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42章 旁观者清

作品:《缺点:你

    自从那次吵架后,彭熹言在学校内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他,甚至于回家的路途中也是寡言少语,减少和他的交谈。


    付焕施怎么也想不明白,仅仅是那样的一件根本称不上为“矛盾”的小事情,竟然会在他们之间演变成现在的沉默和僵持。


    他和彭熹言,陷入了冷战阶段。


    秋高气爽的时节,天气也随之转凉。学校突然大发善心,为了缓解各年级不堪重负的学习压力,特意开办了文艺汇演。临近汇演的这几天里,班里的同学已经是按耐不住自己翘首以盼的心情,都变得无心听课。


    彭熹言因为是学生会的骨干,为了顺利举办好这次临时要求的活动,一直忙碌到放学才敢停歇,有时候连饭都来不及吃,就被紧急叫去忙事务。


    付焕施偶尔有去找过他,但无论是在班里还是学生部,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简直像是专门防止和他撞见。


    这天也照常如此,付焕施提前过来,左右望望也没有发现他,只能将一兜子解饿的零食交给何延让他转交给彭熹言。


    “彭熹言啊,我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


    何延目瞪口呆地看着付焕施往桌子上堆起了零食小山,惊讶于他这一双不算宽大的小手竟然能拿这么多零食。


    “奇怪……刚刚还看到他了。可能是临时有事要去哪儿忙了吧。”


    付焕施呆了神,心情隐隐低迷。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彭熹言是在躲着他,不想与他撞面。


    “没事,这些也不全是给他的。你可以分给你那些同伴,毕竟你们这几天一直都在忙,可能也赶不上吃饭。”


    付焕施勉强挤出笑容,尝试让自己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失落。


    “但是……也不知道这些够不够你们分?”


    “够了够了!小付,你人真好~不像彭熹言,就知道天天压榨我。”


    何延要不是手指上还有些蘸料没顾得上擦干净,早就给他一个热烈的大拥抱了。


    但这也仅限于彭熹言不在。


    付焕施和他聊了几句闲话后,看部里的成员们都在应接不暇地忙着各自的工作。有人喊了一声何延,急燎燎的声调。付焕施想着不能耽误他忙事情,就和他摆手再见后马上离开了。


    何延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像是被抛弃的小猫仔。出奇得沉下眼来。


    “怎么?还没有见到彭熹言?”


    顾思义拿出软软的小抱枕放在桌上准备小憩一会儿,就看到付焕施怏怏不乐地走进教室,整个人颓废地都要钻进地洞里。


    付焕施摇头,坐在座位上也不说话,只是静静望向窗外。


    叶落婆娑,风儿卷尘,他眺望的眼眸无处可去,黏着在操场中央正在搭建的展台。


    不过相隔几分钟,这才看到楼下,那道对他来说再不过熟悉的背影,独自一人前往了学生会的方向。


    萧瑟秋风夹带着凉意,刮向校园内的一切静默的景物,大树枯枝,尘土飞扬,衣角翩然飞起。光影溅落,却始终吹不平他眼底浮现的那一层如水粼粼的晦影。


    彭熹言推开门,就看到何延嘴里正嚼着面包,口齿不清地和四周的人说着话,他们无一不是都吃着咯嘣响的小零食,一看是彭熹言进来了立马一哄而散。


    毕竟彭熹言的心情连续几天都是冰冷到零度,谁也不敢轻易上前与他搭话,招惹他。


    彭熹言扫眼看去,他与何延相邻的桌子上已经凌乱得一片狼藉。手边堆积的都是开封后散落在桌底的,和未开封的零食袋子。弄得桌子上和地上到处都是碎屑。


    “这零食哪里来的?”


    彭熹言一时无语,轻皱眉头把碎屑清扫在一旁,抽出铺在桌子上的表单抖了抖,渣屑瞬间如雨下。


    “哦,小付送来的。”


    何延艰难咽下最后一口干巴面包,忙喝上水,拍拍挤塞的胸脯。


    “对了,你刚才去哪了?刚才小付一直在找你。”


    彭熹言手中的动作一顿,诡异地沉默了几秒后,神色才恢复平静如常,继续忙着手中的活。


    “去上厕所了。”


    “你吃不吃?小付专门给你拿来的,还一直担心你没吃午饭。”


    何延眼睛一转,似乎猜到了什么。也不是很关心彭熹言突变的脸色,心知肚明地把面包推给他。


    “真好哦~还有人在乎你的胃口~小付对你可真上心~”


    彭熹言沉目盯着那袋面包,却是始终忘不掉前几日的不愉快回忆,那天的情景在他脑海中依旧历历在目,让他无法忘怀。这几天刻意的不碰面也是稍稍让他有了些懈怠,可一听到他的名字还是不免有些神经紧绷,喉口哽塞,隐有苦水漫上。


    他摇摇头表示。


    “我不吃了。”


    文艺汇演在忙忙碌碌的校园生活中终于来到,付焕施随着各个年级浩浩荡荡的人流来到偌大的操场上,场地四周已经被志愿者们摆满了各种颜色的五彩小板凳,在红绿相间的塑胶跑道上缤纷而汇,像汇聚了成千道亮丽彩虹。


    因为人群的拥挤,付焕施和顾思义也在途中被迫走散,付焕施转头去找他,可还没走出几步,人挤着人肩摩踵接地,付焕施眼睛晕晕地在四处游走,没太注意前方,突然就被一个坚硬的东西径自撞在了脑门上。


    人流涌动,无数种不同的声音在耳边聒噪聚集,可在他耳畔边听着时却那么的微弱降至于虚无,生理上的疼痛让他忘记了刚才想要做什么事情,眼前的景象快要被兀然零落的赤红遮盖变得朦胧,分不清他应当要继续走的方向。


    一切发生得太快,毫无预料。待那诡异的寂静停止后,下一时刻,才有尖叫声夹杂。


    “对不起,同学,你怎么样?”


    “流血了!你没事吧?”


    “喂!这里有人流血了!”


    “我天,流得也太多了吧……”


    “有人认识他吗?能不能带他先去一趟医务室啊?”


    ……


    声音持续吵闹,恍惚之际付焕施以为自己听到了反季的蝉鸣,在他耳边盘绕喧嚷。付焕施只是摆摆手表示不碍事并不要紧,各处伸过来的手臂把他从后往前推着,步伐淆乱,黏腻的液体充斥着他微阖的眼睛,让他疼得睁不开,隐约间也能闻到属于血的铁锈味。


    顾思义调头回来找付焕施,就看到前面一堆人围成圈,人声喧乱听不明,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就秉着凑热闹的闲心凑近一看,他才收敛住这份可耻的好奇心。


    “哎哎!……都让一让,我认识他!让我过去一下。谢谢……!”


    顾思义忙扒拉开围堆的人来到付焕施跟前,看他捂着额头的手心里一直有鲜血流出来,顿时有些惊慌失措。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他压着,又一一向他们借过,就带着他朝学校的医务室奔去。


    吵吵嚷嚷的声音在他离开后变得悄然无声,围观的他们互相嘀咕几句才逐渐散开,仿佛刚才一切无事发生。


    乔雨站在自己的班级标牌前组织着秩序,她反复数着来到的人数,却始终没有看到付焕施和顾思义他们两个人的踪影,带着疑惑的她便问了一下最后过来的人。


    “你看见付焕施和顾思义了吗?”


    “没有吧……”


    那个迟来的同学摇头对她说,旁边的一个男生却发了言。


    “啊,付焕施是吧?我想起来了。刚才从教学楼里出来的时候,看到付焕施好像是流血了,顾思义就带着他去医务室了。


    “我看他伤得还挺严重的,看那道伤口就有点吓人了。”


    ……


    乔雨一愣,料是没想到会出这种事。也听不及他最后与旁人闲谈的话,向纪律委员简单交代了几句,就拨开人群准备去找他们。


    乔雨跑到半路时,定睛便看到远处的彭熹言,脚步随即停顿,转念一想后向他走去。


    彭熹言身穿褐色西装,身高腿长的他恰能撑起这身过于大人式成熟的一身,直条条地站在那里衬得人玉树临风,脱去了少年人青涩纯粹的气息,当真贵气风雅。


    他正和何延确定一会儿文艺汇演的报幕顺序,就被面前走来的乔雨打断了对话。


    “彭熹言,付焕施现在在医务室,你要去看一下吗?”


    “……你说什么?”


    彭熹言露出狐疑,眉睫拧紧,一开始并不相信这句话的真实性,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受伤了。”


    乔雨直视着他的双眼,又向他重复了一遍。


    “小付?他怎么受伤了?……哎……彭熹言!……”


    何延也不太确定,好端端地怎么会突然受伤。正想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刚才还在他身旁同他讲话的彭熹言已经跑远,报幕单也被他随意扔弃在地上,随风低飞。


    彭熹言来不及思考过多,心脏被吼啸掠过的风挤压得饱胀,呼吸也被填满。他步履匆匆地赶往医务室,始终是秉着怀疑而推开门的,一眼看去,就看到付焕施安静地坐在床上,顾思义站他旁侧捣鼓着给他上药,嘴里还念叨着。


    “这破医务室又没人值班还要它干嘛,也不知道这药用得对不对?”


    付焕施被他下意识加大的力度疼得直嘶。


    “你轻一点。”


    猛不丁地听到门被大力打开,他闻声抬眸望去,面容苍白的彭熹言快步向他走来。


    “哎?彭熹言,你怎么来了……”


    顾思义大露惊讶。心想这消息传得挺精准,还能落到他耳朵里。


    “给我吧,我来给他上药。”


    彭熹言脱下外套,捋直白洁的衬衫袖口,说完也不等顾思义的缓冲接口,便拿过他手中的药,坐在付焕施旁边。


    在付焕施慌张望他的表情中,轻轻附上他留了伤口的额头。


    像是怕在这张本就破碎脆弱的脸上又添上一丝痕,小心翼翼地扭过他的脸庞,定睛注视着这一道扎深在此过于深长的伤口,血痂并没有完全凝合,看得直是心惊肉颤,掌心悄悄丈量着这触目惊心的疤痕,手也止不住地在眸底颤抖。


    付焕施看他刚跑过来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几缕发丝也跟着翘了起来,脸上因为剧烈运动的红晕还未完全消退,细看还能注意到额头铺开的薄汗。


    隐约间,还能感受到不同于他均匀的呼吸,短暂的急促下便消逝。


    “我没事,刚才顾思义给我点过碘伏了,现在没那么疼了。”


    他露齿笑着,想要伸手去铺平那一头乱发,可还是握紧拳头放在身前,咫尺未动。


    彭熹言看着眼前受伤的他对他露出明灿的笑,竟然还有闲心安慰他。心里顿时酸涩无比,滚滚酸水蔓延上喉间,顿感着有一些眼疼,痛贯在眼角满盈。


    “怎么弄得?”


    他一边为他仔细抹药,一边用他也很难注意到的喑哑声线问起。


    动作实在太轻,眼中的人毫无所觉般地,乖乖抬头任他抚触。


    “可能是我转头走得太急,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人在搬箱子,就不小心磕上去了。”


    戏剧化的受伤,等他反应过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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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已经模糊成一片,眨眨眼想要祛除这蜇人的触感也于事无补,只能感知出红色的血从脸上滑过,带着一丝滚烫的热浪,眼前变了颜色,红色遍布虹膜。


    在那安静下来的一瞬间中,他似乎在人群中听到了难以压抑的讪笑。


    看他出了这一场丢人的笑话。


    “额……彭熹言,我记得……你不是主持人吗?现在好像马上就要开始了。”


    顾思义在这两人有些焦灼的状态里临时插了一句话。


    付焕施再看彭熹言这一身正式的制服,这才想起,看向面前为他温柔上着药的彭熹言,眼神里是藏匿不住的担忧和恐慌。他想要用笑掩饰,心间却在他掌中抖栗。犹豫了几秒后,还是上手抚平了被风吹起久久没有压下的黑发。


    “我都忘了这件事了,你还是去主持吧。”


    彭熹言仍是一言不发,拿起纱布帮他贴上,动作谨慎,看周围遗留的斑斑血迹又抽出消毒纸巾帮他擦了干净,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欲图。


    付焕施觉得此刻彭熹言的种种举动都透露着呆傻的好笑,受不了地轻轻笑出了声。但听外面已经开始喧闹起来,想着可不能因为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耽误彭熹言上去主持节目。


    “我这还有顾思义陪着我呢,你看,你给我弄得已经没有那么疼了。”


    付焕施敞着豁朗的笑容,给他指了指额头。


    “所以你还是赶紧去吧,要不然老师一会儿找不到你也不好。”


    彭熹言不想让他碰那处有些瘆人的伤口,眼疾手快地立马拉下他指去的手指,嗔怒地瞪着他。


    顾思义看付焕施给他投来的眼色,心领神会地接收到了他的暗示,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向彭熹言保证。


    “对啊,彭熹言,这还有我呢。我一定把小付照顾得服服帖帖的,绝不允许任何一处伤口再次出现。”


    彭熹言看付焕施也没有了大碍,看着他的眼睛无比坚决,直直相视后还是选择了妥协。心里却有些了后悔当初答应主任要主持这场可有可无的活动。


    “那你不能碰这个伤口,破开了要和我说,我带你去诊所再包扎一下。”


    神情严肃,语气郑重地,仿佛付焕施已经变成了手不能动脚不能走的严重病患。


    “知道了——别那么啰嗦了。”


    付焕施忙推起他,催他快点去。


    彭熹言脚步缓慢似乎还是舍不得离开,踏出门的最后一刻,还回头望了一眼,见付焕施坐在床上对他笑着摆摆手。笑容灿烂明亮,有层叠的悸动在他胸腔间肆虐,双眼流连后,便狠下心来转头离去。


    “我也好想去啊——”


    顾思义趴在床上,无聊地摆弄着床头的摆球,听到门外校园内播放唱起的劲爆歌曲和同学们震天动地的尖叫、呐喊,心感想看。


    “那你现在去也可以。我也已经没有大碍了。”


    “不行!我可是答应过彭熹言要好好照看你的。怎么可以背信弃义离你而去呢,你把我想得太糟糕了!”


    顾思义说完又来了精神,斩钉截铁地对付焕施放出承诺。他想起刚才那幅画面,嬉皮笑脸地凑过去看着付焕施。


    “你干嘛?”


    付焕施被顾思义这种奸险的表情看得一身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


    “你确定你们两个没有什么突破?嗯~”


    “你不要天天脑补。”


    付焕施推开他淫/笑不止的笑脸。


    “我哪有,这都是实践证明好吧!要我说,你们两个是当局者迷,刚才是真的不对劲!”


    顾思坐好,开始头头是道的分析。


    “你看见彭熹言进来后那表情了吗,啧~啧~啧~”


    顾思义身为旁观者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总是沉稳不迫的彭熹言看见付焕施受伤时的模样转瞬变得惶恐不安,饶是再怎么要好的朋友间,顾思义也能分清彭熹言相望的眼神里总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不同于其他人的情绪。


    这已经不是普通朋友之间的关系所应当具有的,那个露骨的眼神里包含的东西过于抑制和沉灼。


    “付焕施,你要记住这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顾思义只觉得付焕施被蒙骗了很久,聪明一世的彭熹言巧妙地欺骗了付焕施太久的时间,才让他从未起过疑心。


    “你有没有想过,彭熹言也许对你的感情……其实是和你的一样呢?”


    顾思义尝试去试探,点透还被蒙在鼓里的付焕施。


    付焕施想了想,被掩藏在其间的情愫在心间翻腾碾转。内心深处是有一丝撼动,但也只有一丝一缕的折服,再不敢大张旗鼓地萌动示出。他笑了,摇摇头。


    他贪恋的,也许只是想看到彭熹言因为他受伤而流露出的不安,也许只是想温存下他握住他的手后手心传来的余温,也许只有他声声动听的絮叨不止……


    付焕施不敢奢望太多,也不奢求彭熹言与他情感相连,不祈求他们两个人之间能彼此交心,超越多年维持的朋友的现状与界限。


    “这样就够了,我害怕……”


    付焕施总是怀着胆怯走着每一步,畏惧之后的未来会脱离他们原本正常行驶的轨迹。


    太快沉沦那份空想,只会身心俱疲。


    他还不想过早沉溺如此,那只能让他望而却步,浅尝辄止也只是奢侈。


    可是,他纷繁冗杂的渴望里,只是接触到彭熹言望向他的目光里时,还是会无可自拔地,被焚烧地留下最深最浓的伤痕。


    此生无可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