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北和江寒雨离开凝肌楼之后，江寒雨也被执事匆匆劝入后台。


    但很显然，江寒雨心有不甘。


    江寒雨出身寒门，全部身家也就几件薄衣和几纹银两，银两已经打点给花会执事，想要逆风翻盘，机会实在渺茫。


    所幸她来凝肌楼时，带了同乡一个少年，涂虎。


    涂虎小她两岁，自小便跟了她漂泊闯荡，江寒雨一应事务皆由涂虎替她打理，倒也甚得她意。


    当下江寒雨气急败坏，一路急匆匆回了私房，摔包裹砸东西，涂虎尾随身后进来，一脸郝然。


    江寒雨虽是出身寒微，但涂虎一向当她是主子。


    所以涂虎大气不敢出，只是唯唯喏喏站了跟前，等着江寒雨这波狂躁症止歇。


    江寒雨砸了几件东西，也就悻悻然住手。


    砸了凝肌楼物件，按照契约条款是要照价赔付的，而她全部身家，大约抵不过一个花楼一个茶杯。


    毕竟眼下她自己身家已不值钱，所带银两也无几文。


    “涂虎，过来。”


    涂虎应声走到江寒雨跟前。


    “姑娘，小心气坏身子，凡事要往开了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涂虎劝道。


    江寒雨也懒得回应这些，只是发狠道：


    “花年无多，我江寒雨在凝肌楼若是钓不住一个豪门公子，以后就更没有机会了！”


    “姑娘的意思是？”


    涂虎不知道江寒雨要他干什么。


    “给我打听一下，刚刚跑出去那两个男子是何方来客，是何背景，有没有可能……”


    说及至此，江寒雨顿了一下。


    “姑娘，这个我倒是知道一些，其中一个是名门望族子弟南风南公子，南家二少爷，至于另一个……”


    南家二少爷？


    砀城南家是几大世家之一，其财权两势皆炙手可热！


    南家有多耀眼，她江寒雨就有多望尘莫及。


    所以，二者之间犹如天上地下，永远不可能探够上。


    与其不可能，不如专注有可能。


    “算了，南公子就算了。另一个是什么来头？”


    江寒雨迫不及待。


    “另一个好像是生面孔，又是第一次来花楼，其背景不详。来历不详。”


    “赶紧给本小姐打听清楚，想尽一切办法，将其引入花楼，看本小姐如何玩转他！”


    江寒雨咬牙发誓。


    在她看来，论长相，凌北胜过十个南风。


    论身材，凌风玉树凌风，简直就是她梦寐以求那种版型。


    这若是凌风再是富家子弟，岂不就是绝美。


    “是，奴才一定办到。”


    涂虎答应着去了。


    花会还在继续。


    眼见得南风和凌北一前一后离开二楼，冷无双不由心中一紧。


    这二人要去哪里。


    前世南风和冷无双救下凌北之后，冷无双一见钟情，非要将凌北带往冷府，就此埋下祸根。


    这一世，冷无双已经及时抽身。


    也就是说，冷无双才在砀山那阵，眼瞅着凌北“奄奄一息”，已经飘然转身离开。


    这，在冷无双看来，岂不是已经掰回一局？


    但是南风救了凌北。


    即便南风救了凌北，但冷府眼下和凌北风马牛不相及，所以，是不是可以视为冷无双又掰回一局？


    按理来说，凌北和江寒雨就是在凝肌楼相识，又苟合在一起的。


    但是刚刚二人之间，怎么一点交集迹象都没有！


    最起码，二人乍然相见之下，凌北也该将江寒雨惊为天人吧，为何打分这后，愤然掷笔离去！


    前世江寒雨正告冷无双，说凌北视她为最爱，为她难过为她宿醉，称之前没有，之后也不会有。


    也就是说，按江寒雨说法，凌北这一生，只为江寒雨心动过，痛苦过，忧伤过，爱到不能，情伤累累。


    “好一个爱到不能。”


    一抹不屑，悄然划过冷无双眸底，带着冷绝无匹讥诮。


    这几个字，恶心又矫情。


    “秋月，我们走。”


    冷无双声音极低，生怕别人听出他们主仆二人女扮男装。


    “好的小主子。”


    秋月赶紧起身，抻了抻宽大袍袖，替冷无双开道带路。


    二人娇小无比，再加之天生眉清目秀，虽是一身男装加身，但到底给人一种雌雄莫辨错觉。


    也因之，二人所过之处，皆引得一众富家子弟频频侧目。


    冷无双立刻有一种如芒在刺之感。


    秋月在前，冷无双在后，二人也不敢造次，低首匆匆一径转过长廊，直奔一楼。


    凝肌楼这种地方，到底是乌烟瘴气，她一个千金之躯，若是让父亲知道了，岂不是家法伺候。


    冷无双和秋月到了一楼，竟然一时找不到出口，慌急之下，竟转到了一排排花房跟前。


    这是凝肌楼商女私房。


    商女私房分为一等，二等，三等，四等，五等。


    一年一度花会，只是为一等二等三等商女准备的花魁争霸赛，四五等商女根本没有机会参演。


    而三等商女是混演，也已经结束回到私房。


    见冷无双和秋月双双姗姗而来，早有几个小商女笑嘻嘻迎将上来：


    “小爷，您这是？有心仪姑娘了？”


    “小爷，六号独守空房，不如小爷进去坐坐？”


    “小爷，13号煮了清茶候君，小爷去喝上几杯？”


    “小爷……”


    小商女们如此热情，皆在为老商女们拉客，若是说将成功了，她们可分得一二酬金。


    小商女们一边调笑着，一边纷纷上来拽冷无双和秋月。


    拽胳膊的拽胳膊，扯袖子的扯袖子。


    “哎哎哎……”


    “小生有事在身……”


    冷无双一见这架势正要逃开，15号房门出来一个少年，正是涂虎。


    涂虎也蓦地看到冷无双和秋月二人。


    涂虎一愣。


    真乃是天赐良机，涂虎心想江寒雨才在台上受了折辱，正气的要死，不若将这二人哄将进去，替主子解解闷。


    “咦，二位莫不是看上我家姑娘了？”


    涂虎走上前，拱手相邀：


    “我家主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又长得天姿国色，二位不妨进屋欢娱不一番？”


    冷无双后退半步。


    她能说，她不好这口么。


    不好这口来凝肌楼干吗，她现在可是公子一枚。


    “谢了，我家公子有事，改日再登门拜访。”


    秋月赶紧上前替冷无双解围。


    涂虎正要再度劝说，15号花房呀然开启。


    江寒雨已经又换了一套艳装，头上顶了一翎羽翅，出现在门口，样子有点怪异。


    “玛雅，这也叫天姿国色！”秋月忍不住吐槽。


    闻言一众小商女面上晒笑，却也不敢太表露出来，江寒雨呸了一声道：


    “呸！本小姐还看不上你们这种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就你二人这身板，玛雅，来花楼这种地方，岂不是有点太寒酸了！”


    江寒雨说罢又转身对涂虎道：


    “涂虎，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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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事要紧。”


    “是，小生这就去。”


    涂虎说着跑去了，这边江寒雨又从上到下睥睨了冷无双和秋月几眼，不屑讥刺：


    “本小姐就算再饿，也不会饥不择食。”


    “咣铛！”


    15花房门重重关上。


    冷无双长出一口气。


    这边小商女们还要动员这主仆二人，冷无双从袋中掏出几文银子：


    “各位别造了，你们不就是图个小钱么，这是本小爷给各位赏钱，今儿个没多带，别嫌少。”


    冷无双说着，将银子散了，几个小商女一哄而上争抢，主仆二人便乘机脱身，又朝着左边月亮门洞一路飞奔。


    平日里冷无双身子有病，哪里敢跑了，这会子却是走的飞快。


    “哎，小主子，慢点行不行。”


    秋月在后面急的呼号。


    跟着主子来凝肌楼这种地方，已经犯了府上大忌，这若是再给小主子弄下个好歹，她跟家主家母怎么交待。


    二人气喘吁吁奔到出口时，先前在门口负责迎宾几个小商女认得二人，这会子便又要上来调戏，冷无双赶紧又抛了几个银子，才又一次脱身。


    出了凝肌楼，二人奔到御街一条道上，冷无双才有机会狠狠喘气。


    “咳咳咳。”


    冷无双原本弱不禁风，这会子又受了些惊扰，便咳个不止。


    “小主子，要不要紧？”


    秋月蓦地庞然变色，一脸紧张，上前替冷无双轻轻拍背，低声问。


    冷无双摇摇头。


    “这倒不要紧。”


    终于止了咳，冷无双一脸皎白，素手微微抚了一下脸颊。


    “现在最要紧是，我二人的赶紧回府，免得节外生枝。”


    冷无双若有所思。


    闻言秋月也道：


    “恩恩恩，小主子，天色也不早了，这要是被家主知道了，还不的扒了你皮。”


    “你是说我爹么，咳。”


    冷无双摇头浅笑，她所担心的，和秋月所说全然不是一回事。


    眼下凌北已经离开凝肌楼，但是他并没有离开砀城。


    虽说冷无双已经拒绝将凌北带回冷府，但是！


    凌北在一天砀城，就多一份危机，也就是说，万一南风将凌北带到冷府呢？


    南风天生一副热心肠子，若是凌北早就有备而来，只要一开口，南风势必会满足凌北，把凌北带到冷府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所以，她必须得赶在南风和凌北之前，阻止这种事情发生。


    “走，秋月，先到秦叔那里换下这副行头。”


    “恩恩。”秋月赶紧回应。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繁华大街，过了马路便到了福和堂。


    福和堂此刻正是一天是生意最好时间段，秦叔和几个下人正忙着给客人抓药秤药，见冷无双和秋月进来，秦叔放下手中活计，走了过来。


    “三小姐，回来了？”


    秦叔声音极低，微拱了身子，一副恭敬样子。


    “恩恩，来换衣服。秦管事，您忙您的。”


    “三小姐，不碍事，随老身来这边。”


    秦管事说着，带冷无双和秋月又进了后面换衣间，将二人先前换下衣服寻将出来，是用一个精致绸包袱包起来的。


    “三小姐，衣服在这儿，仔细弄脏了。老身怕有个闪失，用两层绸子给包着呢。”


    秦管事诚惶诚恐。


    “谢谢秦叔。您可以忙去了。”


    冷无双接过自家衣服，正要解开包裹，秋月接过去道：


    “小主子，这哪轮得上你来，有奴婢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