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现世报

作品:《路人甲,但修真界白月光

    “你要是喜欢,我送你一个。”


    眼见着问月鼎越来越丧,尧犬哄小孩似得把一枚红面具塞在他手里。


    “拿着。”


    “多谢。”问月鼎笑得勉强,但还是收下了鬼面。


    “还是去乱葬岗看看吧。”


    善始善终,他不放心齐改。


    “你身体能行?”


    问月鼎恹恹地点头。


    “我没事。”


    他体质特殊,灵力亏空再厉害,只要多睡一觉,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瘴气退散,明月亮得出奇。


    一盏灯在田埂间摇曳,一路摇到乱葬岗。


    原本荒凉的乱葬岗聚集了许多人,有活有死。


    陆续还有活尸从村子里走出。有活人在拦他们,但更多只是默默地看。


    活尸们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坟头,没有坟的就就地坐下。


    这是他们死后,头回看到真正的晴夜。


    四周太安静了,有人或许想放声大哭,但最终也只是啜泣着。


    一枚纸钱乘错了风,落在白衣修士脚下的杂草丛里。


    “不往前去?”尧犬问身旁的人。


    问月鼎摇摇头:“你想去?”


    没心思用发簪打理头发,他从尧犬兜里薅了根发带,潦草地扎上。


    风一吹,头发还是会乱飘,挠得他脸颊微氧。


    “我才不去,去了他们也怕我。”


    尧犬提醒他:“可他们敬你,你不去,功劳全是齐改的。”


    不远处,齐改正被百姓们团团围住。


    “那归他好了。”


    闻言,问月鼎的心情好了些。


    他本就不想出风头,要是齐改得了功,齐门主能少念他几句,齐改的任务也完成了。


    两全其美。


    抬起手,一张符咒脱离他手,飞向乱坟岗。


    它碎成千万芥子,飘洒在坟头上。


    这不是对付怨鬼的咒,而是唤醒将散孤魂的咒法,一般对活尸不起效。


    但问月鼎想试试。


    芥子落下的地方,活尸们的身上泛着淡光。


    不同的淡光涌向不同的人,不同的家。


    面前的姐姐怎么呼唤都没声音,脸上带疤的小男孩怯生生地张开手,拥抱住姐姐身上散发出的暖光。


    像是早亡的少女,给弟弟最后的拥抱。


    “姐姐......”


    他嚎啕大哭。


    有人拉开阀门,哭声不再被压抑,充斥着坟头。


    哭过后,明天就是彻底的新一日。


    成人可以重整荒废的田地,孩子可以在黄昏时玩耍,他们不会留在瘴气里,提心吊胆守着秘密。


    “默默做事,不被人知道。”


    尧犬不解:“值得吗?”


    他无法理解问月鼎。


    他只知道真属于他的一切,他又争又抢,也一定不会拱手让人。


    “没必要。”问月鼎温声道。


    功劳只会把他往明鹫宗少宗主的位置上推得更近,可他迫切地想要远离。


    他坐上宗主的位置,于问家、明鹫宗还是他,都是不幸。


    突然,齐改福至心灵,抬头看向他们的位置。


    他的僵笑终于从容了些,激动地和围着他的百姓说了几句。


    百姓们齐齐看向问月鼎,眼中带了热切的感激。


    遭了。


    问月鼎心中暗道不妙。


    “仙人!”


    被他救过的寡妇跑到他面前,率先出声:“先前您救了我家丫头,今日又多亏了您。”


    “是啊。”一个男人接话。


    “活尸的动向不对,村里又有不少孩子中瘴,着魔似往外跑。”


    瞧见铺天盖地的瘴气涌入佛寺,看着因为瘴气稍稍有异就意识全无的活尸,在鬼门关走一遭,他们才明白想强留死人的想法太过天真。


    “齐公子原本打算放火,多亏仙人在庙里做法,才让我不用将死去的爹......”


    说着,他也哽咽。


    “您是我们的再造恩人!”


    坟头烧纸的男孩挤开人群:“多亏仙人,阿姐才没再死一次。”


    “谢谢问道长。”


    “言过了。”


    问月鼎喉结滚动,露出个天衣无缝的微笑:“能有今晚的太平,是齐公子护村的功劳。”


    “仙人谦虚,我们都懂。”妇人连忙道。


    “方才齐公子都在说您的好,您可别推拒了。”


    “是。”


    “他说明早试锋的仙人一来,您的功绩他都会如实禀报!”


    闻言,问月鼎彻底站不住了。


    饭都喂到齐改嘴里,齐改不帮他多揽点功就算了,还要往试锋传消息。


    要知道试锋从门主到弟子,个个都是大嘴巴。


    传着传着平村乱成平镇乱,万年菩提变成十万年。


    眼见问月鼎笑容发僵,像是要翻肚皮的鱼,尧犬连忙架住他。


    “问公子劳累,诸位有事,明早再谈。”


    “您千万好好休息!”


    此言一出,乡亲们更加激动。


    为了他们村,只是路过的问月鼎居然做到如此地步。


    “您的恩情,我们定会写入村志!!!”


    “好,好。”


    尧犬护着快要晕死的问月鼎仓促离开。


    他屁股后面,还跟了条辛苦维持秩序,但无人在意的缠朱。


    问月鼎的这一觉格外地长,也格外安稳。


    睡梦中没有鬼面,没有血菩提,只有冗长的安静。


    不知过去多久,细微的嘈杂声将他唤醒。


    睁开眼,入目是一圈的脸,十来个穿着试锋校服的人关切地看他。


    “你醒啦。”


    齐改的声音带着欣喜。


    被人注视得发毛,问月鼎瞬间清醒。


    他缓缓起身,往后靠了靠:“我睡了多久?”


    “三天三夜。”


    一道夸张的女声响起,站得最近的合体期女修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


    “月月,你把你言姨担心死了!”


    “娘。”齐改尴尬,“他人好着呢。”


    发觉到问月鼎不自在,旁边的一圈试锋门修士你看我我看你,随后默默退下。


    “还敢说?”


    言潋没好气地拍着齐改的脑门:“死孩子正事不干,人家不想比,还拽着人比试。”


    齐改抱着鹰,讪讪道:“娘,我这不也干了事。”


    “是。”言潋噗嗤一声笑出声,“那谁见着我时,抱着我哭得半死不活。”


    “说什么....娘我没用,可我没跑,我不是孬种。”


    问月鼎没忍住,嘴角抽了抽。


    “娘!”齐改气成了红色。


    “你们!”


    “抱歉。”问月鼎诚恳道,“我只是想到了别的高兴事。”


    “你又没说错,害羞什么。”


    “小改不孬,是独当一面的修士了。”女修收敛起笑,“我们这些长辈来得太晚,才让你们受罪,错在我们。”


    她看向安静装蘑菇的问月鼎,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看给咱月月都饿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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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过几天和姨去试锋,姨包下福满楼,请你吃饭。”


    “不必了,言姨。”


    问月鼎弱弱地岔开话题:“村里怎么样?”


    他昏睡三日,试锋的增援已到,村里应该太平了才是。


    “我们在善后,别太操心。”


    言潋笑着摸他的头,轻声道:“这么会操心事,真是长大了。”


    第一次见问月鼎,他还躺在襁褓里。


    “言姨。”问月鼎轻笑,“我都十八了。”


    他娘朋友遍天下,言姨是关系最亲的几个之一。娘走了,她总想着给他们兄妹三人做些什么。


    “好好,是大人了。”言潋一左一右,笑着搂住两个孩子。


    “你们都是仙家未来的骄傲。”


    齐改一扫刚才的愤懑,得意像个孔雀,问月鼎倒是有些失神。


    “尧犬呢?”


    扯了会闲话,问月鼎问。


    这是尧犬家,可这般久都没见尧犬。


    “你醒来前刚出门。”齐改道,“最近村里不少人在祭拜,他也去了。”


    “我去找他。”问月鼎的睡意彻底消散。


    尧犬随时可能离开,罗盘在村里不起效,他得尽快确认尧犬身份。


    “您不用担心我。”


    “行,你别太累。”


    言潋心大,见他坚决,轻巧应了。


    “娘,咱俩是不是忘了告诉他。”


    问月鼎已经离开,齐改才如梦方醒:“明鹫宗不是说了,他二弟要过来。”


    “对啊。”


    言潋和儿子面面相觑:“小晏是不是今日下午就来?”


    可问月鼎已经跑没影了。


    “算了,当给他个惊喜吧。”


    乱葬岗。


    尧犬扫着坟包上的落叶,李吉呆呆坐在他不远处的坟头,手边丢着酒坛。


    村里焕发生机,可他像是老了十岁。


    “尧犬。”


    他醉醺醺喊住尧犬:“你觉得....是我错了吗?”


    牵头留住村里的活尸,赶走道士,和村民打包票瘴气不碍事...桩桩件件,他存着都十成私心。


    可他费尽心机,他的儿子还是在那个没瘴气的晚上爬出地窖,义无反顾地往坟边去。


    被定住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远。


    那日之后,满稻村再无活尸和瘴气。


    有部分村民不满,甚至和修士又哭又闹,但更多人接受了告别。


    他们回到田边,开始正常的生活。


    “是。”尧犬毫不客气。


    “你之前受到的所有苦难,都是你的报应。”


    “......”


    李吉低头:“我对不起你,你恨我是应该的。”


    喝了酒,他的话格外多:“你娘走那天,我在你家窗前,看你跑出去买药。”


    “我听到她拜托盼死照顾你,说给她的盒子,一定要等你离开前再还给你。”


    他一直记着。


    可尧犬离村那日,他躲在屋里,将盒子偷偷藏起。


    “周姨说过,她不喜欢别人喊她名。”尧犬打断他,“别觉得我娘的遗物还我,我们债就清了。”


    他面无表情。


    “你这种人,迟早和李大祥一样不得好死。”


    “尧犬。”


    清风似的声音传来。


    问月鼎气喘吁吁,小心翼翼在各个坟头间穿行。


    尧犬脸上的冷意消退。


    只短短一瞬,面相都和善了不少。


    “怎么不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