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我的人生,完蛋了

作品:《我被关进精神病院后

    “你怎么了,小嘉同学?”迟予辰的低哑的声音响在耳畔,好听得像盛大的独奏。


    “迟哥,在黑暗里走久的人,会看到黎明吗?”


    “我想不论是谁,经历过怎样的风暴,在黑暗里走了多久,一直朝前走,一定会看到黎明的。”


    “如果走不出来呢?”


    “小嘉同学,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迟予辰望着艾嘉说,“如果这个人是你,我愿意陪你一起走过黑暗,一起走到黎明时分。如果你走不出来,我就做你的黎明。”


    “谢谢迟哥!”


    “谢什么!”迟予辰伸出右手,修长的指尖即将碰到艾嘉指尖时顿了下,望着她忧伤的眼眸。


    “你永远是我的小嘉同学,我会一直陪着你,陪你走过晴天,也陪你走过雨天,直到……我生命熄灭的那天。”


    “小嘉同学,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生而为人,每个人都耀眼,你也是!”


    “任何人都可能放弃你,但你要记住,你的迟哥不会。”


    “小嘉同学,我永远不会放弃你!”


    倏忽间,艾嘉感到自己被人打了一枪,不偏不倚地击中心脏。


    天地寂静,风雨不再飘摇,身前身后的阴影都消散,她在世界尽头,抓住了她的光。


    烟火陋巷,以梦为马,她还是从前的她,是小嘉同学。她的世界,也可以光芒万丈。


    假如我要走一条崎岖光明路,哪怕坠身烈焰,哪怕焚烧殆尽,也要无穷期地去靠近。


    曾经,我有不少光,如今,光都消失了,只剩下我的迟哥了。


    熙攘尘世,谁能为谁加冕,谁能决定谁的墓志铭,都不好说。


    在这个隆冬,我追不上流星,抓不住命运。


    我只能在贫瘠人间,用单薄的执念,去恪守我的理想主义。


    “迟哥……”艾嘉身体前倾,伸开双臂,做出想要拥抱迟予辰的动作。


    然而,她抱住的只有寒风和冷意。


    她抱住了一场幻念。


    她抱住了自己,紧紧抱住。


    理想主义,终归只是理想主义。


    石头缝里,终究不能开出花儿。


    荒芜世界,终究不能盛景遍野。


    理想主义,终究不能万事胜意。


    春天的树上,终究结不出冬天的冰霜。


    艾嘉冬天的树上,也结不出春天的樱花。


    结出了一串串晶莹珠子。


    温热的,尔后又冰冷。


    循环往复,宛若返潮雨季。


    她的肩膀颤抖着,声音呜咽着。


    像无助的孩子,被黑暗吞噬,被世界抛弃。


    呜咽声越来越大,晶莹珠子越来越多。


    世界成了无尽的深海,到处都是冰冷的水。


    她好像再也想不起儿时的童谣,再也想不起迟哥的模样。


    主宰她身体好坏的开关,彻底坏了。


    她兀自走在风暴中,注定走不进跳动的脉搏。


    风雨无言,死寂肆虐。


    天地间,响起轰然响起的吼声。


    吼声越来越大,好似要穿透黑夜、刺破苍穹。


    她听不到迟哥的回应,听不到妈妈的回应,听不到外婆的回应。


    回应她的,是漫天暴雨、呼啸海风、无尽黑暗,还有……忽然窜上来的电流,遍布全身。


    她像一面破败旗帜,在黑暗中颓然倒下。


    *


    艾嘉的意识迷迷糊糊,身体却格外清醒,不断地晃来晃去、晃来晃去,如置身颠簸的船上。


    她的眼睛被人蒙着,嘴巴里却没有塞东西。


    她感到自己被人抱着,好像要抬到某个地方。


    她装作还没醒来,看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


    艾嘉被放到了一个茸茸的东西上面,有些扎人,她的手脚被大敞开绑在某个东西上,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


    “这样够结实了。”


    “把这里也绑下。”


    “这次用红绳吧。”


    “红绳不错,这里也绑上。”


    ……


    两个人的声音跟上次一样。


    “这次要不加点蜡烛吧,上次弹幕里不少人都希望加蜡烛。”


    “蜡烛啊,好东西,加!”


    后一个声音,艾嘉听着有些耳熟,她仔细想了想,是单院长的声音。


    这次也至少三个人,身边传来脚步声,难道是去拿蜡烛了?


    他们说的是什么弹幕?


    艾嘉感到腹部传来一股热意,这股热,越来越烫,他们是要把you/滴她身上吗?


    她开始害怕,心被狠狠揪起,双手想握紧,但克制住,佯装自己没醒。


    她好想挣脱绳索,离开这群禽兽,可她无力逃脱,只好任人宰割。


    她听到一人说:“各位看官,看好了,这滴油要滴到她的肚子上了。”


    啪嗒,滚烫的油滴下来,烫得她想乱动,但她克制住让自己没动。


    一滴滴滚烫的油,滴到艾嘉的身上,速度越来越快。


    滋,好疼!


    她紧紧咬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她害怕地想往后缩,但没有地方可以让她缩。


    “看吧,这la油滴在她肚子上,是不是像开了一朵朵花。”


    “有人说,花开得还不够多。”


    “那你再点只蜡烛过来,一起滴。”


    两只蜡烛的蜡油尽情地滴着。


    烫意一下又一下地滚过她的肚子,疼得她把牙根都快咬碎。


    她硬是没哼一声,没动一下。


    “怎么看她的肚子比上次还大,是不是怀孕了。”那人念着。


    怀孕?她怀孕了?


    她肚子确实一天天变大,时常有呕吐迹象,不过那不是因为她吃多了?不是因为她吃药的后遗症吗?


    不可能,她不可能怀孕!


    “单大人,您还记得第一次shang她的时间吗?”


    “大概是……10月份吧。”


    “离现在,也有四个月了。”


    “可能是怀上单大人的种了吧。”


    “谁知道是不是我的种,她来我们这儿前,就被人gao/过,还被gao/过很多次,说不定是那个人的。但不管是谁的,不重要,大家喜欢看就行。”


    “单大人,您看,弹幕里好多人喜欢看huai/yun的。”


    这个叫单大人的发出一声淫/笑:“想看啊,我就让他们好好看看!”


    “她还没醒。”


    “等会儿看她还醒不醒。”单大人语气里带着点狠厉。


    一道鞭子用力地甩到艾嘉的胸/前,她终于疼得忍不住叫了起来。


    “看吧,她这不醒了。”单大人得意道。


    接下来,是无止尽的鞭打和对她的各种肆虐,比霍盛源对她的要惨烈得多。


    她的全身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小腹也坠坠的疼,仿佛要被撕裂开。


    她以为单院长人很好,上次还帮她解围,每次看到他,都能看到他格外具有亲和力的笑脸。


    她没想到,单院长跟霍盛源是同一类人,都是衣冠禽兽、人面兽心!


    他们越是希望她喊、她叫,她偏偏不如他们的意,她不喊一声、不叫一下。


    艾嘉死死地咬着牙,咬得腮帮发疼、发麻,整张瘦削的脸都紧紧绷着。


    “给我叫!”有人狠狠地把鞭子抽在她身上,她疼得身体颤栗,疼得快要掉下眼泪,可她忍着、憋着,就不叫!


    “她不叫是吧,你们也来吧,用她的zui!”单大人指挥道。


    渐渐地,她的嘴巴不再是她的嘴巴。


    是被人撕烂的破泥巴。


    是被人随意摆布的残破布娃娃。


    她坏了、也碎了。


    她构筑的城墙被人砸得稀巴烂。


    她的尊严被人狠狠碾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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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更多人看着。


    她不过是他们的玩偶、观摩的对象。


    ling/辱持续进行着,完全不把她当人看,完全不顾她死活。


    她全身上下,几乎没一处是完好的,都是鞭痕,都是异物。


    她很想哭,哪怕掉一滴眼泪也好,好像只有哭才能纾解她这无尽的痛苦。


    然而,她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


    她神色麻木,像一株毫无生机的植物。


    “大家看到了吧,她成了一块破抹布,破抹布就应该有各种用法。”单大人大笑起来。


    “弹幕里大家都在打赏,都说,这次单大人老牛X了。”


    “行了,收工!”单大人扯开艾嘉蒙在眼睛上的布。


    艾嘉不太适应忽然而至的光亮,她眯了眯眼,看到眼前的男人戴着一副狼面具,眼睛很小,笑着,冒着精光,额头很宽很大,半秃。


    她想骂一句“禽兽”,但张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的嗓子好像坏了。


    另外两个人都穿着白大褂,看身形,有些像上次站在院长旁边的两个医生。


    真是狼狈为奸!


    艾嘉浑身像散了架,被两个白大褂拖着到了一个房间,硬板床,床头放了台仪器。


    “开吧,做完她就不会记得在这里发生的事了。”戴着狗面具的医生说。


    狐狸面具的医生拿着电击板,朝艾嘉的胸前电去,电得她浑身颤栗,像一个受人控制的电动娃娃。


    她麻木的身体终于有了反应。


    她眼神空洞,望着头顶又脏又破旧的水泥。


    她的世界,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声音、所有的色彩。


    命运的长河里,没有干净的河床,满藏淤泥,走一步陷一步,深深陷进去,从脚到腿,再到身体、脑袋。


    她整个人都陷了进去,再无法从淤泥中探出头来。


    黎明之前,不一定有曙光,也许是无尽的黑暗。


    我的人生,完蛋了!


    *


    驰路发现这次艾嘉回来得很快,但比以往任何一次的状态都要差。


    她不再说话,面如死灰,眼睛无神,呆愣愣地坐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她刷牙、吃饭、吃药、放风,都像是例行公事,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说话,她像个毫无生机的木偶人。


    驰路觉得可能她是被关傻了,让她别逃了,这里是牢笼,她们谁都逃不出去。


    不说话的艾嘉,睡前写了日记,她望了望窗外,黑漆漆的,无雨无雪。


    2016年2月6日暴雨


    是哪位神明设下怜悯,又是哪位神明设下苦痛?


    我这破碎的世界,注定开不了浪漫的解语花。


    斜阳西落,萤火虫没有亮起,它们都熄灭了。


    我是掉落在无垠时间里的循环小丑,再无法唱一首欢乐的歌。


    我想甩掉脚上的镣铐,爬上命运的高墙,去抓住生命的流光。


    世界却还我荒无人烟的沼泽地、深不见底的悬崖、漆黑无望的长夜。


    我的梦想,成了摇摇欲坠的炊烟,被一阵大风刮过,慌忙流窜,遍寻不见。


    我的信仰,成了秋日枯萎的芦苇,被一把大火烧尽,落入尘烟,再无明日。


    从此,我的梦想打了烊,我的信仰不开张。


    少年理应轻狂,玫瑰理应绽放,梦想和信仰理应举世无双。


    我好想长大,长成永远不会被推倒的坚固城墙。


    可我的山河破碎了,天空坍塌了,什么都没有了。


    连同身体、灵魂,一并沉入深海。


    这破败的人世,这苍白的呐喊,这来来去去的光与暗。


    还能再掀开青春热烈的篇章吗?


    还能有人带我去看一看明天的太阳吗?


    我的青春词不达意,躲不过命运的淋漓。


    来日若埋骨,请将我葬在那小小的山岗,黄土白骨,不见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