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正赶上高峰期,季云青的手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不由自主地看向旁边副驾驶上的矿泉水瓶子。


    他是真没想到能在医院里见到周铭。


    还是自己浑身湿透这么狼狈的情况下。


    周铭倒是没说什么,把挑事的人打发走后,就掏出纸巾给自己脸上擦汗但季云青怀疑这人在公报私仇手劲儿有那么一丢丢大。


    玩偶服被对方接过去了,到了楼下后周铭从自动售货机那买了杯常温的矿泉水拧开递到他面前,季云青没吭声,乖巧地一口气喝完才跟着去停车场开车,老老实实地回家。


    周铭说了自己得先去林家送个东西,估计晚上才能回去。


    别的什么话都没问但季云青总有点心虚。


    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心虚个什么劲儿。


    总之先认错再说。


    车流刚顺畅了那么一会前方又拥堵了季云青猛地一踩刹车身子在椅背上弹了下轻轻“嘶”了一声。


    后悔极了,他今天就是闲的了才去医院穿的那兔子玩偶服在里面视线受阻,下楼梯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踩空后腰那磕在台阶上,给他疼懵了一瞬,站起来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有点怕,因此遇见个手欠的就没留力气使劲儿踹了过去。


    到家后季云青就直接冲到浴室开始洗澡夏天在人偶服里真不是开玩笑说他那会是从河里捞出来的估计都有人信虽说里面架了个小型的风扇但完全杯水车薪这会花洒打开被温热的水浇了他才缓缓地舒出一口气来。


    然后就扯着腰上的伤了。


    浴室里面雾气蒸腾季云青抬手抹了下镜面上的水雾转着身看那一片青紫自从受伤后很多动作不能做了他也对自己身体注意了点不再像以前那样仗着年轻什么都敢尝试现在也就是一周带两次课所以很少出现这样的伤痕。


    随意披着浴袍季云青慢悠悠地去卧室那里找了瓶云南白药气雾剂正对着镜子给自己喷药门铃就响了。


    他把药随手放床头柜就往外走隔着猫眼一看周铭在那站着呢。


    季云青默默地把腰间的系带扎好了。


    “我以为你晚上才回来呢”门开了他稍微侧身让人进来“怎么回来这样早?”


    周铭顿了顿


    何止是没吹头发季云青现在看起来连眼睛都湿漉漉的深棕色的头发往下淌水在肩颈那洇出一小片水渍脸颊被热水烫得发红宽松的浴袍在腰间系着带子领口处却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周铭没敢再看换了拖鞋就往厨房走:“回来喝水了吗


    ?”


    “没”季云青把门关上“刚洗完澡。”


    没多久周铭就端着个杯子出来了:“你出汗太多喝点淡盐水……”


    话没说完他就轻轻皱了下眉头虽然味道被沐浴露的香味掩了大半但还是能闻到那若有似无的一股子药味他看着季云青:“你刚刚抹药了?”


    这人属狗的吗!


    “稍微磕了点”季云青接过水杯“不碍事喷了点药。”


    周铭毫不犹豫地张口:“我看看。”


    “不用”季云青一口气把水喝完“我去吹头发你先坐会。”


    淡盐水的味道在口腔里怪不舒服的季云青拧开漱口水重新换上青柠味后才打开吹风机心不在焉地给自己吹头发。


    出来后周铭正在沙发上坐着看着他过来就站起来:“到底伤哪儿了给我看看。”


    季云青也不矫情笑道:“后腰那磕着了。”


    眼看着周铭朝自己直接伸出手他才反应过来似的往后躲了下:“等等……我里面没穿。”


    周铭也跟着愣:“哦那你……换件衣服我再看?”


    “看什么看”季云青凶巴巴地张口“占我便宜。”


    无论什么时候他那气势永远是特别足的哪怕这会裹着个松垮的浅色浴袍洗完澡像捧水似的脸颊绯红但眉眼凌厉漂亮人看起来还是气势汹汹的周铭眨眨眼睛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空气安静了足足十几秒周铭才缓缓张口:“在一起的时候


    “结果受伤了不让我看吵我”周铭在沙发上坐着扬起脸时自下而上的那个眼神就特无辜“今天还骗我说是在舞蹈室其实自己跑去了医院。”


    季云青:“……”


    季云青:“你撒娇呢?”


    周铭点头:“嗯给我对象撒娇不行吗。”


    那声音还特别委屈又软又低仿佛是被负心汉欺负的可怜人。


    “我去换下衣服再出来”季云青认命地叹口气回卧室把那浴袍脱了换了个宽松的短袖短裤空调的风吹得猛出来的时候裤管都晃晃悠悠。


    他大咧咧地背对着周铭把自己上衣往上撩起一半:“喏就磕青了点。”


    纤细的后腰那里赫然有道青紫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明显周铭看了会:“抹药的时候能自己够得着吗?”


    “能”季云青把衣服放下来“喷雾剂好用。”


    周铭没再纠结这个柔声道:“行那你跟我说下今天是怎么回事。”


    季云青沉默了下不是他不想说只是一想到今天的事就觉得有些丢人他有点琢磨不出来周


    铭这会什么心情,这人脾气好,仿佛从来不会生气也不会失控,但不知为什么,季云青总感觉自己得受教训,于是心一横,直接往周铭腿上一坐,伸出双手环住脖子:“主要是我太尴尬了,就没跟你说。


    对方瞬间绷紧了身体,季云青没忍住笑,就着这个姿势把脸埋上去,蹭着那柔软的衣领:“要不你把这事忘了?


    后脖颈被人拎起来了,他终于止住玩笑,正经地迎着对方的眼神:“其实真的就是我闲的了,后悔死了。


    “上次出去玩之前我就在查一件事,就是程赞跟我说了句话,说他来不及了,我就奇怪发生了什么,


    “因此就保外就医,提前两年从里面出来了,但我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打听不出来具体情况,想去看他吧又不好意思,这人你没接触过过,他性子也很孤僻,不太和人打交道,但是对着个毛绒娃娃什么的能聊半天,所以我就穿成那样过去,想看下他目前病情怎么样了,也免得他家里人看到我。


    周铭揽着季云青的腰,盯着那水润的唇看:“然后呢。


    “很奇怪,没找到他,季云青轻轻拧着眉,“按照他家报告的情况,程赞应该就在那里血液科住院,可我过去找了一圈都没见着人,病床上不是有名字吗,完全没有他……然后我就被一堆小孩围住了,费好大力气才跑出来。


    他又把脸埋周铭肩上,郁闷道:“我又不会逗小孩,但也没好意思抬腿走,在里面热死我了。


    周铭没说话,右手轻轻地揉他的头发,刚刚吹干,蓬松而柔软,挠得掌心痒酥酥的。


    “所以今天我就是纯粹闲的了,尴尬死了就不好意思跟你说,季云青闷着声音,“真没想到那么热。


    周铭的手没停,想到那湿透的身影,心疼坏了:“怎么不先去厕所把玩偶服脱了,夏天该多难受啊。


    季云青叹口气没回答,就由着周铭一下下地揉他头发,半天才嘟囔一句:“你摸我跟摸猫似的。


    那温热的触感终于消失了,季云青抬头,撞上了周铭的眼神。


    讲真,这个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


    人就在自己腿上坐着,清新的洗发水香味萦绕周围,讲话时轻颤的睫毛甚至可以擦到自己的肌肤,激起轻微的战栗,周铭没什么多余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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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只是把情绪全化在了眼眸里,里面的光就格外的晦明不定。


    “那你说,我该怎么摸你?


    季云青的腰被对方单手揽着,自个还坐在人家腿上受制于人,这个姿势实在有些别扭,他咳嗽一声试图站起来,却没挣脱开


    。


    “说呀,”周铭好整以暇地靠着沙发,“你不是说要教我吗?”


    季云青顿了顿,伸手挠对方的下巴,笑眯眯的:“不教,怕把我自己折进去。”


    周铭也跟着笑起来,捏住季云青的脸,把人往前面拉近了点,轻轻在唇上亲了一下。


    温柔得要命。


    “我没追过别人,”他突然张口,“有过两三段感情经历,没超过仨月就自然结束了,你是我第一个主动追求的。”


    季云青眨眨眼,没吭声,觉得这经历怎么有点耳熟。


    “以前吧我还真没什么特别的欲望,”周铭看着他,“想着有几个朋友,跟小猫过一辈子挺好的,别的我也不贪心,美滋滋地过自己的小日子,朋友们开玩笑说我跟俗人不一样,其实不是,我就是不喜欢自己的生活方式被人打破,我挺没安全感的,在自己的世界里,我这人很执拗,控制欲还蛮强。”


    “但是跟你在一起之后吧,什么好像都打破了,所有的原则都不算数了,就像我以前挺自豪的一点,觉得自己蛮负责,没有确定承诺的前提下不会碰人家,还很能忍着,但现在不一样,打脸了。”


    他的右手搭在季云青的脖子后面,羽毛似的轻轻摩挲着,和着呼出来的热气一起往人耳朵里钻,弄得浑身酥麻。


    想起了曾经见过的那一片洁白,月光下的自己怔怔地盯着季云青后颈处的皮肤,已经忘记是何时开始动心,只知道现在心里满溢的全是这个人。


    “真的很难忍。”


    季云青的脸瞬间红了。


    周铭看着他笑:“我是不是说得太直白了?”


    “嗯,以前感觉你是个正经人,”季云青垂着眼,“现在……”


    周铭等半天,也没等到季云青把剩下那半句话说完,于是伸手捧住对方的脸,注视着那琉璃珠似的眼睛。


    “所有的主动权都在你手里,我把自己全部交给你,”鼻尖几乎都要相碰触,周铭低声道,“所以……我等你愿意教我的那天。”


    季云青还是没抬眼睛,只是把呼吸拉得很长。


    周铭“噗嗤”一声笑了,亲了亲对方的眼皮:“怎么这么乖。”


    “我哪儿乖了,”季云青嘟囔,“你这夸人怎么都跟夸猫似的。”


    “哪儿都乖,”周铭把人抱进怀里,蹭着那柔软的发丝,“哪儿都可爱。”


    他的手温热有力,轻轻地按在季云青的后腰上:“行了,说正经的,血液科那事我再给你打听打听,是有点古怪,你交给我来。”


    下巴被对方捏着抬起来了,吻越来越重,季云青被亲得浑身都有些软,才听到对方接下来的一句。


    “你现在不要管这个。”


    “嗯?”季云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对上周铭清亮的眼神。


    “你今天出太多汗了,现在需要再去喝一杯淡盐水,”周铭笑意盈盈,“我去给你倒。”


    季云青皱着眉:“难喝。”


    “那我陪你喝?”


    青柠味慢慢远去,季云青往后撑起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周铭:“要不要一口口喂我喝?”


    他惬意地看着对方有点愣的神情,突然觉得腰上手掌的温度更加灼热,力度也在加深,而周铭的呼吸仿佛粗重了起来。


    “……不用了,”季云青立马诚恳地从对方身上站起来,无比乖巧,“我这会就去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