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作品:《赚得碎石几块

    “所以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情况。”


    书房内,幼稚园三大主力开展会谈。


    为首的白宁杭一脸生无可恋:“我们需要在两个月内让园生都能学会化形。”


    凛月不停翻看账簿:“不过我更关心的是,你在赌坊下注了十万灵石?前天你不是说园里没钱了吗?”


    “在下也有疑问。”闲待春举手,“在下尚未过考核期,这种事情是在下能听吗?”


    白宁杭双手一摊:“人手不够啦,提前给你转正。”


    凛月冷哼:“我拒绝和他一起共事。”


    闲待春点头:“在下也是。”


    “你们在这一点上倒是挺有默契,”白园长无奈扶额,“但我也拒绝。”


    话音刚落,闲待春“唰”的起身:“既如此,在下自请离去。”


    室内寂静,唯闻晚间蛙鸣幽幽透过窗户。


    “就因为和同事不合?”白宁杭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绿衣青年,“待春,我认为你是个有傲气的妖怪,不止这个原因吧?”


    闲待春眸光闪动,他抿抿唇,而后对上白宁杭的目光:“的确,我不在乎凛月对我的看法态度,只不过在下觉得这幼稚园实在太过简陋……”


    白宁杭捂住心脏,有如胸口中箭:“这么直接的吗……你继续讲。”


    青年垂下视线,继续道:“单说讲义等物用自是齐全,然而园生不过寥寥几个,加上这份赌约一出,有家长前来退学也未可知,按照如今妖民间的舆论,我并不觉得幼稚园能发展起来。”


    “说得在理,我身为园长会好好处理这件事带来的意外情况,”白宁杭严肃起来,“请你放心,家长报名时都签订了合约,所交学费也是按一学年计算,若强制退学不退全款,不过之后我会登门拜访,与几位家长好好沟通,确保园生不减。”


    “但经过这几日的教学,在下认为对这里的园生而言,两月间让他们都学会化形是天方夜谭,在下还是想到一处能施展自己本领的地方,而不是一味胡闹。”


    账簿被重重扔在桌上,凛月冷言道:“也是,你乃天资聪颖之辈,自命不凡,在你眼里旁人都是资质平庸,怎么能得你教导?”


    闲待春疑惑地皱眉:“我不过是说了实话,你何必动怒?”


    见二人之间又有争吵的架势,白宁杭忙开口:“待春既渴望一展才华,不知志向是什么?”


    那双漂亮、通透的眼眸里似有流萤般的光闪过,闲待春眉间一松,正色道:“在下只希望能名满天下。”


    “啪!”


    白宁杭一拍桌子,“果然没看错你,名满天下的机会近在眼前,待春你又何必舍近求远?”


    闲待春难得露出一副嘲弄神色:“在下只求美名,不愿恶名在外,污了家乡名誉。”


    他话里的贬低刺耳,白宁杭却笑盈盈:“事情尚未走到最后一步,这么早就下定论?”


    “分析局面便可知这……”


    两颗蓝紫色种子映入眼帘,闲待春错愕地看着女子的掌心。


    “这是含昙花的种子,有黑金二色,单凭外表待春能看出哪一颗是金色,哪一颗又是黑色吗?”


    闲待春:“这和赌约不一样……”


    “我说右边这颗是金色,左边这颗则是黑色,出去问十人、百人、千人,选择也无非黑金两种情况。”


    “倘若认为右边是金色的人最多,那这颗种子就一定能开出金色的花吗?”


    闲待春若有所思。


    “现在的确是赌输的妖怪最多,但也有两成赌我们能赢,仅凭赌输一派的言论就妄自菲薄,丧失斗志未免也叫人笑话。”


    白宁杭拍拍青年的肩膀:“你说你的志向是名满天下,可你初出茅庐,若非没有门路,又怎么愿意来我这个人族开设的幼稚园中?而不是去妖都的学舍担任教习。”


    “时机难得,如今我们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若你能成功教导出园生化形,秀城中何人不识你闲待春?”


    “乘人东风这种机会并非轻易可得,记住你的名号也多因你背靠大树,往往白手起家才更容易被铭记赞扬。”


    “他们说我不能做到,我偏要做给他们看,欣赏他们目瞪口呆的模样,你不觉得这很痛快吗?”


    闲待春沉默不言,衣袖绞了几番。


    “选一颗吧?”白宁杭掌心朝前伸,“你决意离去的话,我不强求你留下,这含昙花种子难得,算作我送你的饯别礼。”


    闲待春接过,“容在下再想想。”


    绿色身影消失在门扉。


    “其实少了他也无妨,你我二人足以教导园生。”


    白宁杭摇摇头,轻声反驳::“凛月,我知你凡事喜欢亲力亲为,厌恶有人质疑你的想法,但我们身为局中人不一定能及时窥见自己的不足之处。


    况且未来我们的幼稚园会越做越大,会招募更多的教习入园,你都要排斥他们?”


    人鱼烛淡雅的淡白光芒下,凛月移开视线,似在沉思。


    半晌后,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闲待春是有点本事傍身,如果他愿意留下来,我会好好与他相处。”


    “话又说回来,”凛月忧心忡忡,双手交叉置于桌上,“我还是担心这个赌约,我们本就计划好要使园生早日学会化形,但预估时间至少要四个月,也便是半学年,如今只有两月时间,若要实践我们的猜想,恐怕……”


    “凛月,”白宁杭靠在桌边,宽慰似的握住她的手,“我们可以的,两月时间够了,否则我不敢假意被城主算计。”


    凛月抬头,如雾霭般的暗红色瞳仁里倒映着女子势在必得的笑容。


    她忽觉安心,往日的傲气重新萦绕在眉眼间,“也罢,当年我们连魔宫都逃出来了,还有什么事是我们不能做到的?”


    白宁杭:“两月后,才是我们盛大的第一次登场。”


    翌日。


    素耳墨耳躲在篱笆后,打量着不远处执勤的归山繁。


    “你去吧,墨耳,我害怕……”


    墨耳直摇头:“我也害怕。”


    仿佛感受到来自身后灼热的目光,归山繁回头,两只兔妖耳朵一挺,手忙脚乱地缩回去。


    “完了,他该不会看到了吧?”


    “嘘,别说话……”


    风过,篱笆边的草被压弯了腰。


    宁静和谐的气氛中,偶有稚嫩的童声从教室里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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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耳动动耳朵,仔细听着动静:“应该没有发现我们。”


    下一刻,黑色的阴影遮蔽日光将他们盖住。


    兔妖皆是一惧,哆哆嗦嗦地仰头,对上了归山繁阴恻恻的笑。


    “我、我们不是故意偷看你的!”素耳挡在墨耳身前,“对不起!”


    “是吗?”


    归山繁好以整暇地倚在篱笆上,“看来你们不知道我的规矩。”


    素耳怯生生地问:“什么规矩?”


    一股恶趣味在心间滋生,归山繁俯身,声音轻飘飘:“要是谁多看了我几眼,我就会把那个家伙的眼珠子挖出来。”


    说着,他露出了白森森的尖牙,故作凶狠地一吼,吓得两只兔妖紧紧抱作一团。


    而他却开心地大笑起来。


    “你不要吓唬我们了……”墨耳大着胆子说,“我们找你是有事情的。”


    归山繁脸色冷下来,“你们怕我,对我避之不及,能有什么事情找我?”


    “是白园长要求的。”素耳补充道。


    白宁杭?


    归山繁往书房紧闭的门一瞧,“行吧,什么事?”


    “你跟我们来。”


    素耳撂下这句话,就拽着墨耳撒腿往农舍里跑。


    等归山繁悠哉悠哉地赶到时,只见案板上放着一只大陶碗,碗里盛有鲜红色液体,散发着幽幽的血腥味儿。


    归山繁眸光一暗,喉咙发紧:“这是什么?”


    “白园长说了,每两日给你盛一碗鸡血,嘱咐我们必须看着你喝掉。”


    听到是鸡血,才生出的食欲荡然无存,归山繁嫌弃地撇嘴,抬脚就要离开。


    素耳墨耳记得白宁杭的吩咐,急得一人抱住男妖的腿。


    “不行,你必须得喝了!”


    “哈?”


    归山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但忽而想到什么,他扬起嘴角:“行,我喝。”


    黑爪拿起陶碗,指尖划过液体表面,泛起阵阵波纹。


    素耳墨耳踮起脚,眼巴巴地看着他。


    就在归山繁即将喝进嘴时,“让我喝鸡血?”他轻蔑地挑眉,“你们告诉白宁杭,不可能。”


    他将碗往身后一甩,鸡血在空中画出个好看的弧线。


    素耳惊叫。


    一股肃杀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请问,能借在下一把小锄头吗?”被泼的满脸血的闲待春笑眯眯地问。


    兔妖被他诡异的平静吓得不敢说话。


    归山繁不客气地上下打量:“兔妖,跟白宁杭说一声,这鸡血被这阴柔的家伙抢着喝掉了。”


    说完,大摇大摆地迈开腿,路过一身血腥的闲待春时,甚至还故意撞开他,丢下一个极为不屑的笑。


    闲待春揉揉肩膀,用衣袖擦擦脸,依旧笑眯眯:“请问,能借我一把锄头吗?”


    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般,话里压抑着歇斯底里的怒火。


    墨耳连忙翻出平时用的锄头递给即将忍耐不住的闲待春。


    “谢谢。”闲待春俯身道谢。


    下一瞬,忽有大风起。


    衣角翩飞间,青年腾空跃起,高举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