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的花香带着无边幻境将整个城市拉入了美梦之中。


    而作为最靠近春神诞降爆发地点的约翰，自然也不可能避免。


    “约翰？约翰！”


    柔和的女声从他的身旁响起，带着些许叫了心爱之人数次都没有被搭理的委屈。


    约翰不敢转过头去，冷汗顺着他的头发往下低落，背后渗出来的汗液使得身上的衣服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又黏又湿。


    意料之外的情况出现了。


    从团长那里所获得的资料中，仅仅说过春神的权能与生命和植物生长有关，可没有说过这种与现实完全没有什么两样的幻境啊！


    并且，赤星降临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掌握信息完全没有团长多的他，根本不知道现在出现的这种情况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必须要尽快脱离……


    “约翰·格雷森！你到底什么情况啊！叫了你这么多遍，我嗓子都快哑了！”玛丽带着委屈与愤怒的面孔，伴随着陡然增强了的香气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


    约翰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自己垂在身旁的双手。


    等一下，他的手明明已经在刚刚为了保全自己而砍断了啊？这个又是什么情况！幻境的触感也这么真实吗？


    玛丽见约翰久久的不曾答应自己的呼唤，脸上愤怒与委屈的情绪如潮水一般的迅速褪去，只留下了担心与忧虑，“亲爱的？你还好吗？”


    她抬起手，将自己的手背轻轻地贴在了约翰的额头上，测试他是否是突然发烧炼坏了脑子。


    而在摸到正常的温度之后，玛丽才松了一口气，又气鼓鼓的说道：“这不是没事吗？你到底怎么了？今天晚上还有演出呢，我可不希望自己的搭档出什么问题！“


    就在这时，一道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喂，我说你们两个就算要秀恩爱，也不要挡住马路正中央啊！”


    玛丽的脸在听到路人的话语后一下子变得通红，连忙一边道歉一边拉着还和个柱子一样仁在原地的约翰在后退：“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没有想要扫路的意思，这就离开！”


    ……和那天一样。


    约翰看着自己身前一脸尴尬神色的玛丽，没有说话，只是终于移动了一下


    自己僵住了的脖子，将周围的环境都看了一遍。


    2秒后，会有一只飞蛾撞在灯罩上；31秒后，会有小摊贩的东西被掀


    到地上；55秒后，旁边会经过一辆黑色的卡宴……


    “咚！”


    “我的东西，我杀了你啊啊啊！”


    “站在那里干什么，小心我撞死你！”


    一件又一件与记忆中的【那一天】一模一样的事件接二连三的发生。


    团长曾经告诉过他，【那位】正式归于神位的时候，他的权柄可以使得时间倒转，宇宙重启，已毁灭的世界也重新恢复原样。


    即使他才刚刚觉醒了第三个权柄，但有没有可能，他已经恢复完全体了，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是判断完全体的条件呢？


    毕竟就算是好像无所不知的团长，他也并不是神，不可能做到和神一样的全知全能。


    所以啊……会不会……会不会，他其实，已经重新回到了那一天，那个悲剧即将发生的一天。


    会不会，一切都还拥有可以转圈的余地？


    “亲爱的？你是不是做了噩梦了？没有关系，吃个涂满草莓酱的面包，噩梦就都不见了！”


    唯一不同的是，玛丽在看到他失魂落魄后与那天截然不同的安慰的话语。


    约翰一反自己之前和个木头人一样的冷静，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妻子。


    他的声音沙哑，怀中是妻子仍属于活人而非活死人冰冷的温暖，烫得他几要落下泪来。


    “是啊，我做噩梦了……该怎么办啊，玛利亚。”


    他的声音中带着久消不去的疲倦与痛苦，拥抱着他失而复得的珍宝，用受伤的狮子一般低沉的声音哽咽着。


    “救救我啊，圣母玛利亚。”


    她从来没有感到如此的好过。


    力量从头一直充盈到脚尖，蓬发的生命力从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中钻了出来，齐声声的唱着赞歌。


    万物都应该为她的醒来献上喝彩。


    万物都应该用自己的生命尽情吟咏着春之神的功绩。


    万物都应该尽情的绽放笑颜献上自己的一切！


    幻境之外，闪烁着粉红色梦幻似的光芒的花粉伴随着一个个的美梦，以一种极其惊人的速度开始了蔓延。


    “防毒面具……对这个不起作用……！”


    【“提米，看，我和你妈妈终于环游完世界有空陪你了！”】


    即使戴了最高规格的防毒面具却依旧中招了的红罗宾只来得及发出自己的最后一句话就倒在了地上。


    “必须……必须把消息传递出去。”


    【“芭芭拉，爸爸来救


    你了！”】


    强撑起自己最后一丝意识的神谕在发出最后的求援消息之后也倒在了台子上。


    而这一幕


    毕竟谁人没有梦谁人没有想要弥补的遗憾呢？


    “父亲……”


    【“达米安你是我的骄傲”】


    做在蝙蝠侠身后座位上的罗宾的眼中开始闪过层层的幻影是微笑着夸赞他的母亲与祖父。


    但他知道这是幻境所产生的效果根本不是真实的。


    鲜血顺着他的小腿滑下浸湿了车后座上的毛毯那是他为了强制自己保持清醒而做出的努力。


    而在前座上已经将蝙蝠车调整为自动驾驶状态的蝙蝠侠用力地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将一个连接着之前所收集的恐惧毒气的面具戴到了自己的脸上。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


    既然花粉（魔法？）所带来的幻境是让人忍不住的沉溺于那种美好的幻梦之中那么就通过恐惧与绝望来对抗这种情绪好了。


    美好……他没有经历过多少但是痛苦他可是一点都不缺！


    恐惧毒气开始逐渐的生效使得他眼前的美好幻境异化成了恐怖的模样却是他司空见惯了的。


    他的耳旁好像传来了一声叹息【“就不能好好做个美梦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沉浸于这种骗人骗己的美梦中醉生梦死将陷入危险与生死未下的同伴们置之不管怎么可能是他会做出的事情？！


    见这种做法好像确实有些用处蝙蝠侠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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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掏出另一个面具给罗宾戴上然后拿出绷带快速的给这个对自己下手毫不留情的熊孩子缠上以避免一会儿还没到目的地他就要因为流血过多而当场去世了的情况。


    赤星灵神……不对应该叫她为春花与生命之神维斯娜。


    明明是个被歌颂的正神怎么干的事情比莫拉娜那个邪神还要邪神啊！


    “吾神…你到底……”


    或许是曾经接受过拉撒路池的馈赠身处于幻境爆发中心腹地的杰森陶德竟然还强撑着自己的精神没有堕入那无边无际的美梦之中。


    【“杰森妈妈回来咯~”】


    【“宝贝你在那里站着干什么妈妈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工作哦以后我们就不用挨饿了我也会戒掉以前那些不好的习惯！”】


    【“态森？为什么不理妈妈？什


    么神？你睡懵了吗？”】


    早已经死去的养母的声音如同地狱中探出来的鬼手一样要将他拖入睡梦的无尽深渊。


    那些都是假的。


    直正属于我的，就只有神明了。


    我现在只能够抓到的。


    我把在六能够抓到的，真正属了我的，就只有神明了。


    态森一遍又一遍的对着自己反复的念，拖着自己本来就因为受伤而沉重的身躯一步一步，近乎于挪动的走到了那只巨大的茧前面。


    “吾神……”


    他垂着头，头上丑不拉几的红枣头罩早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他用力地撕扯着那只巨大的茧外盘综错杂的藤条，要将他的神从里面刨出来。


    “唉……”


    一道幽幽的叹息声从茧的内部传来，随后，态森刚刚扒拉了很久也没有扒拉开的茧，在这声叹息之下裂开了一道裂缝，从中探出了一只光洁白皙的手。


    再然后，是一只仅仅戴着个藤编脚链的脚。


    最后，是与刚刚冬之神明穿着完全不一样的女神的全身。


    她戴着由世上最美的种种花朵齐齐编织而成的百花冠，乌黑的发间点缀着闪烁的星星与柳条，露出来的脖子上空无一物，好似那像是要把人头砍下来的疤痕从未存在过于那上面一般。


    “我的信徒，你受伤了呀。”


    春的神明脸上是关切的笑容，她抬起了由白桦木所制成的手杖，于是杰森身上全部的伤口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


    她的脸上满是怜惜，眼睛中甚至还闪烁着怜悯的泪光。


    她捧住愣住了的杰森的脸庞，像是在看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一样的说道：“啊啊，为何不愿意听母亲的话沉入梦乡之中呢？我都听到了哦，她在呼唤着你啊，迷途的旅者，离群的黑羊。”


    杰森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然而眼睛却在被迫闭上之前也死死的盯着神明的脸庞。


    明明是同一张脸，同一种声音，可他就是能够分辨得出来，这不是他的神明。


    他的神明，即使态度如何的恶劣，却总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仁慈却又不愿承认。


    而眼前这个家伙，嘴上说得那般的好，眼睛深处却是满满的漠然和玩味，菩萨面孔，蛇蝎心肠。


    “你这个……冒牌货……”


    他最终还是没有抵抗住美梦的侵蚀，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