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踏秋入深林

作品:《妄折枝

    阮嘉禾眉头微蹙又缓缓舒展,捏着手帕轻轻擦着婆娑泪眼,轻声道:“今日前来与你说这些事,是我太唐突了。”她小声啜泣着同阮玲珑诉苦。


    “姐姐没有你的好福气,事事不用自己操心,温公子深得父皇重用,他将来定是要位及三公九卿,不似我这般,嫁给了一介武夫,只有他高升,我才能在都城中好过些。”


    阮玲珑觉着自己方才的话重了些,小心得抹去阮嘉禾脸上的泪痕。


    “但二姐姐,朝堂之事并非我能左右……”


    她知晓姐姐的婚事是宣贵妃做的主,执意要将嘉禾嫁给洛河小将军,他人在都城,身上战功寥寥无几,能混得振武将军之位全靠着洛老将军。


    如今外面都在传,阮嘉禾在将军府过得并不如意,洛家上头的那位老夫人对阮嘉禾很是不满,夫妻二人性格不合已有些离心。


    洛河虽有纳妾之心,但碍于阮嘉禾是帝姬的身份,便未抬小妾进门。


    “我知晓此事叫你在父皇面前难以开口,但姐姐求你……”


    她忽然跪在了地上,扯着阮玲珑的袖子,泣声道:“若你姐夫能坐上平阳州节度使之位,姐姐以后才能在众人前抬起头来,我求你了。”


    她双膝重重跪在了地上,阮玲珑听着声一阵揪心,不忍看她通红的双眸,急声道:“你怀有身孕快先起来!”


    “玲珑,你若不应姐姐便不起。”


    阮玲珑怕她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将人从地上扶起来,“好好好,我应便是,但此事不成,二姐姐你也莫要怪我。”


    阮嘉禾红着眼眶重展笑颜,顺势扶着她的胳膊站起身来,“那我便先谢谢玲珑了。”


    她一边与阮玲珑叙旧,一边算着时辰,洛河应已给父皇述职完毕,便要起身离去。


    阮玲珑已起身拿起木架上的狐裘,“二姐姐,我送送你吧!”


    “好。”


    二人缓缓走在深宫小道上,碧空万里,秋日的阳光晒在身上暖烘烘的,但走了一段路,阮玲珑感觉有些热,衣服粘在身上不舒服,她再看一旁的二姐姐,还裹着厚厚的狐裘丝毫感觉不到热。


    小道尽头,两道红色身影背对她们而站,他们听闻身后的脚步声转过身来。


    洛河身姿高挑长相秀气,身上没有将士的杀伐之气,更像是个斯文的书生,也难怪他能得女子们的欢心。


    他冲着阮玲珑微微颔首,算是见了礼,伸出手握住阮嘉禾的手,夫妇二人携手扬长而去,终究是将节度使的事抛给了自己。


    阮玲珑瞧着迟迟不离去的温千楼,二人隔着一道门槛对望,谁也不愿先开口亦不愿先离去,她见温千楼还跟个木头一样不开窍,正要折返回福满宫。


    温千楼忽然叫住了她,“你可有空,要不要一起走走?”


    “也好。”阮玲珑应了一声。


    二人朝着城墙方向走去,许是温千楼平日里一个人走得习惯,他大步流星迈开了腿,阮玲珑生得娇小,快步倒腾着腿才勉强跟上他的步伐。


    暮雪跟得很是辛苦,她还是头一次见自家帝姬,被一个外人牵着鼻子走。


    若换做师修明小世子,早被她训得狗血淋头说不出话来。


    温千楼忽然停下脚步,她埋头苦追之际冷不丁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阮玲珑叉着腰踮起脚尖,试图与他视线平行,艰难抬起头来,“温千楼,你是不是故意为之?想要我难堪?”


    “我可没这么想,谁让你长得……”他从头到脚扫视了阮玲珑一眼,笑着道:“像个矮冬瓜。”


    “温千楼,原来你还会说话。”


    她将视线移开,望向城墙外热闹的长街,她瞧见洛家的马车七橫八拐穿过长街,尔后消失在了巷口。


    她长叹一口气,想起方才二姐姐的话,心里一阵纠结。


    “我知晓你在怨我这么久,未曾托人带话给你,近日公务繁忙我委实脱不开身,上次千日红,我确实不知它的意思,只知鲜花配美人。”


    他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支千日红的银簪来,“于你而言,此物最是普通,但它是我亲手打造,还望你不要嫌弃。”


    阮玲珑接过发簪,打量着花身的纹路,线条清晰,又用黄玉雕成花蕊嵌入其中,栩栩如生十分精致,瞧这手艺是赛过制造坊的匠人。


    她轻声道:“这一次我便大人不记小人过,便勉为其难收下它。”


    “那我帮你戴上。”温千楼正要取过发簪替她戴上,却被阮玲珑婉拒了。


    “你我尚未成婚,至多互赠一些小礼物,虽有赐婚圣旨,但此举唯有成婚的夫君尚可替妻子戴发簪……”


    温千楼眉眼低垂,他着实没想到一贯横行的阮玲珑也有守规矩的时候,“是我逾越了。”


    阮玲珑瞧着簪子爱不释手,“对了温千楼,这黄玉价格不菲,你从哪儿得来的?”


    温千楼心中暗笑,她这是嫌我穷买不起黄玉?


    他因承了同名之人的身份和地位,才不得以低调行事,每日吃着粗茶淡饭,眼瞅又瘦了几圈。


    不过几块黄玉,他又不是买不起。


    温千楼平日里装穷,又被她小瞧了,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面露难色解释道:“咳咳,前几日汝南王赔给我的药钱已送上门了,黄玉还是买得起的。”


    “那便成,你多给自己买些肉吃,瘦的跟个猴儿似的。”


    温千楼讪讪笑了一声,原来她这是在报复方才的话。


    温千楼忽然拦腰将人横抱起,看着怀中挣扎的人,笑道:“上回我可是抱着将你送回扶满宫的,我若是弱不禁风,又怎会抱得动你。”他抱着人一步一步走向城墙边缘。


    阮玲珑向下看去一阵头晕目眩,双眸紧闭侧着脸靠在他的肩膀处,双手死死扣着他的后颈,闷声道:“我信我信,你莫要再往前走了,我害怕。”


    温千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漫不经心后退了几步,这才松开了自己的手臂将人放下。


    “温千楼,你若再敢戏耍我,我定要叫父皇狠狠罚你。”阮玲珑还是生了闷气转身离去。


    温千楼也未曾抬步去追她,一直目送她下了城墙消失在小道之后,负手而立看向脚下忙碌的人群。


    不多时,一个宫人出现在他的身后,细说着福满宫近日发生的事,温千楼闻言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孤知晓了,你且退下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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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续做你分内之事。”


    “是!”宫人毕恭毕敬转身离去。


    他若有所思眯着眼看向悬空晴日,他寻思过几日踏秋狩猎,倒是个行事的好机会。


    *


    宫车声隆隆行于郊外官道,皇宫禁军数百人御马而行,一前一后将宫车护在中间,踏秋同游亦有不少年轻男女,会骑马的远远跟在禁军之后。


    阮玲珑胳膊上的伤已大好,在福满宫憋得太久,当即骑着自己的矮脚马晃晃悠悠走在宫车前。


    昭阳大帝姬骑着一匹黑色骏马,头戴金玉发冠将秀发束起,上身着圆领箭袖的短褂,着半身宝蓝色的马面裙,脚下蹬着一双黑锦靴,英姿飒爽。


    她看着摇晃着上身的阮玲珑,忍不住说道:“若不然你还是回马车吧!瞧你昏昏欲睡的模样,生怕你摔下马去。”


    阮玲珑浅浅打了一个哈欠,“就是昨夜高兴睡得迟了些,还喝了几杯女儿红,姐姐你送来的酒就是醇香。”


    昭阳帝姬瞧她模样似是还未醒酒,扯着缰绳让自己的马匹向阮玲珑靠近,本打算让玲珑与自己共乘一匹马。


    忽然一道身影从她身旁飒飒而过,将睡意朦胧的阮玲珑拦腰抱起,在阮玲珑的惊呼声中,她惊魂未定间已稳稳坐在了温千楼的身前。


    她伸手悄悄掐了温千楼腰间的肉,他闷哼一声,在她头顶轻声道:“看来乐嘉帝姬还未清醒。”


    阮玲珑暗叫不好,温千楼已扬起手中的马鞭,二人共乘一匹马向前奔去。


    他本以为阮玲珑选矮脚马当坐骑是因骑术不好,哪知她稳坐在自己怀中,反客为主从他手中接过缰绳,大喊一声“驾”,马儿一声嘶鸣奔向一旁的小溪流,温千楼再想阻止已来不及。


    溪水在阳光之下波光粼粼,马儿如风一般从水上踏过,脚下水花四溅,她感觉腰间一紧,温千楼紧紧环着她的腰肢,眼睛紧闭整个人贴住她的后背,她身上浅浅的茉莉花香萦绕在鼻尖。


    阳光洒在二人的身上渡了一层白光,阮玲珑笑声如银铃回荡在幽幽山谷间,她高声道:“温千楼你是不是怕了?你倒是睁开眼瞧瞧这秋日美景。”


    温千楼似是王八一动不动贴在她的后背上,阮玲珑继续说道:“此处秋色最为迷人,前面是秋菊花田,若错过了今年便难再见了。”


    腰间的力道缓缓松开,温千楼鼓足勇气缓缓睁开眼,近处山林秋叶随风而落,不远处花田成海金灿一片,禁军渐渐甩在了身后。


    半晌他缓过神,开口道:“确实景色宜人。”


    二人在花田前下了马,阮玲珑已提着裙摆顺小径向前跑去,温千楼牵着马缓缓跟在她的身后。


    他看着如蝶儿扑入花田中的阮玲珑,方才遇水害怕的感觉骤然消失,悠闲自在占在心头之上。


    温千楼却开始担忧,自己会折在这场赐婚的温柔美梦中。


    兴奋至极的阮玲珑见他慢吞吞跟在身后,向温千楼跑来握住了他的手,笑道:“温千楼,你走快些!”


    温千楼看着玉骨冰肌的阮玲珑,心中小鹿乱撞。


    他长呼一口气,告诫自己就沉醉一会儿便回头,他也想尝尝普通人的情爱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