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梦魇

作品:《故惹高岭之花后

    合上门,许青怡就被容回急着放下。


    好在这人虽然冷冷的,肌肉还有些僵硬,但手下动作却是极其温柔。


    “你先睡,我看会书。”容回躬着身,缓缓将她放落在地,直到她双脚站稳才移开扶在她肩上的手。


    这人……


    算了,他全面谨慎。


    许青怡狐疑地瞥了眼容回,心中咂着当真是因为谨慎才让他变成这副模样么。


    不知是不是特意吩咐过,屋里只点了几根蜡烛,夜里平静无风,烛光昏暗地照着两人,拉长了人影。


    “哦,好。”不知这家伙要怎样在这亮不亮、黑不黑的地看书,许青怡边伸着懒腰,边往那张大榻走。


    从汤泉池出来,她只着了件深衣和外衣,于是在屏风后简单褪了外衣就爬上榻。


    她睡眠要求高,见不得光也听不得声响,帘帐自然是要先放下来的。待放下玉钩,拉好曼帐,就欲拉上衾被,不过念着这样的夜不一定睡得着,就留了个口子也好乱张望。


    无意瞥见容回在书架子前一动不动,许青怡凝神望去。


    那边光线暗,只能瞧见他的背影轮廓,松姿挺拔。许青怡支起身子,不由得忆起方才在汤泉中的场景……


    咳咳。


    不能细想。


    她摇了摇头,醒神片刻,将脑子里那些纷杂的东西清出去。


    刚躺下,就见那人动了动,转过身往斜对面的贵妃榻走去。


    容回半躺在贵妃榻上,一条腿弯起,拿了本书放在小腹和腿弯之间,也不看。


    少时,又将一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不知从何处再拿出本书兀自看了起来。


    怎么,他这一夜难不成准备看两本书?


    许青怡望着他,拧眉。


    贵妃榻前置了盏烛台,台上两根蜡烛的烛光映过去,容回鼻梁的暗影照在书页上。


    他看上去一副全然入神,不足为影响的模样,但许青怡瞧了他半晌,也没见他翻页。


    好生无趣。


    许青怡拉了被子,准备入睡。


    可甫一闭眼,那些纷杂的见不得人的画面又在她眼前重现。她刻意翻身时让床榻的声音响亮些,以防有人在外头蹲在偷听。


    只是,烦躁地翻了好一会儿身,不但不困,反而更精神了。


    几番挣扎过后,她轻轻起身披了衣裳,走过去,“大人在看什么书?”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容回身子一震,一见是她才缓缓将书页反盖在怀里,显然被吓得不清。


    “……史书。”容回面色不改,并未起身,只是简单调整了一下姿势。


    她着实吓到他了。


    只是现在他不能轻易起来,想动也不方便。


    许青怡打了个哈欠,坐在一旁的圆凳上,“瞧大人看得入神,能让我也看看么?”


    闻言,容回攥书的手紧了紧,“那边还有,自己去拿。”


    “哦……”许青怡起身过去拿书,见她走远,容回默默藏好手中的话本子。


    他只随便翻了几页,从秦娘子得知有孕伊始,到她目的达成离开陈三郎,不过全书四分之一。


    秦娘子同陈三郎原是旧识,不曾想一场意外将二人拉缠到一起。不久便有了身孕,除了妊娠反应身子不适,状若平常。


    因着没有亲密接触,腹中孩儿四月有余,陈三郎亦不知晓。目的达成后,秦娘子便也彻底瞒过陈三郎,带着孩儿远离旧乡。


    这陈三郎,何其愚笨。


    自己女人在眼皮子底下,嗜睡、呕吐和癸水未至,他都看不出一丝不对。


    兀自感叹着,许青怡已经拿着书走了上来,她低着头侧对他,脖颈暴露在烛光下。


    两枚吻痕落入眼底,容回瞳孔微缩,呼吸也不由屏住。


    感觉有束目光落在身上,许青怡稍稍侧目,就见容回不知为何慌忙错开的神情。


    “大人?”


    “无事,看书罢。”


    “算了。”她看着书上那些星相预事、史官解读……顿时有了困意,“大人慢慢看,我去睡了。”


    她猜容回大概不会想和她同榻,估摸着他至少得拂晓时刻才躺回榻上,好准备清晨起身的戏。


    正要往回走,一只大手就攥住她的手腕,下一刻她就跌在容回怀里。


    落了个满怀,没磕到,不疼。


    “大……”开口的一瞬,她猛然意识到容回不可能莫名其妙拉她,定是有情况,霎时捂住嘴。


    容回将她抱在怀里,眼神飘向窗子。果不其然,许青怡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个梳着妇髻的身影走动两步,最终停在两扇窗中间。


    是芳主管。


    王显这贪官,有胆贪,没胆认,生怕被一个尚未完全信任的人抓了把柄。汤泉池的试探不够,这会子又来卧房试探,秋枝究竟跟他说甚?


    莫不是看到她和容回分开逛庄子,就起了疑心,这才连着使招。


    瞧着二人交叠的身影打在楹窗上,许青怡觉得屋里的烛火摆放的位置真是妙,刚好能叫人看到这暧昧的动作。


    “汤泉泡久了可有不舒服?”容回有度地揉着她的腰,楹窗上影子稍稍分开一些,只见男人给她温柔揉腰的动作。


    许青怡点了点头,“奴婢有点头晕……”


    说着,就娇柔地靠在他的怀里。


    她是真有些晕。


    话落,容回整了整姿势,搂住她的腿弯,将她横抱起来,声音蛊惑迷哑,“看来是今夜不太克制了,抱你去睡?”


    他低笑的声音不轻不重,约莫刚好能让外头的人也听见。


    容回将她抱到榻上,翻身上来,只是这个位置完全遮蔽了烛光,她是能看到外头的影子,但不知道外头能不能看到里面。


    过了好半晌,瞧着芳主管人影渐渐离开,许青怡双手还攥着容回的衣襟。


    不知为何,容回抱她时沉稳有力,但她还是有怕摔下来的恐惧。


    “怕我摔了你?”从他抱起她,她便一直这样攥着。


    许青怡赶紧松开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容回无声地笑了笑,手不受控制地摸上她的头,“别怕。”


    温热的手掌抚摸在头顶,许青怡怔了怔,但很快那只手又收了回去。


    甚至没给她回神的时间。


    “嗯。”点了点头,她缓缓扭过脸,有点不能直视他那双看上去竟有些温情的眼睛。


    果然,桃花目只要稍微温和一点,看谁都深情!


    喉间干渴,许青怡动了动身子,身下有什么东西硌着她,硬硬的,有点不舒服。


    两人还靠在一起,许青怡推了推身边的容回,“大人,你的玉带硌到我了。”


    玉带?


    他今夜没有戴玉带。


    容回眉头微皱,少时反应过来,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起身,“抱歉,你先睡。”


    许青怡伸了伸懒腰,麻溜滚到窗榻里侧,看着容回熄灭蜡烛后,安心地闭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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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耳边还时不时传来容回窸窣的响声,许青怡从一开始的精力旺盛渐渐迷蒙,最后睡去。


    连日未曾入梦,也在这夜进入了梦乡。


    ——


    眼前出现层层浓雾,一如在汤泉池的溟濛。


    耳边稀碎嘈杂的声音交替,越来越近,眼前的迷雾也随着声音的变化被拂散。


    一切清明起来。


    身体仿佛半悬着,来往的人胡乱穿过她,她来不及错愕,就发现自己竟然在顾府。


    顾府比以往更为奢华雅致,中庭檐廊边的绿植也换成了红艳的山茶和蔷薇。


    不似她在顾府之时。


    “大姑娘已经一日不吃不喝了。”红袖捧着放了饭菜的案穿过她,同一旁的婢女叹气道,“她要是再不吃,我们就要被罚了。真是命苦……”


    另一个婢女打断她,小声道:“行了,被人听见了不好。”


    红袖硬着性子,继续道:“宗亲王隐匿大半年,昨日才出门,姑娘大着胆子去告白被拒,回来就这样。她也默认夫人骂我们不拦着她……我不服。”


    “好了。”


    二人身影渐渐远去,许青怡皱着眉,她记忆中没有容回当年拒绝顾锦月这事。


    飘浮的身体一路往内院去,穿过墙壁,就见一个已过四旬的男人进了顾启的院子。


    是程绥阳。


    许青怡慌忙跟上去,顾启给程绥阳递上一盒东西,低着声道:“兄长是真要下手?”


    程绥阳老谋深算地笑了笑,眼尾的皱纹向上扬起,“长兄远在西北边疆,不日回朝,程家又上一层楼了。只可惜我那外甥皇帝竟一点也不向着程家,想把朝中清得干干净净,既然不能为吾家所用,那便让他做个傀儡好了。”


    许青怡心底一震。


    他们已经胆子大到连天子都敢算计了。


    她绕到程绥阳身后,盯着他缓缓打开盒子,那药……


    果然是许家的,毒药。


    程绥阳笑了笑,云淡风轻道:“锦月非执着容回那病秧子,真若想嫁他,不如就等陛下倒了,也就是太后一句话的事。再过两年,新寡,是时满京男儿任她选,她要是再看上谁都随她去。”


    这倒不是顾启最担心的,他似是还有些忧虑,又道:“这药,可令人整日昏睡,肌肉无力,最后常卧病榻……容裴到底是皇帝,要是被人查出来,那是诛九族的!”


    程绥阳嘲讽地笑笑,“你忘了,许家人死光了,不会有人查出来的。就连你外头那个女儿和她姑母,也死在了七日前,许家人彻底死光了。”


    许青怡心头再次一震。


    怎么会,怎么会?


    她何时暴露了身份,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许蓉是她的姑母。


    脑中错乱不已,无数问题冲入大脑,她无法再思索。


    鼻中空气越来越稀薄,像是被枕头狠狠压在头上,要窒息一般……


    “那太后?”


    “太后不会知道,就算知……”


    声音越来越模糊,眼前的浓雾再次浮现,气息卡在胸腔,心口阵痛一股接着一股,好似被万剑所刺,下一刻血液就要喷薄而出。


    她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了。


    黑暗中脚被惊得猛然一踹,榻上许青怡像是心脏被重新灌入血液一般,徒然睁眼,抚着胸口大口喘气。


    还未等她回过神,耳边容回闷哼一声,接着有些困倦的声音传入耳——


    “梦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