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丁香结(六)

作品:《BE后宿敌为我殉情了

    秋光缱绻,半黄半绿的银杏欲垂未垂,低低斜在水亭旁。


    光落到谢忧眼角,他执子落下:“醒了?”


    柳扶荔随意落了一子:“卯时便醒了。”


    “已经派人去迷雾林中查看。”谢忧侧头望着亭外波光粼粼的一池绿水,“今年仙礼,兰谣倾不会再来了。”


    柳扶荔淡淡道:“你怎么知道?”


    谢忧扯了扯唇:“目的已经达成了,他再来干什么?”


    柳扶荔:“我以为你要说他怕死,不敢再来。如今仙都布下重重法阵,就为了防着他。”


    谢忧:“他怕死?他既不怕死,仙都也防不住他。”


    绿池水中偶尔游过几尾红鲤,有微小的气泡鼓在水面上,荡起一片波澜。


    柳扶荔没了下棋的心思,棋盘上棋局只下了一半,还未下完。他起身捻了点糕点碎屑投进池中,百无聊赖地倚在亭边去瞧红鲤夺食。


    谢忧揽袖将柳扶荔的棋盒取过,自己一个人对弈起来:“仙礼过后有一场天场大比,去吗?”


    柳扶荔有一搭没一搭地往池子里扔糕点屑:“不去。”


    水中红鲤聚得愈发多而密,他逐渐停下了往里扔糕点的动作,眼珠一转道:“你要去?”


    谢忧落子的动作愈发快:“本是想去的,后来想想这比试实在无聊,那便不去了。”


    柳扶荔坏笑道:“是想见的人不去了吧。”他状似无意地掠了眼不远处的一间屋子。


    谢忧没错过这人的小动作。


    他慢悠悠把最后一子落下,啜了口茶,骚话张嘴就来:“是啊,你不去我见不着你,想你无用,无聊得很。”


    柳扶荔骂道:“滚。”


    谢忧执起茶杯朝他一抬:“玫瑰冷茶不错。”


    柳扶荔又挂起一个很假的微笑:“你想见的人也挺喜欢喝这茶的。”


    谢忧疑惑地哦了一声,声音是听不出的凉:“我发现你怎的如此喜欢乱点鸳鸯谱。”他倒也不再装作听不懂。


    似乎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柳扶荔脸上的笑意愈发诡异:“我是在陈述事实。”


    谢忧只搁下几个冷漠的字:“别再瞎凑合了。”他冷冰冰道,“没可能。”


    柳扶荔挑眉看他:“谁没可能?”


    谢忧道:“本就无意,谁都没可能。”他冷笑一声,“如今,她想杀了我倒是真的可能。”


    柳扶荔:“那你那日为何还出现在迷雾林中?我瞧你背得挺乐意的。”


    谢忧面色平静如水:“那要去问她,她不只写了你们的名字,还写了我的,不得不来。又扒着我死不松手,总不能当着你们的面把她手砍了。”


    “……”


    柳扶荔只得叹息:“小泱泱,当真是病急乱投医。”


    说罢,他起身拍了拍手,回头去看桌上已经下完的棋局,又扯起大比一事:“罢了,说起这天场大比,不去反而对你是件好事。”


    听闻,谢忧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梨花桌,发出闷亮的“咚咚”声,反射出晃荡的银杏黄色。


    他道:“为何?”


    谢忧一边问着,一边揽袖起身,朝亭外走去。


    四周生得高低错落的银杏随着微风的吹拂缓缓飘落,银杏枝迷乱了柳扶荔投来的遥遥视线,透过莹黄色的缝隙,能看见谢忧那道青绿如水的身影站在亭前,阳光温和地吻在他身上。


    柳扶荔低下头,盯着棋盘道:“你以后就知道了。”


    谢忧听着他模棱两可的答案也没再说什么,他轻嗤道:“我倒要等着瞧瞧,这是件多好的事情,要以后才能知道。”


    柳扶荔应他:“那你等着吧,知道的那天,你会谢谢我的。”他嘶了口气,“对了,去羡水城替我带包玫瑰酥。”


    谢忧已经往外走远了,他遥声懒叽叽地答,却不知是在答应哪件事情:“行,我等着。”


    水亭中又只剩下柳扶荔一人,头顶被风吹得窸窣作响的银杏片片落到方才下完的棋盘上。柳扶荔执着扇骨,扇尖将那棋局上一枚黑棋随意挪了个位置。


    几粒棋子隐匿在黄色银杏叶里。


    谢忧下完的这盘棋局,黑白皆活,单瞧着,好像并无一处死局。


    柳扶荔以扇抵颌,看着谢忧独自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盯了许久这盘方才被自己只动一子的一方棋局。


    现如今,这盘棋上黑白两败俱伤,皆为死路。


    ……


    岳寄欢今日穿的厚,里三层外三层裹着狐裘坐在水亭前,将桌上棋子重新收好:“我有事要问。”


    单若水坐在她对面,托着下巴道:“什么事?”


    今日是仙都仙礼,岳寄欢目前还带着伤,便不去参加,这会坐在亭中打发时间。


    宋折镜也意外地看着她:“你还会有事要问?”


    “她又不是百事通,怎的不能有事要问。”柳扶荔拎着个纸包进了亭中,将纸包搁在岳寄欢面前,“玫瑰酥。”


    这会子灵苑内师兄妹四人倒是意外聚得齐,一人一面,整整齐齐坐在亭中桌前,拢在柔软的软垫上。


    岳寄欢拆着纸包,取了一块酥饼递给单若水:“你去羡水城了?”


    柳扶荔故作思考:“我请人替我买来的。”


    宋折镜道:“你倒是会差遣人。”


    柳扶荔:“你情我愿,何来差遣一说。”


    纸包中的玫瑰酥很快被师兄妹几人分完,柳扶荔咬了一口,嘀咕道确实好吃,又问:“对了,你方才说你想问什么事情?”


    岳寄欢单刀直入:“谢忧喜欢吃些什么?”


    柳扶荔:“……?”


    宋折镜一噎,呛得不轻:“你问这个干什么?”


    岳寄欢板着脸:“有人想知道。”


    单若水下意识问:“谁?”


    岳寄欢点到为止:“总之有人想知道。”


    她没说是萧乐恣那姑娘想知道这事,这毕竟也是人家的隐私,她总不能一股脑的全部说出来,那便成真小人了。


    柳扶荔喉咙里发出些怪异的笑声:“不会是你想知道吧?”


    钱难挣但是玫瑰酥好吃,岳寄欢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你觉得可能吗?”


    宋折镜煞有其事:“有可能。”


    岳寄欢:“……”


    她抚着心口咳了咳:“快说。”


    瞧她一副虚弱无依的模样,单若水非常心软:“我只知晓他,似乎是爱吃些甜食。”


    岳寄欢想都没想就点头:“多谢师姐,这个我知道。”


    闻言,柳扶荔深深看了她一眼。


    宋折镜把玫瑰酥咽下,难得顺着她:“喜欢吃桂花酪。”


    岳寄欢蔫嗒嗒:“这个也知道。”


    宋折镜看她的眼神也不对劲起来。


    单若水努力回想片刻,最后无奈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其他的了。”


    岳寄欢又捻了一块玫瑰酥给她。


    宋折镜的声音变得恍惚迟缓:“还喜欢吃些,荔枝酿吧。”


    岳寄欢也递了一块玫瑰酥给宋折镜。


    她道:“这个……额,还有别的吗?”


    宋折镜蹙着眉,只道应该没有了。


    柳扶荔又开始倒茶,他先给岳寄欢倒了一杯,茶汤顺滑,泛着淡淡的暗色。


    岳寄欢抱着茶杯喝了一口:“今日是热的玫瑰茶。”


    柳扶荔依次倒完茶,徐徐坐下:“他还喜欢喝这个。”


    岳寄欢敛着眉眼,嘴比脑子快:“他不是喜欢喝冷的吗?”


    “你都已经知道了,还来问我们做什么。”柳扶荔颔首。


    岳寄欢:“……”她当真是被那兰谣倾打傻了。


    她甩了甩头,单若水非常有眼力见的替她撇开话题:“师妹,仙礼过后的天场大比,你要去吗?”


    岳寄欢道:“不去了。”


    单若水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会不会执意要去。”


    岳寄欢问:“师姐要去吗?”


    “要去的。”单若水伸了个懒腰,“去玩玩好了。”


    岳寄欢应好,宋折镜已经起身要走,只说有事情太清殿有事要处理。


    这场短暂的小聚最后结束在吃完的玫瑰酥和喝完的玫瑰茶里。


    天色渐晚,岳寄欢也裹着披风缓缓走回阁内,她住的胜春阁中花木种的同样多,这个时节银杏渐黄,秋海棠垂落,还有几株艳丽的木芙蓉。


    今夜无风,但花枝格外摇曳。


    岳寄欢踏上廊中,缓慢走了两步,回身一把拽住来人的手。


    这手冰凉透骨,骨节分明。


    谢忧撩起眼皮:“岳师妹要一直抓着不放吗?”


    岳寄欢拧着眉,后退两步,放开了他:“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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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里?”


    谢忧道:“来给柳扶荔送些甜食。”


    原来柳扶荔是遣了谢忧去买的玫瑰酥。


    岳寄欢松了口气,讥讽道:“天色已晚,谢师兄如鬼般晃荡在这仙游峰中,当真是吓了我一跳。”她抿着唇,“仙都最近不太平,你还是莫要在傍晚时分随意出来晃悠了。”


    谢忧偏偏头,没说话。他从袖中取出一只银光蹁跹的簪子:“顺便来给岳师妹送些东西,如此看来,你不想要了?”


    岳寄欢盯着这蝴蝶簪子:“给我。”


    谢忧懒洋洋道:“忘了?这簪子可是你那日亲手塞我怀里的,现在却又想要回去。”


    他说完,却是将簪子随意一抛,抛进了岳寄欢怀中。


    岳寄欢蓦然伸手兜住这簪子,放回了袖中。


    谢忧道:“兰谣倾给的?”


    岳寄欢:“这同谢师兄没关系。”


    谢忧意味不明地说:“兰谣倾乃妖界大妖,若这簪子是他给的,那岳师妹……”


    岳寄欢打断了他:“不是。”


    “想来也不是。”谢忧慢条斯理道,“毕竟岳师妹对这簪子可是随意得很,想丢就丢,也能丢到我手中来。”


    岳寄欢脸色阴沉:“谢忧。”


    谢忧这话说得蹊跷,又暗指若真是兰谣倾送的簪子,那岳寄欢便会好好珍惜,言外之意都是再指她同兰谣倾之间关系非常。


    谢忧低低笑了声:“这么生气干什么,我可是听说,岳师妹今日还来打听我喜欢吃些什么呢,这会子态度又变了。”


    宋折镜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


    岳寄欢身上的寒气简直比秋风还冷:“不是我要问的。”


    谢忧:“我可没瞧出来岳师妹是什么乐于助人的人。”


    岳寄欢反唇相讥,开始翻旧账:“我也瞧不出来谢师兄喜好乐于助人,会在别人呛到的时候帮忙顺顺背?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谢忧:“……”


    “罢了。”他不自然地挪开了话题,又从袖中摸了个精巧的小木盒,抛给岳寄欢,“及笄礼。”


    岳寄欢掂着这盒子沉甸甸的,其中必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口风转得很快,温温柔柔地微笑:“多谢师兄,想来谢师兄必然是个乐于助人,心善极了的大好人。”


    谢忧陪着她演师兄妹情深:“岳师妹不必客气,我想师妹也应当是个善良温柔的姑娘。”


    岳寄欢:“……”她总觉得这人是在阴阳怪气她。


    “是瞧着你今日可怜,挨了一身伤还不能去仙礼。”谢忧道,“段无瑕和段裳裳托我给你的,她二人最近很忙,不能亲自来。”


    岳寄欢笑笑:“是吗?那请谢师兄代我谢谢无瑕和裳裳姐。”


    天色已经完完全全黑漆下来了,灵苑内廊中两旁错落地点着几盏柔光珠,隐隐约约地照到廊中相对而立的二人,模糊不清,光线依稀勾勒出五官,这光削去了二人身上锐利的锋芒,只觉温良缱绻。


    海棠垂丝,花香木香。


    岳寄欢半阖着眼:“谢师兄还是早些回去吧,夜深了。”


    话未说完,谢忧却已经顺着走廊离开了,走在每一盏柔光珠下,光影忽明忽暗。他在岳寄欢这句话彻底到来之前就已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走的突然。


    见状,岳寄欢在昏黄的光下在几秒,拢着披风回到了阁内。


    阁内灯光稀落,铜镜亮亮,倒映出梨花妆台上搁着的几个木盒子。


    岳寄欢将手中的蝴蝶玉簪和木盒一并放在桌台上。


    拒霜送的那个盒子已经打开,里面是一鼎小小的莹色星盏;其余几个是柳扶荔他们送的,加上玄意和湛家兄妹一共五个盒子,是些天地法宝和灵石;最后一个打开的稍微大些的木盒,里面放了一只精巧的炼丹小炉,和一张字迹圆劲流美的纸条。


    纸条上写了及笄的祝福,末尾,留了两个名字。


    段无瑕,段裳裳。


    岳寄欢伸手打开青衣少年方才抛给她的小木盒。


    灯光下,盒中静静躺着一只温润清透的衔珠紫玉兰步摇。


    秋色浓郁,窗外下起淅淅沥沥的雨。


    岳寄欢起身掩窗,雨声太大,她没了睡意便开门走到廊中,一个人望着这场悠长沁心的凉雨。


    不记得看了多久。


    只记得秋雨连绵,溅湿了她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