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现在？”林枫睁大了眼，“这个点了他去刘府干什么？”


    祺云摇摇头。


    “那咱们去刘府看看情况吧？刘夫人那边，我有些担心。”


    见林枫这么说，竹月有些焦急：“小姐，都这么晚了，您还要去哪里？”


    “无妨，”她转身安抚竹月，“有方公子保护我，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一会儿，我会护送你家小姐回府。”祺云点头。


    “月儿，你先回去吧。我稍后就回来。”


    看着林枫和祺云的背影，竹月只能叹了口气，对车夫说：“咱们走吧。”


    走出一截，林枫微皱着眉说：“天香楼离刘府不远，刘运会不会先到了？”


    祺云止住脚步，伸手环住林枫的腰，侧头对她说：“抓紧了。”


    “啊？”


    林枫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自腰间传来的力便将她带离了地面，双脚悬空。失重感伴着眼前离地面越来越远的景象刺激着她的心跳，她下意识扒住了祺云，闭着眼睛就要惊呼出口。


    “嘘，忍一忍，会被发现。”


    耳边风声阵阵，祺云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里。


    “害怕的话，闭上眼睛。”


    林枫紧紧揪着祺云的衣服，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其实不恐高，只是方才没有心理准备，被吓了一跳。现在望着下方隐隐绰绰的房屋，她反而有些兴奋。


    她竟然真的体会到了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感觉，虽然不是她自己在飞。


    祺云飞的不算高，从这个高度可以清晰地看到房屋上的瓦片。古代终究不像现代城市般灯火璀璨，除了零星几个刚刚打烊的小店门口还点着灯，街道上其余的地方都只有月光照明。


    没多久，两人便到了临近刘府的街道。


    一个俯冲，祺云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林枫刚想放开他，双腿却突然一软。


    还好祺云眼疾手快地一下捞住了她，不然她就要摔个狗吃屎了。


    “能站稳吗？”祺云架着林枫的胳膊问。此处有些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林枫莫名觉得他在笑。


    “能。”她点点头，松开祺云的袖子，面上有些热。


    “方才我在空中看见刘运了，他应该已经进刘府了。”


    “那咱们快走吧，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转过街角，便到了刘府所在的街道。此刻道路上一片静谧，林枫和祺云走至门口，便隐隐听到刘府内传来的人声。


    林枫将耳朵贴至刘府大门上，可那对话声太模糊，始终无法听清楚。这时，祺云抬手聚起一丝灵力，朝着她的耳朵一点，门内的声音瞬间放大了好几倍，就像说话之人就站在跟前，每句话都无比清晰。


    “……你已经带走了清许，还想如何？”一个嗓音沙哑，疲态尽显的女声颤抖着说。那应该是刘夫人的声音。


    林枫和祺云对视一眼。她果然是装傻！


    “嫂嫂，带走清许并非我本意。你知道的，我刘家族规如此……不过，若你应了这件事，我可以向长老们求情，让清许留在你身边。”刘运的声音接着传来。


    “你可是他的舅舅！老爷的亲弟弟！刘家百年清誉，你怎能以清许作为要挟，行这大逆不道之事？！”刘夫人忽然激动起来。


    “弟弟带走清许并非要挟之意。我虽自知亏待了大嫂，却从未苛待清许。他是兄长唯一的孩子，是刘家血脉，我怎会对他不好？”


    “事已至此，你无须再言。”刘夫人语气倏尔冷下来，疲惫地说，“老爷此前交代过，此事，我是绝不会答应的。若你还念及半分情谊，保护好清许，莫让他落入你背后之人手里。我和你兄长不欠你什么，这是我唯一求你之事。”


    “……大嫂快起来！何至于此……”


    伴随着刘运扶刘夫人起来，二人衣物摩擦发出的动静，另一边，一些不易察觉的细碎声音穿过层层墙壁，自刘府围墙的那一头传来。


    祺云瞬间锁紧眉头：“坏了！”接着飞速挥掌，“砰”地一声击开大门。


    他一面毫无停顿地跨进大门，一面迅速侧身朝林枫身上击出一记白金色的符咒，接着，便化作一抹虚影，消失在刘府内的屋舍间。


    林枫一愣，感受到周身因祺云方才那道灵力留下的光罩而充满力量。意识到府内有变，她来不及多想，以最快度速度跟着祺云消失的方向跑进了府内。


    还未跑两步，一阵洪亮可怖的野兽咆哮声自内院刘夫人房间的方向传来。耳边混杂着哭叫声、惊恐的颤声和打斗声，林枫愣在了原地。


    出事了。


    片刻后，她回过神来，跑进内院，来到刘夫人房间外的空地上。


    在铁锈般的血腥气之前，是映入眼帘的一大片暗红。草地上的阴影里，一团漆黑的庞然大物，正随着风箱般的喘气声颤抖，喉咙里仍虚弱地发出低吼。


    另一边，月光照耀下的石板路上，是被鲜血包围的刘夫人。


    她躺在地上，微阖着眼，微微起伏的小腹显示她尚有一丝气息。可林枫无法忽视，她心口处汩汩洇出血液的窟窿。


    刘运跪在她脚边，瘫软着伏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大嫂……对不起，对不起……”


    祺云衣摆上沾上了几滴血迹，正在为刘夫人输送灵力疗伤。


    “怎么样？”林枫的嗓音不自觉地发颤。


    片刻后，他默默垂下了手，摇摇头。


    林枫喉头哽住，眼眶泛红。


    好不容易案件有了线索，可还未等到转机，刘夫人就倒下了。黑夜太过漫长，她没能等来曙光。


    看到她的指尖动了动，林枫抬袖擦干泪，走到她身边蹲下，握住她的手。


    刘夫人使劲睁开了眼睛，看向林枫。林枫能感觉到，她用力地想要说什么，于是附身将耳朵凑到她的脸旁。


    “妖……”


    泪水止不住地从林枫的下巴低落，没入刘夫人凌乱的衣衫。


    “清……许……”


    说完，她的瞳孔彻底失焦，鼻尖的气息也被吹散在夜风里。


    “刘夫人，你放心吧，”林枫将她的双手合放在小腹上，“我们一定会保证好清许的安全，让他平安长大。”


    像是听到了林枫的承诺，刘夫人的表情很安详，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刘府门口传来一阵厚重、急促的脚步声。


    伴随着火光，赵世忠出现在庭院石门前，身后跟着一队手举火把的官兵。他们分作两列，将在场的四人包围在了圈里。


    一人上前查看墙根下伏卧的黑色阴影。火把的光亮靠近时，它使劲抬起头，威胁般呲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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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那人的火把，林枫才看清，那似乎是只黑豹。


    “赵大人，确实是方才那只妖兽。”下属跑回赵世忠身边，拱手道。


    “将那妖兽给我拿下！”赵世忠扬了扬下巴。


    “慢着！”祺云走上前，眼底情绪阴沉，“今晚之事，赵大人不打算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刘府前脚出事，赵大人后脚便到了。”林枫擦干泪冷笑着起身，“若是您早到一刻，或许还能救下刘夫人。您觉得呢？”


    “呀，竟是林小姐和方公子二位！”赵世忠惊讶道，“方才光线昏暗，赵某没认出二位，多有怠慢。哦，今晚卫京司夜值时发现了妖兽之迹，一路追踪至此，还是没能提前阻止它作恶。此事，是我卫京司失职，辜负了守卫京都、守护百姓的责任。明日，我便向陛下领罚。这……妖兽危险，我们得先带走关押进卫京司，以免它又伤及无辜百姓。”


    祺云眉压得很低，周身散发出一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气场。林枫知道，他生气了。


    按着赵世忠的示意，卫京司之人便要拥上前抓捕角落里的黑豹。前面几人手里拿着明黄色的绳索和锋利的石刀，小心翼翼地盯着它，伺机而动。一个差役高高扬起手中的石刀，正要朝着它脖颈处刺去。


    下一秒，一道白金色的光波将黑豹周围的差役尽数掀翻。祺云收回手，那黑豹随着他的动作化作一缕紫烟，飞进他系于腰间的荷包中。


    “此事，便不劳卫京司诸位大人费心了。”祺云冷声道。


    “方公子你……竟真是妖王？”赵世忠身侧的下属又惊又惧地后退一步。闻言，在场的卫京司官兵全都面色一变，眼神中分明有忌惮和慌乱。


    “他……他是妖王？”


    “我早就听说了传言，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这……谁敢冒犯他……”


    “现在怎么办……”


    “闭嘴。”赵世忠回头呵斥下属一句，又陪笑着拱手，“下面的人口无遮拦，二位勿怪。二位既然奉命参与查案，自然也有权参管嫌犯。不过刘夫人的遗体我们得带走，待到仵作查验尸身后，定会将结果尽快告知二位。那妖兽凶恶，方公子可要小心看好了。”


    话落，赵世忠转身，语气骤然冷下来：“我们走！”


    看着卫京司的人带着刘夫人的遗体离开，林枫压住心中的悲愤，攥紧了拳头。


    “大嫂……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刘运还匍匐在地上，呜呜地泣诉着。他虽不是刘家长子，但毕竟也是富家公子，此时却头发凌乱，衣衫染上泥灰，全然不顾体面。也不知道是被方才的黑豹妖吓傻了，还是真的对刘夫人心有愧疚。


    “你的身份，看来今后真的瞒不住了。”林枫的语气出奇的平静，却又满是疲倦，“那黑豹妖……会和卫京司有关系吗？”


    “方才我赶到时，黑豹已经将刘夫人扑倒。我查探过，它虽然身上有妖力，但理智全无。具体是何原因，只能待我将他带回大荒进一步查验。明日，我便进宫向安帝说明，即刻启程返回大荒。正好，我的身份……也不会给无间社带来影响。”


    “可是……”


    “我不能弃子民于不顾，妖兽不可能莫名发狂，将他带回大荒关押是唯一的选择。”祺云语气坚定，移开视线看向远处。


    林枫叹了口气：“我尊重你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