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下昇一时未能适应剑的突然异动，他竭力压制着它的显现。身旁夏油杰的咒灵早已率先冲了上去，试图牵制那庞然大物的行动。


    然而，那些咒灵在接触到庞然大物的瞬间，就便被它身上的液体吞噬，化为乌有。夏油杰的脸色微微一变，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抬手喝道：“虹龙！”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条巨大的虹龙从他身后腾空而起，龙身闪烁着银色光芒，气势磅礴。虹龙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直扑那庞然大物而去，以强大的力量与咒灵对峙。


    看到眼前的场景，农民从地上爬起，他盯着庞然咒灵忽然大笑起来，仰天呐喊: “是他们的鬼神，是他们回来了，我就知道天命大师不会丢下我的，我就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庞然咒灵甩动身躯，一条长臂飞速往虹龙甩去，它重重砸向地面。竟在眨眼间，就将水泥房吞在其中，巨大的嘴恍如看不见底的黑洞，侵蚀着周围的一切事物。


    它一步步蠕动着身体，在农民的大笑中缓慢靠近，巨然的黑影随之接近，阴影也随之而来。


    农民大笑着，伸出双手，像是要环抱他心中唯一的信仰，脸上浮现出疯狂的崇拜，“鬼神啊，我的鬼神啊，您终于回来了。”


    这痴狂的一幕令身后的男人震在原地，“石川，石川，你疯了吗？石川！”


    他大吼着，尖叫着，喊出了农民的名字。那声声的呐喊让木下昇当场愣在那里，仿佛被棒球棍打了一榔头般，愣得彻底。


    男人慌忙从地上爬起，“石川，快回来，它会吃了你的。”


    男人看不清咒灵的样子，只觉得那庞然大口极其不妙，黑黝黝的凹处大口，仿佛一卷进去就会化作碎片。


    而石川置若罔闻，他张开双臂，耳畔传来男人的呼喊声，缓缓转身。眼中交织着痴迷与虔诚，嘴角的笑容是那般肆意，仿佛终于寻得了心灵的归宿。


    黑影在悄然逼近，目睹一切的男人被吓得噤若寒蝉。石川目光依然锁定在男人身上，他笑出几声，“佐藤，我也要走了，要去往大师说的乌托之邦。”


    话音刚落，仿佛时间都有片刻寂静。


    随着轰的一声，庞然咒灵不带一点犹豫，一口吞下石川。它仰起头，让其巨嘴在上下摆动，半晌就传出嘎嘣咔滋的声响。鲜血流自而下，踊跃出大片，竟如此清晰地出现在男人面前，那鲜红的颜色在一片黑影前显得如此刺眼。


    虹龙停滞半空，终究是来晚了一步。它扭摆着身躯，又朝着庞然咒灵袭去。但庞然咒灵显然有警惕，挥舞着手臂，疯狂朝虹龙飞去。


    夏油杰设下【帐】，避免周围的人被这里的动静惊扰。木下昇快速跑去男人身边，他扶起男人，脸上急迫，只想着先让普通人远离这里，“快逃，赶紧逃离这里。”


    男人踉跄几步，在木下昇的带领下匆忙奔跑。


    但那庞然咒灵显然不打算让男人和木下昇逃走，飞舞着手臂将夏油杰召唤的咒灵们全部撕得粉碎。


    夏油杰在另一头指挥咒灵，一面又悄悄靠近庞然咒灵，掏出一把咒具长枪，正要与其战斗时，庞然咒灵忽然迅速地扑了过去。


    这是一直动作缓慢的它从未做过的反应，以至于夏油杰和木下昇都以为它只会缓慢移动。在这愕然的一刹那，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木下昇搀着男人的手顿时停了下来，他迅速转过身，想要正面应对庞然咒灵，也不管什么暴露不暴露咒术师身份了的。


    掏出手雷，在转身的瞬间立马想要扔向它。


    可却令他从未想到的是，就在木下昇转身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然袭来，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眨眼间便被推到了那庞然咒灵的巨口之下。


    木下昇的大脑一片空白，他错愕地看向身后的男人。男人眼中噙着泪光，神情复杂，难以分辨是恐惧更多，还是愧疚更深。他低声说道：“对不起。”


    庞然咒灵骤然俯下，冲刺带来的速度在瞬息间驶向木下昇，直逼而去。阴影如闪电般笼罩而来，彻底将木下昇包裹。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夏油杰的咒灵老鹰极速飞来，精准叼起木下昇，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庞然咒灵见猎物跑走，转眼就吞下要逃跑的男人。


    尖叫声还未响起，鲜血先一步喷出，骨头的咀嚼声也随之传来。


    木下昇飞在半空，被老鹰叼回到夏油杰身边。


    他被夏油杰仔细检查了一番，却还处在方才的场景里，半天都没回过神。


    夏油杰看他呆滞的表情，有些担心地拍着他的脸，“木下？”


    木下昇缓慢眨眼，视线对焦上夏油杰的眼睛，那包含担心的眼神一下就将他的情绪拉回来，他连忙甩甩头，“我没事，我没受伤，赶紧收拾它。”


    来不及平复不断跳动的心跳声，木下昇拍了拍脸，强行将注意力扯回来，准备应对一级咒灵。


    他站稳身形，目光如炬地锁定前方的一级咒灵。空气中弥漫着咒灵散发出的恶臭，调动着体内的咒力，从虚无中掏出咒具和手雷。


    “夏油前辈，我去牵制它。”木下昇高声喊道，他知道，面对这种级别的咒灵，单凭自己的力量远远不够，所以他必须为夏油杰争取时间。


    夏油杰站在身旁，目光流转在木下昇身上，那略微发抖的手似乎还在回忆着方才的情况。可木下昇没有时间去思考，只能强行转移注意，似乎只有这样就能暂时忘记刚才的事情。


    夏油杰双手迅速结印，更多的咒灵从他身后浮现，形成一道坚实的屏障。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小心点，别硬拼。”


    木下昇迅速冲向咒灵，咒力在脚下爆发，让他的速度瞬间提升。咒灵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挥舞着巨大的手臂，试图将他拍飞。但木下昇灵活地闪避，借助周围的建筑物不断变换位置，试图找到咒灵的破绽。


    就在咒灵再次挥臂的瞬间，木下昇猛然跃起，手雷在空中扔出几道弧线，犹如烟花般在咒灵上炸出火花。


    咒灵不禁惨叫几声，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身体猛然膨胀，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扭曲了。


    而木下昇落地后迅速翻滚，避开了咒灵因愤怒而释放的狂暴能量波。


    紧跟其后的是夏油杰咒灵们的一拥而上，大片大片的飞翔过来，如蜂巢般吞噬庞然咒灵。


    木下昇抓住这一瞬间的机会，催动咒力，身形如鬼魅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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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咒灵。手中的手雷也随之而上，他挥舞着咒具长刀，与夏油杰左右围攻，将咒灵牢牢困在中间，攻势凌厉而致命。


    爆炸声随之响起，在万片火花中，木下昇一跃而上，翻至几个跟斗，踩在夏油杰的老鹰背上，将手雷稳稳地丢进庞然咒灵的核心处。


    手中的长刀在它来不及反应的空隙中闪烁寒光，几下将咒灵的长臂挥下。


    半空的虹龙飞越在庞然咒灵的周身，在夏油杰指挥攻出的缝隙中，一头扎进去撕咬着庞然咒灵。


    “吼——”


    咒灵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咆哮，身体开始崩解，化为无数黑色的碎片，消散在空气中。


    木下昇长舒一口气，缓缓站直身体，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抬头望向天空，乌云逐渐散去，阳光透过云层洒来，仿佛为这场战斗画上了句号。


    他收回咒具长刀，耗尽最后一点咒力，眼前的画面有一瞬恍惚。夏油杰走了过来，木下昇定了定神，听到远处传来的警鸣声。


    夏油杰扫视木下昇一番，并没有发现伤口，身上只有耗尽的疲惫。


    他拍拍木下昇，“等下，我去跟警察说，你先回车上。新田小姐应该来了。”


    木下昇点头，表示知道了。


    远处的警鸣声渐逼近，红□□光环绕在周围，慢慢爬上木下昇的眼前，他耷拉着眼皮，静静站立在一旁。


    新田小姐驱车前来，她打开车门跑到夏油杰面前，正要询问状况的时候，就看到夏油杰推着木下昇来到身旁，将他安放在车里，之后才开始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告知她。


    车外的喧嚣被隔离开来，木下昇依靠在窗边，蔚蓝的天空亦如广阔无边的海面那般宁静。此时平静下来后，方才的情况又出现在脑海里，他说不上来后不后悔去救那个男人，但现在的心情确实不是很好。


    木下昇埋在手掌里，忽而感到一片混乱。


    “为了寻找正确的生存方式，所有人都会难免一番煎熬。”


    “人生如此艰难，宁愿苟活也不放弃徒劳的追逐。呵，何苦呢？”


    “暴力与死亡，本能与欲望，如果身边充满着这些赤裸裸的感情，就能触碰到人的本质。”


    “这些，小昇你懂吗？不，现在对你来说估计很难吧？不过你以后会懂的。”


    模糊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起来，木下昇紧闭着双眼，斑驳错乱的虚影在此时跨越黑暗，拼接出碎片，他从未如此听清过那人的声音。


    如同深夜中流淌的溪水，清冷中带着慵懒。他的语调时而轻佻戏谑，时而透出无法靠近的冷漠，充满矛盾，让人难以琢磨。


    黑色长风在夕阳中随风飘动，冷淡漠然的眼神如寒霜般恍如陌生人，脸上绑着不知为何的绷带，在看过来的一刹那，又迅速转过身，冷酷无情地抛下了他。


    幼年的哭声随之响起，他不知在那身后跑了多久，直到那人跟着一个男人站在汽车旁，仿佛要立马抛他而去。


    幼小的小昇委屈极了，奔跑过去的姿势因为急迫的心情瞬间不稳摔倒在地，却怕那人就这么一去不复返，又匆忙从地上爬起，张着小手往那人跑去。


    可是，那人还是坐上了车，没有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