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白星线


    你的毛绒玩具堆里突然多了一个小人鱼。其实也不太小，挺大一只，粉色的卷发，粉色的尾巴，非常可爱。


    你的玩具朋友里还没有过海洋生物，准备给她取名泡泡，因为小鱼可以咕嘟咕嘟吐泡泡。


    “你叫泡泡好吗？这个名字你喜欢吗？”你给她梳着头发。


    “那个……这位大人，我有自己的名字。”


    小鱼玩偶说话了！


    你趁机多摸了摸她的尾巴：“那你原来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星，是鱼人岛的公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醒来就变成这样了。”白星软软地说，“您可以把我送回去吗？”


    “哦哦，我在学院活动看到过你。”你又摸了摸人家的头发，“当然可以啊，但是现在很晚耶，我懒得换衣服出门，明天早上送你回去吧。”


    “真的吗？谢谢您！您真是太善良了……”


    “我们是同辈吧，不用叫您，也不用叫大人，普通地喊我名字就可以了。”


    “咦？！可、可以吗？”白星非常惊喜。


    “可以。你要不要看动画片，我们去客厅看电视吧。”


    “好呀好呀。”


    想到白星是人鱼，应该对同类题材更感兴趣，于是你找出了小美人鱼的电影。


    看到一半，你低头看向怀里的白星：“白星……你该不会是和邪恶的海底巫师做了交易，变成这样上岸的吧？”


    她抬头，否认道：“当然不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


    你又问：“你有没有在心里许什么愿望呢？”


    “我想上岸看看……啊！难道……”她大吃一惊，惊慌地看着你，“xx，我该怎么办啊？”


    “不慌，小事，没什么大不了。”你摸着她的头安抚她，“这样，明天我们先去找老师，他们一定有办法。”


    “好……”


    “xx，我好想以后也能来你家玩。”


    “来嘛。”你想了想，说，“我的姐姐们应该认识善良的女巫，我们找她要变小又变出双腿的药给你！”


    “真的有吗？”


    “应该，可能，大概，也许……万一呢？”


    “请不要感到压力。”她安慰你，“就算没有也没关系。这个晚上已经是我度过的非常美好的一个夜晚了，和朋友在一起看电影……啊，我擅自将您当做朋友，可以吗？”


    “可以啊。”你摸摸她的头，“还有，不用尊敬地称呼我。”


    B 布琳线


    布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厌恶地低下头，梳下了厚重的刘海。


    她躺在床上，想道：我想要一个朋友。


    随即打消了这种想法，她想：我不需要朋友，我一点也不脆弱。


    等她醒来时，她变成了一只布娃娃，躺在公园的长椅上。有小孩好奇地跑过来，扒拉开她的头发，看到了她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又厌恶地扔在地上：“这个娃娃好丑，怎么有三只眼睛！”


    路过的人来来往往，有人对她视若无睹，有人也会走上前捡起她，但又因为同样的原因把她放下。


    “三只眼睛，不吉利。”


    “三只眼睛，丑八怪。”


    “现在的厂家是不是有问题，设计这种恶心的娃娃。”


    ……


    她其实有些麻木了。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就连她的亲生母亲也对她的第三只眼睛厌恶不已。可明明是她为了三眼族的血统生下她的，但真的出生了，却不要她了。


    她想到小时候看过一个故事。有一对父母很想要一个孩子，对神祈求说哪怕生下一个刺猬也好呀，于是他们真的有了一个刺猬孩子。他们却不想要了，希望他马上就死掉。


    变成布娃娃再经历一遍这些事，好像也没什么。她大概是在做梦吧。


    真恶心。做梦也逃不开那些人的指指点点。


    过了很久，有个人把她捡起来。


    反正又是一样的说辞吧，对，我就是三只眼睛，可我已经努力藏起来了，是你们掀开我苦苦维持的伪装，最后还要来嫌弃我！


    但是少女只是托着她直接带回了家。


    她看清了那个人的样子，是学校里很有名的血族新生。


    她被泡在温水里，轻柔地揉搓掉身上的灰尘，然后用吹风机慢慢地吹着。


    布琳在想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个女生。明明她们之间根本没有交集。布琳其实也经常看到她，她身边总有很多人，男的女的，大家都很开心的样子。她没有来过夏洛特家族，也许是因为妈妈的名声。唯一和她有一点交集的是卡塔库栗哥哥，可是也不多。


    布琳为什么会梦见她？是因为她总是太幸福，所以自己忍不住羡慕了吗？


    被吹干后，她又抱着自己变得暖洋洋的身子，亲了一口。发现自己的头发还有点乱，于是她找来梳子，轻柔地梳着头。


    布琳更加确定自己在做梦。除了做梦没有人会这样温柔地对待她的头发，哪怕是她自己。


    那个女生还是拨开了她的刘海。


    布琳心里有着很奇怪的情绪。她非常期待那个人被吓到的尖叫或是厌恶地扔开她，又非常不希望真的被丢掉。


    少女用草莓发夹别住布琳的刘海，摸了摸她的脸：“你是二郎神的妹妹呀！不如就叫你杨婵！嗯……不行，不够可爱。”


    “你是一个小小的布娃娃，那就叫你布布好吗？我最喜欢叠音词了，顺口又很可爱！”


    布琳觉得很奇怪，她为什么不扔掉我呢？她为什么不讨厌我呢？还取了这么一个……勉强算是可爱的名字。


    布琳被换上了新裙子，和其他的玩具们坐成了一圈。她左边是一个有着一红一蓝眼睛的兔子，右边是一个手臂过长的木偶。


    这是一个属于玩具们的无聊夜晚，他们的主人盘腿坐在床上，正在给他们开会。


    “这个是新来的布布，大家要好好相处哦。”


    幼稚。


    她举起兔子的一只耳朵：“好呀好呀！”


    她真的是大学生吗？为什么还能和玩具玩这么开心？


    女生又举起木偶的另一只手：“那么布布，请你介绍一下自己吧！”


    无法理解。


    女生抱起她，给玩具们鞠了一躬，变声道：“哈哈，我是布布！我是一个能看到未来的小女巫，但是我通常不看，所以大家也不要问我哦！”


    对面的一只小熊又被举起来：“好的！我不想看到我的未来，我要自己去经历！”


    说真的，她去教幼儿园吧。布琳已经帮她想好职业了。


    布琳还开始怀疑：难道草帽海贼团那帮人平时都是这么智障的画风吗？啊，确实是这样，一直有听说草帽和火拳的翻墙历史，学校为此给围栏加了电网。


    “好了！因为布布是新来的。她来到我们家的第一天晚上，不能让她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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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单，所以她和我睡，没问题吧？”


    玩具们又被按着点了头。


    那个人去洗了澡，换了睡衣，抱着她，关掉了灯。


    过了一会儿，布琳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女生很吃惊，连忙坐起来。


    布琳按住她的手：“别开灯，可以吗？”


    她听明白了，又乖乖躺下来，语气里还有疑惑：“我听说，建国后不能成精的说……”


    “我不是妖怪。”布琳说。


    她自己也没想到她有一天会说出这句话。


    也许这句话在她心里放了很久很久，久到只需要一个契机，她就会对这个世界脱口而出：我不是妖怪。


    “我是夏洛特·布琳，想必你也听过夏洛特这个名号。你不要动我，明天一早我就会回去。当然，我会报答你，所以……”


    那个女生拍了拍她的头：“我柜子里有备用的睡衣，那你去换吧，穿这个纱裙睡觉不舒服。”


    “你听清楚没有，我是夏洛特……”


    “哦，我认识你哥哥。”她打了个哈欠，“快去换衣服。”


    布琳默默爬了起来，犹豫着按亮了床头灯：“你不许回头。”


    “不会的，你换吧。”


    布琳在她的指示下找到了睡衣，关掉灯，钻回了被窝：“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谢你……”


    她又问：“你要去洗漱吗？”


    布琳愣住：“你帮我洗了的。”


    她凑过来，以一种布琳从未遇到的亲密距离：“哦哦……我听说你们家的人很容易高血糖，是真的吗？”


    “夏洛特家的人都很健康！胡说八道什么！”


    “那明天早上你想吃小笼包吗？楼下有家小笼包特别好吃，我每周都会……”


    布琳突然打断了她：“我有三只眼睛。”


    “嗯，我知道。”


    她执拗地重复着：“我有三只眼睛。”


    女生抱住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我以前看过一首诗，是讲两只脑袋的小牛的故事。”


    “哈，也是怪物。”


    “但是，当它望向星空，那里有比平常多出一倍的星星。”


    良久的沉默。


    布琳说：“多一倍的星星……我也能看到。”


    “那你很了不起。”


    布琳哭了，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渗进了枕头里。


    她想，她果然还是想要一个朋友。


    但是她也不敢直白地要求。只是说：“如果，如果我把星星分给你，你愿意和我一起玩吗？”


    “你不用给我什么，我也会和你做朋友，布布。”


    布琳开始觉得布布这个名字可爱起来。


    “那明天……我们、吃小笼包吧。不是白给的哦，我会做小蛋糕还给你。”


    少女突然严肃起来：“少放糖，我想保持健康的血脂血糖。”


    布琳恼怒：“知道了！烦死了！没人得高血糖！”


    她反问：“那你看过他们的体检报告吗？”


    布琳疯狂回忆着过去家族人的表现，逐渐失去底气：“没、没有……该不会……”


    她点点头，认真地说：“是吧，要小心呢。而且我们吃太多糖果也不可以告诉牙齿……因为，会长蛀牙！”


    布琳猛地起身：“我去刷个牙。”


    “布布，你好听我的话哦。”


    “幼稚，烦死了！”