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幻境

作品:《救赎他?剑来!

    门内的嗓音嘶哑而痛苦,像在忍受噬心灼骨的刑罚,压抑地传来:“不要……不要!”


    不容君浮玉作出反应,伴随着惊惶凄绝的尖叫,血肉被撕裂的沉闷声音蓦地响起,隔了一层薄薄的门板,在她耳边炸开。


    管不了那么多,她后退半步,结结实实地踹了上去,房门轰隆一响,却却纹丝不动。


    谢无妄:“踹不开的。门后画了符——”


    话音未落,只见无名出鞘,伴随着锐利铮亮的剑气,如一支刺破长空的羽箭,撞向房门。


    木门令人牙酸地吱嘎两声,终于还是不堪重负地裂成了碎片。


    铺天盖地的腥臭味中,房间内的景象随之暴露在二人眼前。


    城主瘫坐在那架精致奇巧的轮椅车上,两颊凹陷、双目泛白,像是被什么邪魔歪道吸走了精气。


    肉身亦如枯草般干瘪灰败,胸腹破开一个深邃的大窟窿,居然连一滴血也未曾流出,向外冒着漆黑如墨的魔息。


    森白骨架之下的心脏暴露在外,已经停止了跳动。


    胃部同样如心脏般枯槁,只是不知遭了什么孽,竟被深黑的触须五花大绑,紧紧吸附着。


    弯曲蜿蜒的触须又在胃部下方凝成一根脐带,末端拴着一个魔气四溢的婴儿。


    婴儿躺在城主膝上,四肢仍在痉挛,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如破损的风箱般嘶哑带喘。


    看情形,似乎就是她撕裂了城主的血肉,破腹而出。


    婴儿艰难地喘息着,嗓音却成熟如中年女子,显得格外诡异:“是你吗?是你带来了……噬骨花的果实……”


    她伸出一只细瘦如鸡爪的小手,徒劳地向君浮玉的方向伸去,却连她的袍角都够不到。


    君浮玉警惕地拔剑,指向婴孩的脑袋:“城主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难道你就是那位烛妖?”


    不对!这房内明明只有魔气,全然不见一丝妖气。


    即便那烛妖业已堕魔,可身为妖修,又怎会连半分妖气都隐匿得干干净净,实在是蹊跷。


    女婴并不回应她的话,紧紧依附在城主身上,皱缩如枣核的小脸扭曲着,眼里满是爱怜和执拗:“兄长,对不住,我还是把你弄坏了……”


    “兄长?”君浮玉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向婴孩脆弱的躯体,“你是——城主的妹妹?”


    之前听那两个侍从说过,城主的妹妹早就过世了。


    那这个女婴又是怎么回事?


    “是你们害了他。”嘶哑的哭声低了下去,怨毒的目光在婴孩眼底酝酿成型,如冷箭般射向君浮玉,“是你们多管闲事!我千辛万苦培育催熟的凡人身躯,竟被你们毁了!”


    “培育催熟?”


    君浮玉思考一番,试探性地问道:“噬骨花会激发凡人心中恶念,你是要将全城百姓培育成恶人,去讨那大妖的欢心?”


    “什么大妖,那只是幌子而已。”女婴冷哼一声,嗓音尖厉地戳进君浮玉耳中,“如今我兄长的肉身已然残损,多说无益,你们也一起去吧!”


    话音未落,房间四面墙上倏尔亮起深红的碎光,如破碎的屋檐瓦片般,沉重地压了下来。


    又是阵法。


    这城主府真了不得,到处都是阵法!


    天旋地转之间,君浮玉一阵晕眩,下意识拽住了旁边的谢无妄,方才稳住身形。


    定睛一看,眼前又换了景象。


    这里似乎是桃溪城东门,日光惨淡,一排瘦骨嶙峋的乞丐互相挤着,无精打采地坐在墙根下,身前放着破碗。


    君浮玉从襟中掏出几枚零钱,放进一个年老乞丐的碗中。钱币却穿过碗底,啪嗒掉在地上。


    谢无妄挑了挑眉:“她的魔息已经耗得差不多了,无法凭空唤起阵法,只能以自身魂魄为阵眼,将我们锁在她的记忆中。”


    一个疲惫路人背着布袋向谢无妄走来,如幽魂般径直穿过他的身躯,远去了。


    君浮玉会意:“只有找到并击碎她的魂魄,我们才能破除阵法。”


    车轮碾过砖地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君浮玉循声望去,街道拐角处出现了一辆马车。


    车身挂着丝绸幔帐,两匹皮毛油亮的骏马沿道而驰,在尘土飞扬的街道中显得格外惹眼。


    一只柔嫩白皙的手掀开车帘。


    君浮玉顺着动作,向车厢内看去。只见掀帘子的是一位打扮华丽、养尊处优的陌生女人,身旁坐着个瘦削的男子,形容肃穆,大概是她的相公。


    “是城主大人的马车!”


    乞丐们一哄而上,满脸渴求,伸出沾满尘灰污渍的双手。女人解开一只锦袋,掏出大把大把的铜钱,喂鸡似的抛出车厢,任由乞丐们疯抢。


    身边的男子微不可查地嘀咕一声:“都是些见钱眼开的贱民。”


    君浮玉忍不住道:“你清高,你不爱财,有本事就从马车上滚下来。”


    她说的话,那男子自然是听不见的,倒是谢无妄噗嗤笑出了声。


    乞丐堆里突然窜出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豆芽菜般细瘦枯黄,扑到马车边,连连磕头:“求城主大人救救我母亲!”


    车厢里的女人动作顿了一下,吩咐车夫停了马车,隔着轿帘问道:“你母亲出什么事了?”


    君浮玉正屏气凝神、竖起耳朵打算细听,眼前的景象却骤然融化,如水雾般消失了。再定睛看去,四周又换了模样。


    她认得,这次是熟悉的城主府后院。


    一个俊朗的少年正倚在假山旁磕磕绊绊地背诗,旁边蹲着个愁眉苦脸的少女,嘴里叼着一根草:“你怎么还没背完……”


    仔细看去,少女眉眼与马车旁跪求救母的小乞丐十分相似,只是面颊丰润了不少,双目含光,称得上神采飞扬四个字。


    谢无妄:“你看这背不出诗的少年像谁?”


    仔细打量了片刻,君浮玉试探性地道:“像如今坐在轮椅车上的那位城主?”


    “小旻,你若觉得无聊,就去找柴四下棋吧。”少年摸了摸她的脑袋,“记得不要迈出城主府的大门,不然母亲又该生气了。”


    “放心,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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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次我都戴面纱的。”名为小旻的少女吐了吐舌,“绝——对不会有人发现。”


    她边说着,边扬起明媚热烈的笑意:“再说了,只要你待在府里,那我就哪儿也不去。”


    “那小旻愿不愿意听我刚编的戏本子?”少年放下手中皱皱巴巴的诗册,兴高采烈,“传说有个烛妖,惩恶扬善,受人人敬仰——”


    “又是这一出!”小旻瘪了瘪嘴撒娇,“我都听过多少遍啦……”


    话音未落,场景又变了。


    这次是一间灵堂。四周的白布帷幔如瀑垂落,在马车上撒钱的那名女子躺在沉重厚实的棺材里,面色灰白,神情安详。


    之前坐在她身旁的男子额间束了白布,眼泪顺着瘦削的腮帮子流了下来,哭倒在棺材旁:“娘子,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不管……”


    他这高昂激烈的一嗓子,如投石入水,激起了周围此起彼伏的哭嚎:“城主,城主您怎么就这样去了呢——”


    有人上前安慰啼哭不止的男子:“城主大人已逝,您作为她的眷侣,更要珍重身体啊!”


    他悲啼着,转头恨恨瞪了身后的小旻一眼,五官被怒火灼烧得皱在一起:“都是你,是你害了她,是你克死了她!”


    画面再度转圜,灵堂的景象水雾般消散。


    少年城主红着眼咬紧牙关,抬起左手,掌心向小旻的脸颊扇去:“都怪你害死了母亲和父亲!”


    小旻并没有躲,只是缓缓眨着眼,目光凄楚悲绝,望向少年城主:“你恨我么?”


    少年城主苍白的嘴唇微微开合,却未发出一丝声响,扬在空中的手停顿片刻,用力挥了下去。


    意料之中的巴掌脆响却没有传来,小旻的身躯如深秋的花瓣般枯萎下去,软塌塌倒在地上。少年城主捂着自己的喉咙,猛烈地咳嗽起来。


    “你找到那女婴的魂魄了么?”谢无妄目光微凝,指尖隔空敲了敲小旻灰败的身体。


    “嗯,找到了。”君浮玉不欲多言,哑声唤道,“无名!”


    明亮澄澈的雪色剑光照亮四周,搅碎周遭的景象,劈向谢无妄的身躯。


    剑尖处并没有传来刺穿血肉之躯的触感,更像是捅进了一滩泥浆里那般,十分黏涩吃力。


    嘶哑的尖叫声在幻境之中回荡,周遭景象一片片破碎剥落,露出原本的模样。


    还是熟悉的房间,女婴颤抖着躺在城主膝上,气若游丝:“你居然……真的找到了我的魂魄。是怎么做到的?”


    谢无妄立在旁边,抬眼戏谑道:“师尊真是狠辣无情,说杀便杀。万一那个跟随在你身边的假货真的是我,怎么办?”


    君浮玉暗道:若真的是你,捅一剑就捅一剑吧,反正杀不死。


    她早就注意到了,自从她给谢无妄簪发之后,他就时不时地抬手摸一把后脑勺的发簪,似乎很担心发丝松散。


    刚才在秘境里时,谢无妄一次都没有抬手摸发簪。


    所以,她已然认定,秘境里的那位“谢无妄”,是女婴魂魄伪装而成的冒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