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之外。


    陆远听着诊所内传来的声音，心中略微有些担心。


    他一边指挥队员检查现实稳定锚的状态和灵能石、弹药的储备，一边向着身旁的霍夫曼问道：“只让她们处理，没问题吗？”


    “......”


    陆远没有得到回应。


    霍夫曼抱着菲利普的公文包，看着手中被菲利普珍藏起来的她的照片，沉默了许久许久。


    “......霍夫曼女士？”


    “啊，我在。”她终于反应过来，将照片放回了公文包内，问道：“对不起，陆远队长，您刚才说了什么？”


    陆远有些无奈，可还是将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相信她们吧，陆远队长。”她回头看了一眼诊所，说道：“以后是他们的时代。”


    “我们得先考虑一下，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


    “医生，您不能再过度使用神秘术了……！”马库斯试图制止她身旁的卡卡尼亚：“这样强制显像，你们的精神都会崩溃的！”


    “……没有办法了。”卡卡尼亚咬了咬牙，好似下定了决心：“我要对她使用催眠。”


    “……！”


    伊索尔德怔住了。


    她满脸不可思议地问道：“您要对我使用催眠？”


    “哈哈哈……您……最厌恶催眠的卡卡尼亚医生，为此不惜和他人发起决斗的克拉拉小姐……要对我使用催眠……？！”


    “因为我是疯癫的、无理性的女人！恶毒、肮脏的巫婆！被诅咒的、不可沟通的神秘学家吗？！”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好痛，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襟。


    “您为何要，要这样对待我……？！”


    “……放轻松，伊索尔德小姐。”


    卡卡尼亚一只手取出了一个带有链子的怀表，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攥紧，指甲深深嵌入进了皮肉当中去。


    “请看这块怀表。”


    “为什么？！是因为我又做错了吗？是因为我病得无药可救吗？”


    “那您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治好我呢……！！！”


    伊索尔德的身躯开始颤抖。


    “您为什么不愿意再一次……从废墟中……拯救我呢……？”


    卡卡尼亚望着这个美丽的女孩，却不知如何拯救她。


    她的声音无比温柔：


    “……睡吧，伊索尔德。去那安然的居所，永夜的故乡。”


    “…………”


    一阵急促的喘息声后，伊索尔德的声音缓缓平静，只是眼中的泪水未曾停息。


    “您真是世界上最残酷的人……”


    “倘若您已经下了决心，为何又要对我如此温柔呢……？”


    “如果这就是您的拯救的话……”


    “我也……甘之如饴。”


    她倒在了椅子之上，头上帽子和缦纱掉落在地。


    她的头部向后仰去，头发披散，缓缓闭上了双眼。


    她轻轻唱起了熟悉的歌谣。


    不是作为任何人，而是作为她自己。


    【我献上珠宝 装饰圣母的衣摆


    我将歌声献给天上的群星 令其璀璨


    在这绝望的时刻


    主啊 为何 为何


    您为何对我如此残酷无情——】


    歌声从未离开过她。


    如水般的月光透过屋顶的天窗打在了她的脸上。


    她睁开了双眼，将右手伸向天空，似乎是要抓住什么。


    “看啊，医生……”伊索尔德的声音越来越小：“今夜……星光灿烂……”


    “……”


    卡卡尼亚将怀表收回，扶了一下眼镜，以一种平静到可怕的语气问道：


    “现在，告诉我，伊索尔德。”


    “你看着这幅画，想起了什么？”


    影像出现在镜中。


    清晰，明亮，伴随着海潮的回声。


    ......


    一艘海上的游轮。


    我和西奥菲尔被海因里希带上了这艘船。


    他今天的穿着有些古怪，并不是他一贯的衣装，而是穿上了一个全身漆黑的服装。


    他也要求我们换上类似的衣服，至少披上一个斗篷。


    我不喜欢这种衣服，我的哥哥应该也不喜欢......但我们还是来了。


    因为他说，这里有着世界上最大的秘密；因为他说，他要带给我们“拯救”。


    在海因里希的引荐下，一个身着黑色服饰、蓝色头发、头上插着一个古怪造型发簪的女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那个女人似乎没有其他的表情。她笑着对我们说：“我喜欢你们小团体的名字，‘魔圈’……”


    而在我和西奥菲尔的身旁的海因里希似乎和这个女人很熟悉。


    他迫不及待地回答道：“是的，我们每个人的内部都存在一种神秘的力量。我们在这股力量中获得了自己的上帝，并通过它与严苛的自然作对。”


    “为了敬畏这股非凡，原始人便在自己的周围画了一个魔圈，将它视作神力的象征，作为从自然独立出去的宣言。”


    “而这——就是最初的圆，最初的巫术，最初的艺术！”


    “呵呵……”


    蓝发女人轻声笑了一下。


    “很有趣的看法。”


    “恰好，我这里也有一个圆。”


    她抬起了自己的左手，伸出食指，按在虚空之上。


    她的手指缓缓划动。


    “这也是一个古老的奇迹，一个拯救的魔圈。”


    手指所勾勒出的轨迹上，留下了一道暗金色的痕迹。


    “它会庇佑被拣选者越过雨幕。”


    最终，一个完整的、神秘的圆，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可以感受到，这是一个特别的术式。


    就在圆画完的同时，蓝发女人的声音近乎同时落下。


    “抵达应许之地。”


    ......


    模糊的呢喃自镜中发出，宛如远古的回声。


    “……！就是这个！”马库斯退出了“阅读”的状态：“我看到了！医生！我听见了！”


    “我‘阅读’到了免疫“暴雨”的术式，我们成功了！！！”


    “......”


    “终于……”


    卡卡尼亚精疲力尽地握住了伊索尔德的手，跌坐在地。


    马库斯急忙冲出门外，看向了正在交谈的霍夫曼和陆远。


    和霍夫曼手中的通讯器。


    （今夜星光灿烂——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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