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承羽从未想过，褚毓秀会算计到他头上。


    褚毓秀眼神里泛起雾气一般，兀自低语道：“能得了王爷枕边人的名号，臣妾也算不枉此生。”


    “你不要胡说。”


    宫承羽才不想褚毓秀睡在他边上。


    能睡在他边上的人只有沈涟漪，他的第一次，也只想留给沈涟漪。


    宫承羽想到这里，面色突然微微泛红。


    褚毓秀还以为是她的话让宫承羽脸红了，便趁热打铁道：“王爷，臣妾对你的心意，永远不会变。”


    本来沉浸在对沈涟漪的幻想中，加之宫承羽今日见到了多日未见的沈涟漪，他心情多少是比之前好一些的。


    褚毓秀却突然给他来了这样一句话，犹如一盆冷水，在冬日里，从头泼下，让宫承羽瞬间没了好心情。


    “你最好还是尽快变。”


    宫承羽没好气地回了这么一句话，他要不是看在褚毓秀现在有荣贵妃撑腰，他也不会带着褚毓秀来燕洵峰顶祈福。


    当然宫承羽知道，就算他们两个在佛堂小筑拜上三天三夜，也是不可能会有孩子的。


    对于褚毓秀，乃至于除了沈涟漪外的女人，他连对方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去碰。


    褚毓秀面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压下了自己的心底的委屈和怒意。


    微笑着对宫承羽劝道：“王爷还是早些和臣妾去礼佛，母妃早已帮我们安排了厢房和斋菜，相信我们的诚意会感动上天的。”


    褚毓秀自然是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宫承羽去争执。


    她来这里，是带着目的来的，也是带着荣贵妃的意思来的。


    荣贵妃可不喜欢沈涟漪那个女人，毕竟天底下没有谁会希望自己儿子喜欢一个嫁做人妇的女人。


    荣贵妃更不能接受的是，喜欢旁人也就罢了，怎么宫承羽偏偏喜欢长孙皇后的儿媳？


    荣贵妃本来就因为皇后与贵妃的位份，见不得长孙一族的人过得好。


    没有想到自己儿子竟然喜欢那个女人的儿媳，这是荣贵妃咬牙逼迫宫承羽应下褚毓秀这一桩婚事的根本原因。


    横竖她再也不能让长孙皇后看笑话了。


    荣贵妃知道，她不能为后的根源在于她的娘家，但她在其他事情上绝对不会输给长孙皇后。


    这次她派褚毓秀这个代王妃，硬是拉着代王去礼佛，无非就是因为不想让代王在子嗣上输给太子。


    荣贵妃早就听说了徐良媛有孕一事，等她私下召了褚毓秀进宫来。


    见着之后，问了句，“怎么成婚这么多天了，你的肚子还没动静？”


    荣贵妃原本以为会等来褚毓秀的谢罪，或是帮代王纳妾的请求，没有料到，褚毓秀竟然带着哭腔开口要求道：“还请母妃屏退左右，妾身才好告知母妃原委。”


    这句话，直接将荣贵妃的脸色给吓惨白了。


    好在这宫里都是她入宫时，从荣家带来的家生子奴才，褚毓秀哭诉一事，不必担忧会被传出去。


    “你们都退下，本宫和秀儿说些体己话。”


    “是，娘娘。”


    待荣贵妃屏退了旁人后，褚毓秀才哭哭啼啼道：“母妃，王爷他一直不碰我！”


    荣贵妃听后一皱眉，继续道：“还不是你没本事，难不成皇儿他新婚之夜也没有碰你？”


    褚毓秀被斥责了下，心底不悦，但她既然来了，也开了这个口，就是要把事实合盘脱出的。


    “是这样，母妃，王爷因为抗拒赐婚，一次都没有碰过我！”


    荣贵妃闻言，立刻便知道，那日新婚的白帕子，定是这两人谁划破手指，用指尖血代替了圆房的痕迹。


    荣贵妃叹了口气，将手上的护甲摘了下来，朝着褚毓秀伸出去手。


    “秀儿，你过来，母妃有话和你说。”


    褚毓秀眼角带泪，把手递给了荣贵妃，顺从地走了过去，来到荣贵妃跟前。


    荣贵妃细心筹谋了今日褚毓秀和宫承羽去佛堂小筑礼佛求子的事。


    她对着褚毓秀吩咐道：“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你可得抓紧了，皇儿的性子我是清楚的，若是你‘误打误撞’酒后与他有了孩子，他决计是会对你负责的。”


    褚毓秀听了荣贵妃的计划，她心底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有人能替她当“坏人”去做这件事情的幕后推手，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褚毓秀点头答应了荣贵妃。


    她早已想好，今日佛堂小筑一行，她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是被荣贵妃安排好的，她也是“受害者”！


    褚毓秀想得美滋滋，眼底的那抹笑意，她花了好大的心思，才压下去，不让宫承羽发现。


    褚毓秀见宫承羽微微抿唇，喉结也微微滚动了一下，褚毓秀便知道，宫承羽该是有些饿了。


    她对着宫承羽再低声下气地请求了起来。


    “王爷，我们快些去礼佛，在佛堂求了签文，我们才能去用斋菜。”


    宫承羽瞥了一眼褚毓秀，他不动声色，如寻常一样，不耐烦地回答道：“那你走便是了，本王答应了母妃的事情，还从未变卦过。”


    “是，王爷先走，臣妾跟在后头，这才合乎常理。”


    “随你。”


    宫承羽懒得和褚毓秀再多说什么。


    他大步朝佛堂走去，心底暗暗想着，这褚毓秀怎么今日格外的安分。


    除了出言还是有些跳脱之外，便没有其他跋扈的举动了。


    莫不是今日的佛堂小筑里，藏着什么陷阱等着他？


    宫承羽决计自己等会找个由头离开。


    反正是绝对不能碰这里的斋菜的。


    他想了想，便兀自打定了主意，等会儿去沈涟漪那儿蹭饭。


    沈涟漪那里的饭菜，定是安全的。


    褚毓秀这样和宫承羽在佛堂里跪了一刻钟，这才有僧人来二人面前，请两人求签。


    宫承羽本来就饿了，他顺手就接过签筒，轻轻一晃，就甩了一根竹签出来。


    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那僧人却只是扣动了手上的佛珠，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下巴的黑色络腮胡，沉声道：“王爷的签文已出，还请王妃也尽快开始。”


    褚毓秀正在想着，她听说天宁寺只留真姻缘，那要是她求的签文和宫承羽不一样，那岂不是就应了这个传闻，只留真姻缘，不留假夫妻？


    毕竟她现在还没有和宫承羽真的圆房。


    确实算不上真姻缘。


    宫承羽不想在此处多留，他不喜欢这僧人的气息。


    宫承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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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低声道：“你快些，别碍着本王等会的事。”


    褚毓秀被凶得泪眼婆娑，却只是双手捧着签筒，一边求签，一边问道：“王爷等会有什么事？”


    “吃饭啊？还能有什么事？”


    褚毓秀被宫承羽的“吃饭”二字给提醒了，她一会儿还有荣贵妃给她安排的侍寝。


    便立即随意抖了一支签文出来，签文轻轻掉落在地上。


    那络腮胡僧侣直接捡起两人求出的签文，微微瞥了一眼，便声调如常般开口。


    “二位的姻缘不在同一时候来临，贫僧也不知为何，王爷王妃可先行移至边上的膳堂，有僧厨备好了斋菜，可以先用膳，待用完午膳再出来，贫僧自会给二位一个妥帖的处理办法。”


    褚毓秀只一眼便清楚，这僧侣大概是受了荣贵妃的嘱托。


    所以她没有任何意见，只是微微颔首，便答应了下来。


    而宫承羽却丝毫没有直接挪步的意思。


    他轻声问：“本王想先如厕，附近可有茅房？”


    “有，在后头，出了佛堂往右走，瞧见一棵三丈高的枫树后再往后走上百米，就到了王爷想去的地儿。”


    “多谢。”


    宫承羽轻声谢过这僧侣，便冷声对褚毓秀吩咐道：“你饿了，便自己先去膳堂用斋菜，本王去去便回。”


    “是，臣妾会等王爷一起……”


    “不必等我，都说了你饿了就先去。”


    宫承羽没了耐心，这也让褚毓秀意识到，或许是宫承羽解手的时间有些久，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褚毓秀再想到，宫承羽来这里是荣贵妃让的，便又安心了不少，对着宫承羽应声道：“是，那臣妾便在膳堂等您。”


    “好。”


    宫承羽走之前对着那僧侣笑了笑，看的那僧侣不明所以，便悄悄走了出去，跟在宫承羽后头，他见宫承羽喊来了一名黑色劲装的影卫。


    宫承羽轻声对着影卫问：“子衿，你知道涟漪在哪里用午膳吗？”


    子衿垂首，低声应答，“在王妃隔壁的膳堂。王爷您去的佛堂小筑东屋，沈姑娘去的是西屋。”


    “好，那你跟在王妃后头，别让她乱跑出事，看住她和她的丫鬟。”


    宫承羽最后还是选择派影卫去盯着褚毓秀，省得褚毓秀又来找他麻烦。


    子衿例行公事应下了，便离开了此处。


    躲在宫承羽身后不远处的僧侣，见影卫走了，才慢悠悠地走出来，他确实是收了荣贵妃的好处，要将宫承羽留在佛堂小筑的，这会儿宫承羽要是跑了，那他不就拿了钱还把事搞砸了吗？


    络腮胡僧侣正要开口，就听见背对着他的宫承羽发出了声音。


    “这位师傅，你躲在后边跟了本王那么久，是为何？”


    宫承羽一语将这僧侣给吓得抖了下身子。


    僧侣摸了摸光洁的后脑，有些错愕地问道：“王爷何时发现贫僧的？”


    宫承羽转了身子，面容严肃，神色如常地回复道：“一直都知道，你还没回答本王的问题。”


    宫承羽见这僧人鬼鬼祟祟，跟着他，只怕是怀有异心。


    宫承羽倒是不担心自己会在燕洵峰顶出事，也不是怕这僧侣会对他做些什么，只是好奇为何这僧侣要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