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特殊值
作品:《下游》 谢幼清把书包拎到宋少游房间,要问的试卷,晚上的作业,还有要复习的书,堆了一摞。
宋少游的书桌比她更大更宽,桌子上除了一叠书,一个笔筒,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她拉开椅子,整个人都窝了进去,有一搭没一搭地转悠着,直到椅背被一股力道按住,顺势转了半圈,宋少游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谢幼清手忙脚乱抓住了扶手,一只拖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另一只半趿着,脚踝细瘦。鸠占鹊巢被抓个正着,她踩进拖鞋,站起来腾地儿。
宋少游扫了眼摞得跟小山一样高的书,随手抽了两张纸巾擦手:“把家搬过来了?”
谢幼清讷讷:“今天作业比较多。”
宋少游心知她只是虚张声势,无非是想赖在他这里做作业,也没拆穿她。
“要问什么?”
谢幼清闷头翻找着,无意间最上面的技术书被推到了地上,一张浅粉色的票笺轻飘飘地从封面下滑了出来,正好露出背面的字迹。
谢幼清完全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从一堆书的最下面捞出一张被压得皱巴巴的试卷,余光看到他似乎从地上捡起了什么,动作顿了下。
“什么掉了吗?”
宋少游已经替她捡起来了,只是除了书外,手里还多了一张粉色的东西。
她愣住:“这也是我的吗?”
宋少游淡淡瞥了眼:“总不该是我的。”
谢幼清怔了怔,有些茫然地看着那张纸被他两指抵着慢慢滑到眼前。
背面的字写得大而潦草,显然出自男生。
“艺术馆新开了画展,周末要不要一起去?”
谢幼清彻底愣住了,她对这个东西完全没有印象,脑海里飞快回溯白天的画面,今天没有技术课,接触过这本书的就只有……
“啊……是他。”她想起来,讷讷地说,“……这本书今天借给别人过,应该是他放错了。”
“放错了?”宋少游往后靠了靠,轻易拆穿了她,“你就是这样对待别人追求的?”
追求。
这两个字的含义对谢幼清来说有些重了,等于跟早恋划等号。她觉得自己平白无故被扣了一顶大帽子,有些无措,扣她帽子的人还是宋少游,又有点委屈。
“可是我不认识他,我只跟他见过一次。”
宋少游漫不经意地抬起眼,听她磕磕巴巴又有点着急地解释。
“之前有一次,我被他的篮球砸到了,他可能是觉得砸坏了我的水,所以有点不好意思。”
宋少游扬了下眉:“水?”
“……给你的水,”谢幼清顿头垂了下去,“后来他赔了我一瓶,但是我觉得拿别人买的给你不太好。”
宋少游:“什么时候的事?”
谢幼清的声音因为心虚变得小声:“开学的时候。”
见宋少游蹙起眉开始回想,谢幼清又补充说:“高三跟高一联谊赛那次。”
他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语气平静:“怎么没告诉我?”
谢幼清有些沮丧:“告诉你了就不一定能去了啊。”
宋少游不喜欢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因此在学校里两人一直跟他保持着距离。他参与的比赛、大大小小的文艺汇演,她都是人群中最后排一个,听到观众为他欢呼的时候,她又激动又紧张,散场的时候她又溜得最快。
既怕看不见他,又怕被他看见。
宋少游屈指在她脑袋上敲了下:“我有那么坏?”
谢幼清嘀咕了一句,不说话了。
宋少游垂眼翻开她的试卷,淡声问:“是放学时候还你书的那个男生?”
她点点头,把那张票夹回书里,保证道:“明天我就去还给他,然后跟他说清楚。”
“怎么说清楚?”
“把东西还给他,告诉他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他信手写下两个解题公式,笔锋凌厉:“还有呢?”
“还有……”她绞尽脑汁地在脑海里搜刮着语言,辨认着他的神色,试图从他脸上找到答案,可惜对方像个最公正严肃的法官,没有泄露一丝情绪。
看着她眼里闪过的茫然,宋少游忽然有些失了耐心。
“这道题用的赋值法,我记得上次教过你。”
谢幼清怔了下:“……可是你上次教我的明明是特殊值。”
宋少游顿了一瞬,复又抬起眼:“是吗?”
他的姿态和语气都过于笃定,谢幼清很快开始怀疑自己:“可能是我记错了。
“反正我没有早恋,”扯开的话题不知怎的又绕了回去,谢幼清垂着脑袋说,“你不许生气。”
宋少游生没生气她不知道,只知道他最后推了下她的脑袋,让她早点回房间睡觉。
翌日清晨,钟壹给谢幼清测了□□温。
“三十六度七。”钟壹松了口气,嘱咐她说,“正常了,但这两天天气老变,记得带伞啊,别老蹭哥哥的,没礼貌。”
宋少游在车边等,谢幼清本来已经要蹿出去了,被钟壹一句话按住,老老实实回去拿伞。
车上,谢幼清忽然想到宋老爷子大寿的事情。
“宋爷爷过生日,我要准备什么吗?”
宋少游瞥她一眼:“准备什么,你的香菜味酸奶,还是鼻屎味巧克力?”
“……”谢幼清噎住,不太服气地反驳说,“也没有那么难吃吧。”
到教室后,她察觉到气氛有点奇怪,几个人频频扭头看她。刚放下书包,吕布丁上厕所回来了,朝她抽屉努努嘴:“你看了没有?”
“……什么?”谢幼清一头雾水往抽屉里看,里面放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吕布丁期待地看着她:“陈靖尧给的,张璇刚才脸都绿了,可惜你没看见,哈哈。”
谢幼清并没有露出惊喜和意外的神色,慢慢皱起眉。
吕布丁看她脸色不好,试探着问:“不喜欢?”
“嗯呢。”谢幼清想把礼盒拿出来,但又没有其他能放的地方,只好往边上挪了挪,腾出一块地方放书。
“为什么啊,他人挺好的啊,长得还帅。”
谢幼清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现在要好好学习,不能谈恋爱。”
吕布丁扑哧一声笑了,“这话谁教你的,不会是你哥吧?”
谢幼清怔了怔。宋少游之前从来没有干涉过她这些,可是昨晚,她却能隐约感觉到他的态度。
吕布丁见她沉默,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不是吧,他管你管那么严啊?”
这语气让谢幼清不太舒服,本能地为宋少游辩驳:“……还好吧,他不严的,只是看着不太好亲近。”
“可是听说跟他告白的女生都被拒绝得很惨啊。”
谢幼清皱了皱眉:“他们都是乱传的。”宋少游拒绝人虽然称不上温柔,但也绝不会不礼貌。
她还想再解释什么,余光在窗外瞄到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
“学姐?”谢幼清有些不确定地叫了声。
莫菲笑盈盈地看着她:“帮老师送试卷路过高一,正好有件事情要找你。”
她说着,朝教室后面张望了下,羡慕地说:“这是你们班的黑板报,你一个人出的?真漂亮。”
谢幼清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又听她正色道:“我们班美术生出去集训了,黑板报画了一半烂尾了,剩下人又没什么艺术细胞。”莫菲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你帮帮学姐好不好?”
美女撒娇,杀伤力可见一斑,谢幼清一秒败下阵来。
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她毕竟是个外班人,干涉别人班务会不会影响不好,她跟莫菲说了自己的顾虑,谁知对方毫不在乎:“放心,那群疯子只会刷题,那就这么说定了?事后学姐请你吃饭。”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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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第二节是体育课,通常都是几个班一起上,男女分流。陈靖尧是隔壁班的体育委员,负责借还器材,谢幼清心里装着事,整节课都心不在焉,下课铃响的时候,见陈靖尧扛着足球筐往器材室走,她也抬脚跟了上去。
器材室里一股灰尘味,光线昏暗,陈靖尧听她说完来由,第一反应是:“你有喜欢的人?”
谢幼清怔住了,有点没反应过来。
陈靖尧继续问:“那次的水也是送给他的?”
“……不是啊。”谢幼清心里涌上一阵茫然,被他的话弄得有点乱,“谁说喜欢才能送?”
陈靖尧笑了笑:“不喜欢你送什么水啊?”
谢幼清盯着他看了两秒,觉得这人真的很奇怪,但还是耐着性子礼貌地婉拒了他的礼物。
“我没有喜欢的人,也不喜欢你。那张票你还是留给更重要的人吧。”
哪知陈靖尧不买她的账:“既然你没有喜欢的人,那我约你看画展也没什么关系吧,就算是普通同学之间,一起去博物馆也很正常吧。”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坦诚磊落,导致谢幼清一时间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找借口说:“我周六有事了。”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及时将谢幼清将场没头没尾的对话中解救出来这个时间段来还器材的人很多,谢幼清不想惹人耳目,匆匆离开了。
吃过晚饭后,她按照和莫菲的约定来到高三一班。大多数人已经吃完饭,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聊天,几个男生在教室后面玩篮球,把后排撞得乱糟糟一片。
刚进门,一只篮球气势汹汹地滚了过来,被莫菲面不改色一脚踢开。
一个男生用脚停住球,脚尖一挑勾到了手上。
“哪来的小高一啊,走错门了吧?”
莫菲不耐烦地说:“周奕,我说过几次了?不要在教室后面玩篮球,砸到人谁负责?”
叫周奕的男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又不是没出医药费。”
莫菲懒得跟他多费口舌,转过身跟谢幼清说:“没事,不用理他,这些颜料你随便用,这两张桌子是空的,可以放工具。”
教室里的人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穿着高一校服的新面孔,各色目光将她里里外外扫描一遍,末了交换眼神,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诧异。
谢幼清丝毫没察觉自己的到来引起了一股暗搓搓的骚动,目光被讲台前一道熟悉背影吸引住,他捏着一截粉笔,在左上角誊写下要在晚自修完成的学习任务,抬高的一截小臂修长白皙,肌肉线条匀称漂亮。
有人插科打诨:“班长,哪来的小学妹啊,也不怕被班上那帮群牲口卖了。”
“滚,你才是那牲口好吧,见色眼开,妹妹我告诉你,别被他骗了。”
莫菲警告地瞪了他们一眼,去办公室拿晚上的试卷。
谢幼清看了眼他们班的半成品板报,完成度已经很高了,只差一个收尾,应该很快就能完成。她挑了几个颜色依次放在桌子上,安安静静开始调色。
莫菲走了后,后排的几个男生心思又活络起来,荷尔蒙旺盛的单细胞生物,说话没个把门,手上也没个准头,篮球就跟装了自动追踪定位一样,专门往她身旁的墙壁飞。
砰!
谢幼清微微一震,画具脱手,下意识抬眸看去。
那个篮球回弹,又落回周奕手里,没碰到她一根头发丝。
谢幼清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捡起地上的画具,还没站直,周奕扬起手臂,作势继续投掷——
下一秒,篮球被人单手截住了。
宋少游五指扣着球,手背上青筋脉络明显,他反手把球扣到一边,篮球砰的一声弹起,撞倒了周奕堆满书的桌面,造成一场小型的山体滑坡,又慢慢地滚回两人中间,气氛在这一秒降至冰点。
他的神情是惯有的沉静,但此刻任谁都看得出那层平静下的波澜:“手滑就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