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顺捏住被角，指尖发白，在杨母焦急的目光下淡淡说了一声“对不起。”


    “到底是怎么回事？杨顺你告诉妈妈，是他们威胁你了，还是真凶另有其人？”杨母上前拉住自己儿子的手。“妈妈在这儿，你不要怕。


    听到母亲的关系，杨顺鼻头一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很清楚自己不该把明皓拉下水，同时也明白，如果没有明皓给他垫背，那摔得粉身碎骨的人，就只能是他自己。


    杨顺覆上母亲温暖的手。“妈，你们能不能先回避一下？我有点话想对明皓说。”


    听到杨顺的请求后，几人面面相觑，随即直觉退出房间，给这两人留下足够的空间。


    病房内偶有一些争执声，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除了当事人，再没人知道两人在里面说了什么话。


    明皓落寞地从房内走出，在走廊外的长椅上呆坐了几分钟，任凭孟松原怎么挥手，他都视而不见。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明皓会继续沉默下去的时候，他像是做出了什么重要决定。“是我动的手。”


    明皓一言惊动众人，尤其是忙前忙后的陈辽。


    陈辽：？哇塞


    “你脑子被驴踢了还是杨顺给你灌迷魂汤了？”明皓这一举动，完全不亚于我方快要捣毁敌方水军的时候他发起了投降。


    他在这里到处联系人找线索算什么？算他话费多吗？


    “明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要不是在公共场所，方欣莹现在特别想给明皓来一闷棍，让他清醒清醒。


    “谁给我男主属性改了？”陈辽对上96号递来的眼神。“他不是最不服输吗，堂堂三中校霸在这里给别人背黑锅？”


    陈辽转身就要走，孟松原看见了赶忙拉住。“你去哪儿？”


    “我把证据拉到他面前我看他认不认。”陈辽承认自己被明皓气糊涂了。


    “我现在很清醒，你们不用再问杨顺了，我承认，人是我打的。”明皓拿过和解书，流利地签上自己的大名。“你们的条件，我都答应。”


    “出国的事……”明皓纵使有万般不愿，也只低声开口。“我答应。”


    明修在听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后便借着公司还有会议的理由离开医院，丝毫不在乎自己弟弟其他的事情。


    人是不是明皓打的他不关心，明皓为什么改口他也不在乎，他来为明皓处理烂摊子也不过是出于长子的责任罢了。


    陈辽抬脚就拉着明皓往外走，孟松原出于关心还想跟上前，结果下一秒就被陈辽一句“别跟着”堵在原地。


    说不生气都是假的，但比起生气，陈辽更想要的是理由，一个让明皓不顾一切也要担下罪名的理由。


    “生气就打我几拳吧，我不还手。”明皓往后退了两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打你有什么用，打你就能把你打醒吗？”陈辽现在真是恨铁不成钢。“你朋友，那么多兄弟现在饭都没吃，还在外面帮你找证据。”


    “方欣莹，人一个女孩跑这么远来帮你说话，孟松原，就差把信任两个字写脑门上了，大家都想还你一个清白。”怒气上头，陈辽差点没忍住上去揪明皓衣领子。“你呢？承认之后拍拍屁股抬脚就走是吗？”


    “别说其他人，你再这样下去，我也看不起你。”说完，陈辽转身就走，并没有给明皓留说话时间。


    不过陈辽到底没有走远，他距离明皓也不过一个转角。


    杨顺本来就没打算把事情说出来，现在去问他必然会碰壁。而依照他对明皓的了解，他能老实把事说出来就有鬼了。


    事情越来越复杂，陈辽也不免烦躁起来。孟松原被霸凌的事情还在采证，关于明皓的处分他也打听了不少，好不容易走到现在这一步又半路杀出个杨顺。


    “你们那剧情到底谁改的，整主角还是整我呢？”陈辽思索了一番，当下他还是觉得主角要凄惨一些。


    96号静静听着陈辽发闹骚，他都没敢说修改部门新出的剧情已经把明皓踢出了主角行列。


    “宿主，现在怎么办啊？要不我再回去找找主系统，脱离这个世界吧。”96号满怀担忧地看着陈辽。


    陈辽侧头偷瞄明皓，“不用。”看见方欣莹从走廊那头找来后他又迅速回头躲在角落。


    方欣莹朝明皓递去卫生纸。“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不好吗？非要当哑巴？”见明皓不理人，方欣莹的火气瞬间上来。“你以为你是超级英雄吗，你觉得自己特能耐是吧。”


    “这根本不是我认识的明皓。”方欣莹也不管明皓要不要，直接将卫生纸扔明皓身上。


    就在方欣莹将转身离开之际，明皓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带有哭腔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莹姐，不要丢下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


    方欣莹一时不忍，蹲下身耐心哄道：“那你就说出来，我帮了你那么多也不差这一回。”


    明皓几次开口都没能将话说出来。


    陈辽那边也得到了更多的证据，他看医院这边没有进展，只好跟孟松原交代好后回到学校和其他人汇合。


    到达学校附近后，陈辽连车都来不及锁，直奔约定地点。


    看见陈辽来后，其他人赶紧围上前来。


    “皓哥那边死活联系不上，只能麻烦你了。”


    “怎么样，处理好了吗？”


    “要我说，还是报警吧，再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事。”


    陈辽叹气，将事情经过简单叙述了一遍。“他也不愿意说，哎，急死个人。”


    这时候，一个身着蓝色T恤的高个子从人群里走出来。“不用猜就知道是视频里那几个人动的手，要不我们直接去找他们吧。”高个子一出声，周围的人纷纷附和。


    高个子身旁的男生说道：“这几个人看着有点眼熟，但我实在想不起，反正不是我们学校的。”


    陈辽从系统空间掏出96号给的人物关系表，依靠记忆排除了一堆人后锁定到了几个人名。


    随即他又掏出纸笔写下几个名字让其余人辨认，眼熟的就开始思考，不眼熟的就把名字发到朋友圈里找，很快他们就把几个人全找气了。


    “对，就是这几个，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他们是五中的，上次因为篮球场的时候跟皓哥有点过节。”


    陈辽也在几人的交谈中拼凑出了完整的故事。


    上次明皓带责着朋友去体育馆打篮球，因为他们去得晚，但巧，刚好占到最后一块区域。而五中那群人来得更晚，见其他区域不是大学生就是社会人员，便直奔明皓他们所在的地方，指着场地上一个空矿泉水瓶就说那是他们占的位置，还嘲笑明皓球技差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明皓哪里能忍受，扔了衣服就要上去跟人干架。倒不是动手打人，而是通过比赛来赢得场地，没有丝毫意外，明皓比对面整整多投了五个球，反过来嘲讽对方人品跟球技一样撇。


    在出发找到几人之前，陈辽在系统空间翻找了一堆道具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96号看着陈辽手里拿着一堆笔和垃圾口袋还凑上去问陈辽想找什么东西。“你还好意思问，你们奖池里就没有一件实用点的吗？”


    96号看着空间里的道具开口道：“难道这些不实用吗？”


    拖把，扫帚，钢丝球；针线，棉签，吹风机。实用得有些过头了吧。


    “有没有能限制人行动的东西，或者能屏蔽信号的也行。”陈辽继续翻找。“我看小说里人家都有系统商店，你们快穿局就没给你们整个吗？”


    96号有些心虚地开口。“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嘛。”


    “不过能限制人行动的东西我们有啊。”96号从空间里掏出一杯凉白开递了过去。“使用说明写得清清楚楚，能限制行动力30秒。”


    陈辽久久未动。“那不是你写着好玩的吗？我以为它最大的作用是我完成任务累的时候解渴用。”


    96号强硬地将杯子塞到陈辽手里。“什么写着好玩的，我明明在很认真写使用说明。”


    陈辽看着手里的杯子陷入了沉思，他该怎么在关键时刻劝别人喝下一杯凉白开呢？难道他上去好心劝说，多喝水有利于新陈代谢吗，有点莫名其妙了吧。


    “我不是给主角喝也能发挥作用吗？”陈辽好奇发问。


    96号眨巴着眼。“一个效果，一般人喝水都得要几十秒吧。”


    原来是这个牵制法吗？！


    明皓人脉广，但不得不说明皓这群朋友人脉也挺广，多问两个人就锁定到了这几人的位置。


    “还是在上次那个篮球场，这几个人都在一块呢。”


    说罢，他们便打车前往。


    进到体育场里面，陈辽一眼就锁定到了几人，虽然监控视频比较模糊看不清人脸，但几人衣服上的血渍明晃晃地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前脚把人打了，后脚就事不关己跑来打球吗？”陈辽神色晦暗。


    一个性子比较急的男生上去就揪住对方领头的衣领。“赵旭，是你们教唆杨顺那么干的吧，呸，垃圾。”


    赵旭倒也坦诚，没有跟他们绕圈子，不过他们好像也不知道明皓已经替他们担下一切。“哟，杨顺这么快就告诉你们了啊，看来他是真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啊。”


    “早说不想拉他下水直说啊，还能免受一顿皮肉之苦。”赵旭拍开那只拎着他衣领的手。“你们是来给明皓出气的还是给杨顺出气？”


    “如果是给杨顺嘛……”赵旭接过一旁小弟递来的手机。“那你们还真来错了。”


    陈辽暗叫不好，手比脑子快，立马从空间掏出那杯白开水塞到赵旭手里。


    于是大家都眼睁睁看着赵旭停住，拿起陈辽递来的水就开始往嗓子里灌。


    这一幕比陈辽想象得还要莫名其妙。


    大小伙喝一杯水还是很快的，于是陈辽眼疾手快一把抢过赵旭手里的手机，虽然他不知道手机里有什么内容，但他大致也能猜到赵旭就是靠里面的东西威胁杨顺。


    陈辽抢来手机的时机很巧，手机停留在文档页面，他再晚一秒，手机里的文件就会被赵旭发出去。


    “把手机还给我！”赵旭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喝对方递来的水，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抢回自己的手机。


    眼看形势不对，陈辽身边的朋友也全部围了上去，将赵旭等人挡在前面。


    “手机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是吧，陈辽你快看，我们挡着。”


    虽然陈辽很感谢他们为他争取了时间，但他拿着手机也束手无措，也不知道赵旭什么东西藏这么死。


    点进去查看要密码，删除也要密码，而且文件是从云端发出来的，点进云端也要密码。


    没一会他们就被赵旭钻了空子，手机稳稳回到了赵旭手上。“没用的。”


    赵旭一脸不屑地看着他们。“我所有文档会加密，这是你们逼我的，杨顺要恨，就恨你们吧。”


    高个子还想抢回手机，但被一旁的陈辽拦着。


    “我**文件呢！”赵旭原本嚣张的脸色瞬间转变成愤怒。“是不是你把我文件删了？！”


    陈辽赶忙摆手。“哎，你可不要冤枉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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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黑锅我可背不起啊。”陈辽往后撤步。“你自己说的你文档都是加密的啊，点也点不开，删也删不掉，大家可都听见了。”


    高个子瞬间反应过来，替陈辽说话。“对啊，我们可都听到了，你少冤枉人！”


    “就是就是，可不关我们的事啊。”


    笑容不会消失，只是转移到陈辽脸上。“应该是你自己手机坏了，中了什么病毒吧。”


    陈辽暗自和96号击掌。对，中了96号病毒。


    陈辽没办法得知赵旭的手机密码进而删除文档，但96号可以啊。


    只需要陈辽操作面板手动将连接端从自己的手机改成赵旭的手机，96号就能悄无声息地侵入并删除一切。


    彻底删除，只要96号不主动放回，赵旭怎么找都没办法找回的那种。


    “他云端里的东西还挺多，不知道哪些是关于杨顺的，反正我全给删了，要是多删了的话，大不了以后找回来还给他就是。”


    陈辽悄悄给96号竖了个大拇指。“高级，真的太高级了。”


    “不难，这就相当于你在手机上写了个小故事，故事里的主角买了六包薯片，你觉得有点少，改成了七包。”96号再次解释。“修改部门从外部介入大改，我们只能小改咯。”


    “外部介入，那还有内部介入吗？”陈辽抓住关键词发问。


    96号指了指陈辽，随即又指回自己。“像我们这种直接进入小说世界走剧情并完善剧情，就是内部介入咯。”


    “内部介入的局限性更大，更复杂，需要的精力也越多。”


    陈辽苦笑了一声，不用过多解释，他都亲身经历过了。


    96号双手环胸。“所以好多系统的理想单位就是修改部门，工作任务不重，工作时间自由，工资还高。”


    他还补充了一句。“在递交到审核部门之前还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写剧本。”96号特地咬重“随心所欲”四个字。


    “你们居然还有审核部门，所有改成这样的剧情是怎么过审的？”陈辽惊呼。


    96号不好意思地开口：“其实这个本还在修改中，没有进审。总部规定残缺本不得投放任务者，他们没投诉我们违规，我们也不能告人家乱改。”


    陈辽扶额，原来是不被允许的吗……


    陈辽回过神来的时候赵旭几人快跟高个子他们干起来了。


    以防他们从受害者变成伤害者，陈辽嘱咐每个人最好只防不攻，没一会警察就来了。


    警察一来，所有人都老实了起来。


    “都蹲下不许动！谁报的警？”


    陈辽默默举起手。


    赵旭看见后没忍住呸了一声。“懂不懂规矩啊，我们圈里处理事只动手不报警。”


    “说什么呢，蹲好了！”被警察说了一声后赵旭便老实蹲好不再说话。


    陈辽起身的时候还冲这个赵旭做了个鬼脸。“我又不是你们圈里的人。”


    陈辽报警不光是为了解决体育馆里的纠纷，更重要的是解决几人霸凌杨顺的事情。


    他们到达医院的明皓已经不知所终，连带着方欣莹和孟松原都不见了人影。


    陈辽给方欣莹发了个消息后便没有理会其他，静静地坐在走廊等处理。


    杨顺在听到警察来了之后情绪格外激动，不断摔砸着东西，嘴里念叨着明皓不讲义气。


    杨父在病房内稳定杨顺情绪，杨母在病房外接待警察。“警察同志，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好，请问是杨顺的母亲吗，我们接到报警，这位同学声称杨顺遭到了暴行。”


    杨母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警察就将证据递到了她面前。“这四人均已承认是他们对杨顺实施了暴行。”


    杨母回望病房内的儿子，原来之前那位小同学真的是见义勇为啊。


    “我能进去跟杨顺同学聊聊吗？”警察礼貌询问。


    杨母赶紧做出“请便”的手势。


    陈辽见机也抬脚走了上去，本来杨顺还特不欢迎他们，在听到陈辽那句“他们手机里的视频文件全部删干净了，一个不留。”后，杨顺才渐渐稳定下来。


    他翻找到手机，疯了似的刷新学校论坛，发现真的没有关于自己的贴子。


    特别是陈辽又补充了一句“云端的也删干净了。”杨顺便彻底放下心来，这才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说出来完整的事情。


    杨顺跟赵旭住在同一个小区，因此也打过不少照面，偶然有一次杨顺撞见赵旭在胁迫女孩拍摄照片，他鼓起勇气上前制止。


    赵旭恶狠狠地按住杨顺的头。“行，我不拍她，我拍你。”


    于是杨顺把人救了，把自己搭进去了。


    刚开始杨顺倒觉得无所谓，他认为那些照片对自己的伤害远不及对那个女孩的伤害，但随着赵旭拍的照片越来越过分，他也开始害怕起来。


    赵旭拿着这些照片不断威胁杨顺为他做事，只要杨顺稍有反抗，照片就有泄露出去的风险。


    “他们说，这是最后一次帮他们做事，只要完成了他们就会把所有照片和视频删掉。”杨顺掩面哭泣。“他们打听到了明皓今天要去永恒书店，在小巷把我打晕，说只要我咬死是他动的手就没事，还会有一笔补偿款。”


    杨顺说完后赶忙解释。“我之前一直以为补偿款是赵旭他们给我，我现在才知道这钱是明皓家给的。”


    “赵旭他们说了，明皓心软，仗义，只要我把事情告诉他，他会认下罪名，也不会把我的事情说出去，就像之前那种。”杨顺抹掉眼泪。“是我对不起明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