发着糕点的清香。


    她抿了抿唇:“这是何物？”


    “赤豆糕。”谢安低声道，见惜沅不接，便主动替其将油纸揭开，露出里头软糯香甜的赤豆糕。


    许是出于愧疚，亦或是别的心思，这几日，他每日都会随身带着些赤豆糕，只想着若是余二姑娘来找他，他便顺势将这赤豆糕给她。


    可一连三日，身后都再未出现过女娘的身影。


    惜芷看着面前的赤豆糕，神色有些复杂。


    “你说谢安这是何意？”


    天道:“拿糕点给你吃。”


    惜芷:“……”


    她迟疑着接过糕点，又在谢安隐有期待的目光中拈了块赤豆糕入嘴。


    “好吃。”惜芷眉眼弯弯，态度与往日无异，“多谢谢小将军。”


    “余二姑娘喜欢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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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惜芷眼珠子转了转，后知后觉今日谢安的反常，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往日谢安对自己向来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可今日，谢安的态度却是有了很明显的软化。


    “小将军可要吃一块？”


    谢安眉心微不可察地一皱，他不喜甜腻的糕点，可对上女娘满是期待的目光，他顿了顿，伸手拈了块赤豆糕。


    惜芷看着他将糕点吃完，方才挪开视线，埋着头一心吃着赤豆糕。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始终隔着几步的距离。


    惜芷一面吃着糕点，一面分神想着，谢安对那日的事闭口不谈，定是也不希望自己提及的。


    谢安侧身凝视着余惜芷，见其脸颊塞的鼓囊囊的，轻轻勾了勾唇角。


    移开视线后，步子不着痕迹缓了些许。


    惜芷对此一无所觉，一路埋头苦吃。


    不知不觉，竟是将一包赤豆糕全吃下去，惜芷打了个饱嗝，慌忙伸手捂住嘴，眨着眼欲盖弥彰地咳了几声。


    “这赤豆糕有点干。”


    谢安压住笑意，道:“是的。可要喝点茶水润润？”


    惜芷下意识点头，回过神便见谢安转身进了间茶馆。


    她忙跟着进去，亦步亦趋地跟在谢安身后，有些摸不清他这是作何。


    谢安要了一壶当下女娘最为青睐的花茶、几盘干果点心。


    惜芷伸手摸了摸脸上的面纱，确定面纱好好戴在脸上方才舒了口气，强行忽略身后各处传来的打探的目光。


    谢安这张脸着实太过张扬，惜芷一面感叹，一面扯了扯谢安的袖子。


    谢安垂眸看她，眼里有疑惑浮现，随即在惜芷的示意下回过神，注意到四周探来的目光。


    他冷冷扫过大堂里众人，拉着惜芷转身出了茶馆。


    “是我考虑不周。”


    “无事。”惜芷摆摆手，她原先就没想着喝茶，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蹭气运值罢。


    不论谢安今日是为何态度缓和下来，她必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这会儿的余惜芷早把手腕上的牙印与那日的惊慌抛至脑后，满心满眼只有气运值。


    出了茶馆，她扯着谢安衣角的手也并非收回。谢安也是不知有无察觉，竟是只字不提，径直往前走着。


    他并未直言让惜芷离开，惜芷便厚着脸皮厚跟在其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