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烈的枝条横撞而来，裹携凛冽强风宛如炮弹般砸向灰原雄。一口鲜血倏地喷涌而出，灰原雄双手捂住腹上的巨大枝条，拳中的咒力汹涌澎湃，他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强行使出全力站立在原地。


    木下昇猛地一僵，周围的爆炸骤然停住，他倏然转过头，灰原雄立定在三米远的地方，背对着他，双手如同铁钳一般接住了袭来的藤蔓。


    木下昇不禁喃喃: “灰原？”


    然而，没等到灰原雄的声音，他的眼睛先一步看到流在地面的鲜血。


    木下昇，“灰原！”


    灰原雄没回头，他按住腹上的藤蔓，将全部的咒力都集中在那根纸条上，猛地用力。


    全身的蓝色咒力骤然爆发，如火焰般气势凶猛地燃烧在空中，竟直接将腹上的枝条震碎，化成碎石掉落在地上。


    随着咒力的爆发，蓝色的光芒逐渐黯淡下来。灰原雄的身体微微摇晃，脚步踉跄了一下，欲要往向前倾倒，显然已经耗尽所有的力量。


    然而，还未等木下昇冲上前去，老人的藤蔓已如疾风般席卷而来，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凝聚成一柄巨大的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逼灰原雄。


    猝不及防的攻击让七海建人根本飞不过来，藤蔓就已经攻到了灰原雄的眼前，他下意识抬起手使出最后的咒力。几缕淡蓝色的微弱光芒在他掌心浮现，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没一会儿就散了。


    灰原雄悄声叹气，眼前的藤蔓正以百速放送在眸中，忽然闪现出很多碎片式的回忆。


    “哥，我想吃那边的蛋糕，你得赶紧回来，不然就买不到了。”


    “行。但你得答应我，读初中的时候，不能跟别的男生一起放学回家的。”


    “啊？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答应我，不允许和别的男生回家！”


    “……”


    “你怎么不说话？”


    “妈，我哥疯了。”


    “答应我，听到没有？”


    ……


    “灰原！！！！！”


    身后的声音骤然击破了恍惚的回忆，眼前的藤蔓在被逼进的毫米之遥时，他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后方牵扯到他腰，被一股力量硬生生地拉离了原地。


    木下昇猛地接住飞来的他，但就在抬手的瞬间，天上的藤蔓倏而转变方向，冲了过来。身边的锁链迅速地作出反应，将木下昇和灰原雄包裹在安全范围内。


    黑暗猛然降临，却多了份安全感，木下昇立马帮忙按住灰原雄的腹部，那里的鲜血正因主人的卸力而不断漫出，瞬间染红了校服。


    木下昇慌了神，手按在他的腹上，嘴抖得不成样，“灰原，灰原，你别睡，你再等等，我们马上出去。”


    灰原雄嘴唇霎时苍白，他看着慌张的木下昇笑了一声，“木下，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爱哭包。”


    木下昇没理会他的调侃，他慌忙的在空间里找着东西，希望能找出药箱。但他忘了，这个不受他控制的空间里，除了一堆武器，并没有装其他的东西。


    木下昇一下就急了，“系统，你出来！把药箱给我！”


    系统冒出，“宿主，本空间里并没有你所说的东西。”


    木下昇，“妈的，装那么多武器干什么？关键时刻连个药都没有。”


    他不管不顾，使劲在空间翻动，仿佛要把每一寸角落都掀个底朝天。


    灰原雄忍不住咳出声，鲜血顺着嘴角滑落。木下昇的手心上满是溢出的血液，粘稠的，温热的，摸起来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他的心跳都不由得骤然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双手紧紧捂住灰原雄的伤口，止不住地颤抖。


    灰原雄迷离着双眼，他张了张嘴，声音断断续续，“可惜了，蛋，蛋糕，得你帮忙，给我妹了。”


    “你自己给！我送是不行的，得你自己给！”木下昇眼睛被眼前的血色晕染，急得大声吼道。


    灰原雄却笑得莞尔，“死前，还有同伴在，不亏。”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空气中。木下昇的心一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似的，呼吸几乎停滞。


    他死死咬住牙，眼眶发热，赤红着双眼，盯着一旁由剑变成的锁链，又看了眼周围被围得密不透风的藤蔓。


    随即，木下昇撑起灰原雄的半身重量，强行定住慌张的思绪。扶住灰原雄的腰，郑重地看向他，“灰原，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一定。”


    但接下来的事情，木下昇有些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自己手中的锁链迸发出强烈的光芒，系统的声音也在耳边回响起，连带着的还有大脑因剑而触发的疼痛。


    在两重压力下，他只能强行压住不适，用尽身上的咒力将锁链往天空飞舞。一半的锁链划破虚空，而一半则化成机械粒子，牢牢将两人包裹住。


    虚空的炸弹不要命得响彻耳畔，木下昇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少，也记不清多长时间，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将灰原雄送出去。


    在光明照亮脸上的一刻，木下昇本能地用剑飞了出去。耗尽最后一丝咒力，破除了那之前被他轰出口的藤蔓巨牢。


    最后，待到绿色的落叶飘在眼前时，他已经伤痕累累，手臂的鲜血正拥挤而出。衣服上早已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灰原雄的，两个人就像是从乱葬岗里爬出来的一样，红色的血水粘满了全身。


    木下昇意识渐渐模糊，听到耳边传来七海建人急迫的声音，他放心地跟着灰原雄倒下去。


    -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去叫救护车。”


    “不行，应该让医生一同去学校，家入学姐在学校，我们得送回学校。”


    “好好好，快，快上来。”


    耳边的声音嘈杂且混乱，车鸣声人声混作一团，将所有的声响吞噬，搅动。


    木下昇不知沉睡了多久，脑海里不断闪过片段，他紧紧抱住自己，在遗失的回忆河里随波逐流。


    待到记忆开始流转，他看清了很多人的面庞，也听到了很多人的声音。但到最后，流动的画面还是定在一个处上。


    那是他那段记忆中最后的一个画面，天空被夕阳映得艳红，他带着首领下达的抓捕令赶来时，太宰治正倚靠在高楼天台的扶手上，静静望着他。


    身上的黑色风衣早已被换下，一身褐色的长衣让木下昇怎么看都不顺眼，一上来就跟他呛道: “这是从哪里扒开的衣服，好怪。”


    太宰治轻勾着唇角，脸上的绷带不知为何被他取下，瞥来的眸光有些温和。


    可木下昇不习惯太宰治这种眼神，因为每当这种眼神望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要没好事了。


    木下昇梗着脖子，走上前，跟太宰治互怼了几句后，又忍不住靠在他身旁，垂下的视线里正好能看到楼下跟着来的一帮手下们。


    木下昇抬眸又看向太宰治，“哥，为什么要离开黑手党？”


    高楼的微风有些凉，褐色长衣上的连带飘扬在半空，太宰治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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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看着天际上的夕阳，“想离开就离开了呗。”


    木下昇握在栏杆上的手紧了紧，声音有些急，“那为什么不带……”


    话到最后又止住，他咬住唇，没有往下说。


    太宰治看着他笑了，“小昇，这次就带不你了，毕竟我刚才说过你要离开一段时间。”


    木下昇皱着眉，忍不住呛道:“那我要去哪，你又不跟我说。”


    太宰治反问: “那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送你去？”


    木下昇撇他一眼，虽然不满太宰治擅自主张为他做决定出行为，但木下昇向来是不怎么过问他原因的，所以这次也是一样。


    因此，木下昇满不在意地顺着他的话道: “那为什么要送我去？”


    太宰治却忽然问: “小昇，你今年多大了？”


    “啊？”木下昇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还是脱口回答: “马上要过十五岁生日，怎么了？”


    “十五啊，还没成年呢。”太宰治缓缓垂下头，似乎在叹息，碎发拂在脸上，让木下昇看不清他的眼神。


    木下昇不满意他打谜语的方式，开始习惯性地揣测他的想法，“你不会又要丢给我事情吧？上次刚做完你布置的任务，我还没跟你反应，你就跑了。这次如果又去，我去哪找你？”


    太宰治笑出声，他徒然伸手摸上木下昇的脑袋，被他一把抓住，“别摸我头，会长不高的？”


    太宰治挑眉，“中也还教你这个？”


    木下昇不满地怼他，“中也前辈可比你负责任多了，他可从不丢下任务跑路。”


    “你可真是出息了，都怼我多少次了？啊？”太宰治使劲揉搓着木下昇的头，疼得他哇哇叫。


    但渐渐的，头顶上的力气慢慢减弱，太宰治的声音也从头顶上响起，“小昇，你还记得我以前说的话吧？你的异能是你的唯一的武器，你要好好学会运用它。”


    木下昇不明所以，忙从他手中脱离出来，“我知道。你还说过，异能只能在危险的地方用出来，不然会被人惦记上。你说过的话我都有记得。”


    “那我再补一句。”太宰治笑着收回手，“小昇，在不用异能的时候，你要学会忘记一切，好好生活。”


    他说这话时，眸子里闪烁着莫名的星光，看得木下昇更加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太宰治又揉着木下昇的脑袋，眼前的少年早已不是以前的模样。曾经圆润的婴儿肥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分明的轮廓，带着独属于少年的张扬与朝气，成长得出类拔萃。


    那个曾经只到他腰处的小孩子，如今已经长高到他的肩膀，只要一抬手，便能轻易触碰到他的头顶。。


    太宰治淡然一笑，“因为，这也是你父母对你的愿望。”


    木下昇瞳孔猛地收缩，“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心急如焚，伸手想要抓住太宰治的手。却丝毫没有察觉对方的手正在悄然滑落，悄悄搭在木下昇的脖颈上。


    太宰治的手抚上他的脖子，默默用力。木下昇瞬间失神，身体忽然倒下，被太宰治稳稳接住。


    黑暗中，太宰治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抱歉了，小昇。你已经触发了规则，在被#＃驱赶前，我得送你离开这个世界。”


    “所以这一次，就当个普通人好好生活。你会听我的话，对吧？”


    记忆的长河缓缓流淌，在时间的安抚下，波澜的河面逐渐平静，最终归于一片安宁。


    木下昇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