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一闪，亚尔维斯跟着理查德从转移魔法阵走出来，回到了在矢车菊街区的车厢里。


    守序人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给人带带路还有维持公共秩序之类的。


    亚尔维斯刚才注意了下测试流程，小孩子的身份证是由他们收集到一起，然后再交给测试官的。所以如果赫沦偷偷去参加测试，会被发现恶魔后裔身份的时候，就只有在测试官念到他名字的那一刻。


    这样看来想把人塞进去并不难，到时候就算测试官要赶他走，亚尔维斯也有把握说服对方让赫沦摸一下水晶，然后……说不定真的会测出白魔法天赋呢？


    亚尔维斯在车厢内找了一圈，很快就看到男孩正规规矩矩地坐在车厢角落的小板凳上——对方看着面前那些牵着小孩的家长，眼中似乎隐隐露出了羡慕之色，和未来的魔王一点也不像。


    如果真的测出赫沦具有白魔法天赋，会怎样呢？


    ——他会像当年的亚尔维斯一样，名字被登上报纸，成为两大陆的名人，并且会因为恶魔后裔的身份，收到更多异样的目光。


    ——但是，他也有可能在理事会的监督下变好，不再走上魔王的道路。


    这一刻，亚尔维斯意识到，他有了改变赫沦人生的机会，这个机会只有一次，甚至比打败大魔王和感化小魔王都要容易得多。


    隔着攒动的人头，赫沦突然转头和他对上了视线，起身朝他走来：“亚尔哥哥，我刚才问过守序人了，他说我如果不想回家，就只能自己去约克顿了，所以我这就打算出发……”


    “现在就出发？”亚尔维斯为他超强的行动力感到震惊，随后又立即补充道：“等等，你知道——约克顿是贫民区的吧？”


    “我知道，我不介意这个。”赫沦只说。


    亚尔维斯张了张嘴，想要劝说对方参加测试的话堵在了喉咙里，心情也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那就……有缘再见吧，亚尔哥哥。”


    “等等！”


    亚尔维斯赶紧拉住他：“你一个人上路？不怕遇到危险吗？我是说——你继续在这里等我忙完，好不好？”


    赫沦的红眼睛亮了一瞬：“你的意思是要送我过去？”


    “你先在这等我，忙完再谈这个吧。”亚尔维斯推着男孩的肩膀回到角落的小凳子处，然后就转身继续去人群中帮忙了。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对待赫沦，这实在是个难解的问题。


    在因为相似的遭遇，而下意识安慰了对方后，亚尔维斯对赫沦的感官就变得复杂起来——没有喜欢，但说厌恶也谈不上。


    坦白讲，即使未来的赫沦杀过他一次，他也打心眼里没有对魔王产生过‘厌恶’。


    可对方又的确杀过自己，因此他做不到以德报怨，哪怕是对小赫沦。


    真放对方去约克顿？那也不行，作为敌人，他需要了解魔王。


    ——所以这真的是个难以解决的问题。


    接近傍晚，白魔法天赋测试才终于全部结束。


    这并不是说达克威尔的适龄小孩很多，而是白魔法理事会一共只有三个，时间通常都消耗在了天赋测试中心的排队上。


    而直到结束，亚尔维斯都没有试着劝说赫沦去参加测试。


    “你应该去买根法杖，以后会经常用到的，”一起吃晚饭时，理查德跟他说：“杖身就够了，秩序部会提供元素晶石。”


    亚尔维斯觉得有道理，他没有选择暴露自己的小型法杖，而是留下赫沦在这，独自去店里挑选。


    法杖杖身的样式容易影响到施法状态，因此他直接跳过被雕刻得奇形怪状的杖身，转向了造型朴素的那部分。


    大小、手感、重量，怎么试都不如他自己做的法杖，而且价格也不便宜，基本上都要两百金币起步……于是亚尔维斯意识到，他的一千多金币在这里根本撑不了多久。


    看见旁边还有个标价四百多的，他好奇地去碰，想知道这根凭什么会贵一倍，结果用手一抓，竟然没拿起来？


    店员立即给他介绍：“这是用金属灌了芯的法杖，重十磅，如果你觉得拿不动的话，我们这里还有重五磅的。”


    谁说他拿不动的。


    亚尔维斯一个用力，单手就把法杖拿起来了，随后他试着做出施法的动作挥了挥，吃力极了。


    “这么重的法杖也有人买？”他把法杖放了回去，不解地问道。


    挥舞这样的重量级法杖战斗，恐怕自己就能先把自己打一顿。


    “有啊，”店员说：“那些厉害的人都喜欢用，毕竟念咒语也需要时间嘛，魔法打不过的敌人，说不定能用法杖打过呢？你要不要买根试试？虽然现在感觉很重，但是等拿习惯就好了。”


    亚尔维斯扯了扯嘴角，拒绝：“不了，我要最轻最小的……这根吧。”


    带个胖海螺他都嫌多，更别提十磅重的法杖了，况且他念咒很快。


    选好法杖，他又买了条用来携带法杖的腰带将其背在身后，随后立即回到了秩序部的车厢附近。


    这里的守序人还没离开，其中持有风系法杖的人正在用魔法清扫街道，其余人则站在一旁，似乎在清点人数。


    据理查德所说，是因为达克威尔人手不够，所以才有其他区域的守序人过来帮忙，正好亚尔维斯打算去萨伊瑟兰德，就可以和他们一起回去。


    “你就是那个要加入我们的人？证件给我看一下。”褐发的女性守序人朝亚尔维斯伸手道。


    果然避不开这一关吗……


    “我的证件不小心弄丢了，等我去管理局补办了再给你看吧？”亚尔维斯不好意思地笑笑。


    女性守序人收回手，皱眉道：“现在可没时间给你补……算了，你直接跟我们走吧，明天再去补办了然后给我。”


    亚尔维斯点头应声，接着拉上了站在一旁的赫沦。


    对方疑惑的眼神看来时，他赶紧解释道：“我……弟弟，他和我一起。”


    女人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我叫索菲娅，以后多多关照。”


    “我叫亚尔，”亚尔维斯和她握手：“请多关照。”


    “你弟弟呢？”索菲娅收回手，又问。


    男孩回答：“我叫赫沦。”


    萨伊瑟兰德城区只来了索菲娅和理查德两人，大家都简单认识后，便走进车厢，准备借用里面的转移魔法阵离开。


    将传送地点修改到萨伊瑟兰德，白光一闪后，四人从秩序部的魔法阵里走了出来，接着由熟悉的两人走在前面带路，去秩序部后院的宿舍。


    “宿舍是单人间，只有守序人能住，不过床还蛮大的，你们两个睡在一起也够了。”理查德说道。


    亚尔维斯顿时停下了脚步。


    “我可以自己出去找地方住的吧？”他问。


    “当然可以，就是不太划算……”理查德耸耸肩：“好吧，我猜你不缺钱。”


    “那今晚就给你放个假，明天早上八点来秩序部报道，还有记得带上你补办的证件。”索菲娅提醒道。


    亚尔维斯点头同意，于是双方告别，他带着男孩离开了秩序部。


    赫沦突然扯了扯少年的袖子，低声问道：“离开了达克威尔，我是不是应该换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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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较好？”


    “可身份证是换不了的，”亚尔维斯说道：“你以后自我介绍，就像刚才那样只说名字就行。”


    “那我要在萨伊瑟兰德待多久呀？什么时候去约克顿？”赫沦又问。


    “你也可以不去约克顿，”亚尔维斯斟酌着说：“但前提是……你真的愿意当我‘弟弟’。”


    “我当然愿意，”赫沦的眼睛亮了亮：“亚尔哥哥。”


    听到对方同意，亚尔维斯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好，我们先去找地方住。”


    既然已经决定要混进秩序部，那就要找个离得近的住所。


    撇开那些短住的旅店，亚尔维斯最后看上了一家带前院的独栋房子，里面有客厅、餐厅、厨房、书房还有两间卧室和两间盥洗室，虽然加起来还不如他在自家城堡里的房间大，但至少不用和小魔王挤一张床。


    租金也不贵，一个月才一百金币，不过房主要求至少租三个月，亚尔维斯就只好一次性付了三百金，现在兜里只剩一千两百二十三了。


    不过卧室和盥洗室还需要自己布置，少年把守再次序人制服换到了里面穿，然后就带着赫沦出门逛街，买了一堆生活用品和清洁用品，再请店员做苦力送回去。


    “送到绯红街区23号，谢谢。”


    走出店门，亚尔维斯兜里还剩下一千两百零九金。


    “是不是还应该买些吃的？”路过水果店时，他突然想起了这回事。


    于是几分钟后，水果店的店员推着小车，带着三箱魔能果、精益果之类的前往了他们的新住所。


    走出店门，亚尔维斯兜里剩下八百四十九金。


    他很苦恼，因为这个九金的零头总是花不出去，而纸币最小的金额是十金，所以他现在兜里正揣着九枚金币，这沉甸甸的重量让他感觉浑身难受。


    于是亚尔维斯取出那九枚金币，递给赫沦。


    赫沦一惊，疑惑地看向他：“……？”


    “拿着，给你一点零花钱。”亚尔维斯说。


    男孩早就过了不好意思的阶段，于是便干脆地收下了：“谢谢亚尔哥哥。”


    亚尔维斯隔着兜帽拍拍他的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们再去买点衣服。”


    很快，服装店的店员也带着两大包衣服出发了。


    走出店门，亚尔维斯兜里只剩下六百七十九金。


    他感受着兜里沉甸甸的重量：“……”


    “还要买鞋子。”说着，少年又拐进鞋店。


    由于赫沦的极力阻止，他没有买太多可能会穿不完的鞋，再出来时，兜里剩下六百六十六金。


    亚尔维斯两边口袋里各装着三枚金币，心里终于平衡了。


    “亚尔哥哥……”赫沦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怎么了？”


    “我们花钱是不是太快了，以后要不还是省点吧？”毕竟赫沦可是差点就看到对方把元素晶石当晶币花了，其大手大脚的程度，连他这个被钱堆着长大的恶魔后裔都要看不下去了。


    亚尔维斯无所谓地勾唇：“没关系，钱没了再赚就行。”


    他身上的五根法杖里还有元素晶石呢，实在不行可以先把水元素和土元素的卖了，反正他也不常用。


    又或者，他还可以制作炼金产品去卖，可以熬制药剂去卖……总之赚钱的方式太多了，亚尔维斯根本不愁。


    “好吧，”赫沦被他的镇定感染，也跟着笑了笑：“你是个可靠的哥哥。”


    亚尔维斯只是挑眉：“走吧，好像没什么要买的了，回家。”


    “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