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扶贫

作品:《寡王Beta和顶A先婚后爱了

    眼前的人与他相隔了十载光阴,在人类有限的时间中已然不算少数,像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落在生命里。岁月极速飞驰,万事万物早已不是记忆中熟悉的模样,人亦是如此。


    温继舒似乎变了很多。


    这是晏边认出他之后,浮现在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


    他记忆里的温继舒还是鲜活明朗的少年,情绪几乎写在脸上,稍微逗两下就容易红了耳尖,憋气不说话,连人都不理了。


    眼前的青年却是样貌清俊、温和有礼,端得是矜贵从容,风度翩翩。现如今亲眼所见,晏边真的很难想象温继舒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温继舒是他以前最好的朋友,也是晏边这种不喜与人深交的性子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俩人在社交软件上相识,可能是因为那个年纪的小孩儿最是真诚,最容易交付真心,他们水到渠成地做了好朋友,并且交谈甚欢。后来意外发现对方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便相约考上了同一所高中,又接着上了同一所大学。


    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也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可人生毕竟多生变数,真心也瞬息万变。有很多事,都不是那些个时间段的他们所能够轻易预料到的。


    晏边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他接受身边人的离去、接受万事万物的改变,他并不会在意外到来之际迷茫无措、或歇斯底里。这些都是人在漫长的生命里必须完成的课题,没有人可以幸免。


    他原以为他不会有多大的触动。


    但当十年后的温继舒出现在他面前,往日里不愿回忆的过去居然历历在目。他与温继舒视线交汇的那一刻,晏边恍惚间看到了十年前喜欢跟在他身后、同他谈天说地的少年。


    人果然还是感性动物。


    晏边在心里轻嗤,有点佩服自己此时此刻的多愁善感。


    不会是真的上了年纪吧?


    难怪边亦安那么急着让他相亲。


    “之前……”


    在满室静默的尴尬氛围里,晏边难得感觉手足无措,硬着头皮开始找话题。


    除了偶尔出门兼职讨生活,他几乎日日窝在那个小出租房里。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天好不容易尝试回归社会,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聊天。


    还是和老朋友叙旧。


    更别提是已经决裂了的老朋友。


    哦,老朋友还是妹妹给安排的相亲对象。


    谢邀,已经体会到社死是什么感觉了。


    “之前的事就先不提了,我们来谈谈结婚的事吧。”


    温继舒手指按住菜单,顺着桌面推到了晏边面前,示意他点菜。


    晏边现在哪儿有心思搞这些,他听到温继舒一本正经说谈结婚的那瞬间,眉毛直接挑得老高,眼睛都比平时睁得更大。


    所幸刚才没在喝水,不然八成在相亲对象兼老熟人面前失态。


    和温继舒结婚,是他过往三十多年人生里想都不敢想的事。


    “为什么?”晏边问。


    他问得毫无征兆,前言不搭后语。


    温继舒没听明白,歪头看他。


    “为什么……”


    晏边垂下眼,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点着菜单,没有人察觉到他眼底此刻翻涌莫测的情绪。


    片刻后,他抬头重新对上了温继舒的眼睛,语气听不出好坏:


    “为什么,要找我结婚?”


    他是个beta,不能像omega一样对alpha伴侣进行安抚,温继舒不会没有想过这一点。


    再者,他没房没车没存款,连个像样的正经工作都没有。


    温继舒是有多想不开才会选择和他结婚?


    三十岁出头的S级alpha,顶级院校的讲师……


    近几年国家对律法的重视程度日益加深,像温继舒这种在法律工作领域较为知名,甚至于法学专业任教的alpha,社会地位只会水涨船高。


    晏边想不通,温继舒为什么放着那么多优质omega不去结婚,偏偏看上他这个一无是处的beta。


    除了脑子出问题,晏边想不到别的理由。


    可温继舒如今这般言行举止,怎么看都不像脑子有病。


    “我家里人觉得我到了年纪,应该找个人安定下来,我尝试推脱过了,但一直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


    听上去也是个被家里头催婚的苦主。


    晏边了然,但依旧不明白温继舒为什么要找他这个beta。


    omega不好吗?


    温继舒像是看出了他的疑虑:“我不喜欢被信息素控制的感觉,那会让我觉得我只是个受欲望驱使的原始动物。也不想婚后被omega的信息素影响,做出一些和我本人意志相悖的行为。”


    “况且,我暂时没办法接受和素不相识的人组成家庭。”温继舒笑笑。


    懂了。


    所以现在这个情况就是,温继舒不想和omega结婚,也不想和不认识的人结婚。所以作为老熟人、分化成beta、又恰好被妹妹扔进相亲市场的晏边,成了温继舒最满意的选择。


    “那你的易感期要怎么办?”晏边问。


    “靠抑制剂。”


    “抑制剂万一失效了呢?”


    晏边觉得,尽早找个omega伴侣对温继舒来说最为稳妥。


    “我不会伤害你。”


    温继舒琥珀色的一双眼里充斥着坚定与认真,还有其它晏边品味不出的复杂情绪,像一个无止境的漩涡吸引着人陷落。他的声音深沉到仿佛是在立下誓言,比造物之于信仰的神明还要郑重。


    晏边一怔,心口处泛上密密麻麻的刺痛,连他这个身体的主人都颇感意外。


    这种奇怪的感觉出现得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感叹温继舒的认真,还是因为眼前的人曲解了他的意思。


    “我不是指这个。”晏边觉得他有必要解释一下,


    “你现在已经年过三十了,抑制剂对你作用只会越来越小,如果不和高匹配度的omega结婚,你的易感期往后该怎么度过?”


    晏边微不可察地皱眉,他是真的在担心温继舒的以后。


    不同于beta与生俱来的平凡,alpha和omega在社会上都是各个领域的佼佼者,并且因为数量稀少受律法保护。他们是自然钦定的伴侣,就如同分开的两个半圆,终有一天会历经曲折合二为一,这在他们诞生之日便已初现端倪。


    “那就是我要考虑的事了。”温继舒勾唇微笑,却带着不容置辩的强硬。


    换言之,与你无关。


    晏边也不自讨没趣,点到即止。


    “你按着菜单已经过去快十分钟了,是没有喜欢的吗?”温继舒疑惑。


    倒也不是,纯粹是因为没那个心思。


    晏边闻言把菜单推了回去,一本正经:“还是你来吧,我选择恐惧。”


    温继舒:“……”


    温继舒:“好,口味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一样。”


    果然,把事情交给别人做轻松多了。


    温继舒两三下勾完菜单,按铃叫来服务员,抬手递给了对方。


    不得不说,温继舒自打晏边进门,举止都十分得体,叫人挑不出错,简直就是大多数人梦寐以求的相亲对象。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流逝。


    晏边和温继舒彼此寒暄了对方的近况、现在的工作背景,包括家中长辈的身体健康,对婚姻的看法以及婚后的打算之类。


    他们并不总是有话说,十年的鸿沟阻隔在两人面前,经常会有片刻的沉默。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温继舒眼神柔和,声音放得很轻,像在哄小孩儿一样。


    晏边却浑身不自在,他莫名将温继舒幻视成了悬疑片里看似温和无害的心理医生,前期根本没人想到这样的人会是幕后黑手。


    现在的温继舒让他觉得陌生。


    陌生到看不出从前少年温继舒的影子。


    十年的时间真的有那么长吗?


    长到一个人的性格,能够在两个阶段如此泾渭分明?


    “你呢,有想问我的吗?”晏边面色平静,反客为主。


    “没有。”温继舒说。


    “我也没有。”


    晏边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癖好,也很讨厌对别人问东问西,别人会觉得烦,他会觉得自己像个没有自主思考能力的巨婴。


    对方愿意向他交付多少真心,他就同等地给予对方多少。人世间很多种关系对他而言都无足轻重,没必要刻意维系。


    如果他真的对一个人有了过于强烈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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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会一点点观察对方的行为踪迹、以及那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微妙情绪。


    别人能告诉他的,不过是对方想说的罢了。


    如果对方不愿意,他再怎么问都只会得到加工后的回答。


    这样浅薄的交流毫无意义。


    晏边不喜欢。


    “那,你对我的条件还满意吗?”温继舒问。


    何止满意,完全不夸张地说,那就是高攀。


    “满意。”晏边默了默,补充道,“对你本人也很满意。”


    温继舒笑了。


    “谢谢,我也很喜欢你。”


    晏边闻言一愣,对方过于直白的表达让他无从招架。


    他是不是真的太久没出门了,怎么温继舒嘴里都能吐出这么好听的话了?


    做梦呢吧。


    “如果我没理解错,我们这算相亲成功了?”晏边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这话怎么说怎么羞耻,他这种自认脸皮不薄的人都觉得尴尬。


    “当然。”温继舒点头,很是赞同。


    “这样……”晏边打了一大堆腹稿,思考该说些什么,脑袋忽的宕机了那么一瞬,“那我们要办婚礼吗?”


    温继舒一愣,几乎焊在脸上的笑散得无影无踪。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晏边,好像在仔细琢磨这人刚说的话。


    他僵住了。


    晏边见状也跟着一愣,没反应过来自己说得有什么问题,继而在心里把刚才说的话又过了一边,脸色愈发不好看。


    貌似……


    是有那么一点逾越了……?


    晏边:“……”


    这哪里只有一点逾越!


    晏边你在口出什么恶言!?


    太久没回归人类社会,把成年人的矜持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是吗?!


    “那个,我……”晏边喉结微微滚动,“我这边可能办不了。”


    温继舒眨眨眼,还在反应当中。


    晏边:“……”


    他刚才好像又说了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话。


    但毕竟说都说了,断然没有只说一半的道理。


    晏边只好忍着想把自己掐死的冲动把话说完:


    “我和我爸关系不太好,平时见面要么吵架要么动拳头,上次和和气气坐下来说话还是我上幼儿园的时候,他应该不会愿意出席我的婚礼。我妈最近要参加的婚礼有点多,各个国家地区的婚礼都有,她对我的婚礼大概率不感兴趣。”


    温继舒:“……?”


    “至于朋友……”


    晏边努力想了想,以一种很是坦然的语气说道,


    “我好像没有。”


    温继舒:“……?”


    温继舒这才堪堪回神。


    “没事,我也没有朋友。”


    “那太好了——”


    晏边不经大脑思考脱口而出,在对上温继舒复杂眼神的一霎那,一个急刹车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我是说,那太遗憾了。”


    今天这张嘴出门前真该上保险栓。


    净说些让人去死的话。


    “没事,不遗憾。”好在温继舒语言功能正常,“结婚到底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有没有婚礼和亲朋好友见证都是次要的。”


    “……对。”晏边无比赞同,眼神中都透着对温继舒的肯定。


    “那我们明天下午两点到民政局领证,你看可以吗?”


    “……可以。”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先吃饭吧。”温继舒莞尔。


    他们聊了这么久,这会儿菜也上齐了,再不吃过会儿菜就冷了。


    晏边点头,拿起筷子夹菜。


    意外地,他顿住了。


    “怎么了?”温继舒留意到他的停顿,“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没有。”


    晏边夹了一筷子番茄炒蛋,不再说话。


    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而是太合胃口了。


    十年过去,温继舒的性格和以前天差地别,却独独记得晏边的喜好。


    人的记性真的有这么好吗?


    好到身边的人已经换了一轮又一轮,却还能记得以前的朋友喜欢什么口味?


    晏边不知道。


    他自己的记性一向不好。


    又怎么可能会懂温继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